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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德文娜，你毕业之后想干什么啊？”在图书馆为考试做准备时，艾蜜莉突然问我。
“应该会加入冒险家协会吧？”我一边翻看一本与考试完全无关的小说，一边回答道。
“哦哦！成为冒险者啊，想不到艾德文娜这么热血！”
“……就当是这样吧。”
“我的话，应该还是会留在不可小姐店里工作，希望不可小姐看在我干了这么久的份上能给我开个后门，诶嘿嘿……”
“如果你们再不安静一点的话，别说后门了，连这个图书馆的门你都进不了了哦。”图书管理员小姐拿着魔杖笑得满脸灿烂。
“……对不起。”
〇
由艾蜜莉提议，我们决定去冒险家协会参观。
“您好，请问是有什么委托吗？”接待员小姐带着标准得可以入选“服务业入职培训必修”的笑容说。
总觉得这个笑容和图书管理员小姐很像。
“啊，我们是桃乐丝魔法学院的学生，想来体验一下冒险者的工作。”我回答道。
“原来是两位魔女大人。”接待员小姐若有所思地点头。
不不不，我们的身份从装束上就能看出来了吧？
“只是体验一下吗？要不要加入冒险家协会？工作轻松，早上9点上班，下午5点下班，每周三休，还有五险一金哟！”
“你对每个冒险者都是这么说的吗？”
“仅限魔女。”
“……我好像知道为什么艾德文娜想加入冒险家协会了。”艾蜜莉说。
我无视艾蜜莉的话，来到公告板前，挑选着合适的委托。
即使不加入冒险家协会，普通的冒险者也是可以接受委托的，但相比会员，协会作为手续费克扣的报酬更多，不小心死在任务中也没有补偿。
“让我看看，”艾蜜莉凑到公告板前，“帮助老爷爷找回走失的猫、击退入侵村庄的哥布林、清扫城市下水道……”
“有找到合适的吗？”
“净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艾蜜莉失望摇头，沉重地叹了口气，“强大如我，至少应该屠个龙吧？”
……你以为龙那么好找喔？
“那这个怎么样？”接待员小姐走过来，指向一张貌似贴了很久的委托，“虽然比不上龙，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完成的呢。”
[王国里出现了一个变态，喜欢跟踪并绑架年轻女性，失踪人数已超十人……]
这种事情应该由宪兵团处理吧？冒险家协会又不是治安管理组织。
[……这个变态实力强大，而且善于躲藏，宪兵团几次抓捕行动全部失败，且至今找不到她的藏身之处，请谨慎接取任务！]
原来如此。
文字下面附着变态的画像，是一个长着长卷发，穿着标准魔法师长袍，身材高挑的年轻女性，手上拿着的魔杖正在放出强烈的光，话说这个画师真是不得了。
“那么，强大的魔女大人艾蜜莉小姐，要试试这个吗？”我拿着羊皮纸把上面的内容展示给艾蜜莉。
“这个……呃，只要和艾德文娜一起……”
“我不干哦。”
“……小事也总要有人干的嘛！”
“就算你这么说也一点也不帅哦。”
“……出发去帮老爷爷找猫吧！”
〇
“第一个委托，帮助老爷爷找回走失的猫。”
我们三人来到老爷爷家里收集信息。
“是说你为什么要跟来？”艾蜜莉和老爷爷交谈时，我问不知道为什么站在我身边的接待员小姐。
“引导新手也是接待员的工作嘛。”接待员小姐露出无懈可击的笑容，“顺带一提，这也是只有魔女才有的待遇。”
“原来如此。”果然魔女在冒险者中很吃香啊。
“而且天天在柜台后面站十几个小时不管面对什么牛鬼蛇神都得保持微笑那些冒险者还净是些糙汉子好不容易有个跟美少女一起出门的机会我怎么能错过我要把她们先〇〇再▽▽啊哈哈不行我开始兴奋了啊诶嘿嘿嘿嘿嘿嘿……”
……其实你就是那个变态吧？！
“我回来了！”艾蜜莉兴奋地跑过来，“老爷爷走丢的猫是一只灰色的折耳猫，喜欢穿女仆装，每天老爷爷回家时都会问‘主人要先吃饭还是先洗澡还是先吃我’……”艾蜜莉说着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
因为信息错误，本次委托失败。
顺带一提，老爷爷其实并没有养猫。
……
“第二个委托，抵御入侵村庄的哥布林。”报幕员……不是，接待员小姐说着，带我们前往发布委托的那个村庄。
