“小白!”这资格者是个强而有力的女人。
“小红!”白然不甘示弱。
山食凑过来说:“化老板等谁呢?”
化老板,化日红,从名字到气质,雌雄莫辨,不过还是能一眼看出女儿身。她效力于南港的一个二流团体,“长龙”。她表现出卓越的领导能力,揽获成员们的信赖,年仅二十就被公认为长龙的接班人。许多人认为她“后起独秀”,冠绝南港年轻一代。
长龙较亲近无天生养,化日红能成为资格者,固然有自己的基础,也少不了无天生养的帮衬。
虽然少有人往这方面想,化日红其实是别具美感的漂亮女人。她眉高目俊,英气超然;略施粉黛,清新丽质。只是她行事作风阳刚。而白然认为,化日红之穿着有自然美,肌肉匀称又不失圆润。其中既有白然的猜想,也有他的实践结论。
化日红比处于发育期的白然高,一手按住后者的头,止住他的闲言碎语。
白然思考如何反抗才不落下风。
黄然来了。
化日红放下手,转而向黄然恭敬问好。
“黄先生今天帮了我们不少忙,我代表长龙表示感谢……是的,是的,都是互相的……黄先生有没有时间前往长龙一坐……”
山食小声向白然“告密”:“化老板不会喜欢老黄这样的……成熟,呃……有风度的年长男人吧?”
白然不屑地说:“不可能,绝无可能。不是老男人不行,是老黄不行。”
化日红结束对话,临走二话不说打了白然一拳。
白然心有灵犀地接住。
在重大活动后召开短会是黄然定下的规矩,据说是学从前的帝国官僚。这很符合他自诩的“学问家”身份。
黄然聚拢无天生养部众,清点过后,发现少了骆马。正好。
“简而言之,事先沟通好的要求基本得到落实。十三条条约确保我们将来在正式的执行司里有足够的分量……另外几条偏向性明显的要求被驳回……当然,这是抛砖引玉,转移焦点的策略。”
山食插嘴:“那几个资格者的事情闹大没?”
立即有人抢话:“又不全是咱们弄的,他们能怎么样?”
“有人提出这一点。不过只是口舌之争,没什么实质性影响。但是……”黄然顿一下,以示重点,“看来日后走向对我们会越来越不利。”
“他们怎么敢?他们是多了几条命,还是以后憋住不做龌龊事了?”
黄然批评道:“头脑简单。无论什么时候,暴力都不能摆平一切。有钱能使鬼推磨啊!性命、前途、情谊……有什么东西是金钱所不能收买的?我们过去消灭了那么多的敌人,可是总有新的敌人涌现出来。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那些真正对我们构成威胁的敌人,是不会被轻易解决的。更何况,我们的阻挠也没对最终结果产生什么干扰。”
“怎么?没截住那几个资格者的传话?”
“哼……他们本就没有什么价值,”黄然明显不满和不悦,“我们处理了反对派,可商绅们处理了中间派。会议开始前,针对缺席问题的临时讨论决定,缺席资格者经人转达的意见无效。最后,改变立场,转而反对我们的中间派重新平衡了票数。这还是我们抬高“长龙”的地位以后的结果……以后必须重估中间势力的价值。在那些新贵壮大以后,中间派的左右逢源对结果的影响不可小觑。”
有人依旧不忿。
黄然遂补充道:“这座城里,我们可以让人死,那些商绅可以让人生——这是从古至今的平衡。可是我们的前景并不好。等到他们构思的新秩序真的落成,即使我们能够上岸……难。届时,我们必须加倍小心,以免落入圈套。我们不好再从富人的口袋里赚钱,而赚穷人的钱,我们是比不过大商人的。”
感到众人的情绪低落下去,黄然转向白然。
“小白,昨天从开赌场的阿莫那儿有什么收获吗?”
白然装可怜说:“昨天动手急了,没等到他说出几个字。我只给猪哥顺了几口菜,就这还没吃饱,给我兄弟都饿瘦了。”
黄然半点不信,直问:“钱呢?”
“死了那么多人,他才舍得掏十万。真是黑心老板。”
“正事办了还行。”
黄然瞥向山食的肥肚——正常的衣服都包不住它。黄然想,山食要果真能瘦点,倒算得上好事一桩。
山食借机说:“老黄,我前几天替上边做事,弄坏了人家的店。该赔的钱您得帮着结了吧?”
黄然说:“我记得是七万吧。等西征的队伍回来以后,你去看看能拿点什么。”
山食贼眉鼠眼望向会议厅中,见到不祥之物。
“那边那个油光满面、装腔作势的是什么人啊?看着恶心。”
黄然猜,山食描述的应该就是不久前也引起自己反感的那新资格者。他介绍说:“那是偏中立的工厂一方的新晋资格者,名字叫泰可……”
“泰可……什么来着?”黄然在心里问。
泰可罗奇,人们越来越多地念到这位新人的名字,每次念到都要深深追忆,仍很快忘记。后来,大家干脆不特意去记了,反正他的出现总理所当然。
“别说那些没用的了,一会的歌舞能不能看啊?”男人们起哄。
为数不多的女性成员鄙视这些下流男人,也鄙视不鄙视他们的女人。
传达会陷入不可逆转的骚乱,黄然也不强行维持秩序。见状,白然擅自遁出门去。
南港公认好看的几个舞女不是平白无故死了,就是失踪了。其他尽是些泛泛之辈、庸脂俗粉,无甚可看。白然来时发现路边有几只从未见过的鸟,倒不如试着找寻一番。
他在大堂门口与一队表演者擦肩而过。
队伍中间是一个红衣女人。弯曲的棕发挡住前额,后侧长至腰间;用意过于明显的连身衣裙一直开衩到腋下;裙摆下方是一双赤足。长的是我见犹怜、容资端丽。
可惜何必点红唇,愁容作风尘,又失之分寸。
仅此而已,失而无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