据调查，那群哥布林入侵的时间大概会在今天晚上，现在是下午，时间刚刚好。
“不过是哥布林而已，强大的魔女艾蜜莉大人会轻松击溃它们的！”艾蜜莉双手叉腰，大八字步走着。
“那么，强大的魔女艾蜜莉大人，你真的了解哥布林这种生物吗？”
“嗯？什么意思？”
“知道为什么哥布林专门挑在村庄里有人的时候入侵吗？如果只是为了粮食之类的，在村庄里没人时入侵不是更方便吗？”
“……呃？”
“其实是因为，哥布林这个种族没有雌性，它们要繁衍就会抢夺人类和亚人种族的雌性，带回巢穴当做繁衍工具，不停施虐，直到被虏的女性在绝望和痛苦中死去……”
“……艾德文娜，我们还是回去吧。”
“……喂。”
“没关系的哟。”一直在听我们说话的接待员小姐拿出这次委托的羊皮纸，“据调查，这次入侵村庄的哥布林数量不会太多，而且这个村庄本身具有一定的防御能力，加上两位魔女小姐完全可以轻松打败哥布林。”
“只有一位魔女小姐哦。”我及时纠正。
“喂！”
谈话间，我们抵达了发布委托的村庄。
然后现场状况跟我想的完全不一样。
“哦，是接受委托的冒险者吗？”看着像是村长的老人看到我们，走了过来，“没想到哥布林的进攻时间提前了，我们只好亲自动手解决，让你们白跑一趟，真是不好意思啊哈哈哈。”
我们看着堆在一起的哥布林的尸体，以及在一旁大笑着喝酒的几十个壮汉陷入了沉思。
是说有自己解决的能力就别去委托啊喂！
……
我们来到下水道里，顺带一提这次接待员小姐没来所以没有人说“第三个委托……”什么什么的了。
下水道里理所当然没有一个人，幽暗的隧道里非常安静，入耳只有水流流淌的声音和偶尔出现的风声，满目的黑暗中透着一丝凉意，让人起鸡皮疙瘩。
“委托上说下水道出现严重堵塞，”我掏出羊皮纸，上面是城市下水道系统的地图，“堵住的地方大概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走吧。”
“等……等一下，”艾蜜莉一改之前的样子，全身发抖，“我有点害怕……”
我这才想起来艾蜜莉很怕黑，看来这个委托选对了。
不过为什么明明知道自己怕黑还要同意接这个委托啊喂。
“有艾德文娜在，我以为自己不会害怕的……”
“……”
一阵凉风吹来，我注意到自己脸上居然在发烫。
“算了，我走前面吧。”我右手一握，魔杖出现在手中，然后轻轻一挥，魔杖的尖端立刻发出明亮的光，照亮我们周围的空间。
“走吧。”我牵住艾蜜莉的手。
“艾……艾德文娜……你后面……”不知道为什么艾蜜莉指着我背后颤抖地说。
“？”我回过头，一张苍白的人脸出现在距离我不到两厘米的地方。
“………………”啊，什么东西停止了，不是时间，是我的心跳。
“啪”的一声，艾蜜莉晕倒在地上。
……
“下水道里有幽灵？怎么会？”接待员小姐满脸疑惑，“这样的话这个委托的级别就要提高了呢。但是委托人付的报酬根本不够啊……”
……做等级评估之前给我好好调查一下啊冒险家协会！
至此，三个委托全部失败。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〇
我将高脚杯中价值上百金币的红色液体一饮而尽，然后被这从未尝过的味道冲击得眉头紧皱。
不如一个铜币一瓶的柠檬汽水好喝。
“哼哼哼艾德文娜，这种红酒可不是这么喝的哟。”消失了许久的艾蜜莉突然出现，手上同样拿着一只高脚杯。
“这可是由王国最高级的酿酒师，同时也是魔女的多洛莉丝大人酿造的顶级红酒‘橙心橙’，直接喝的话就连美丽如我都会皱成老婆婆。正确的喝法是慢慢摇晃酒杯，在醒酒的同时加入甜柠檬汁，这样既能抹掉酒精的苦味又能激发酒中橙子的香味……啊啊啊好喝啊好喝！”
我看着面色潮红满身柑橘味香气，眼珠子还在不断茫然打转的艾蜜莉，决定还是不喝酒了。
“啊啊啊橙心橙心橙，妙哉！妙哉！——啊……”艾蜜莉嚷着，突然直挺挺地仰面朝天倒了下去。
……因为太好喝就把自己灌醉了吗？
顺带一提，我们穿的都是礼服，艾蜜莉穿的又是短裙，所以她这么一倒，我就看见了她的……
居然是这个颜色吗？
对了，差点忘了捏他：
现在的我们是——所属学院：桃乐丝的[艾德文娜(礼服)]和[艾蜜莉(礼服)]。
……好生硬的捏他。
将自言自语“这里不是学园都市啊喂”的艾蜜莉安顿好后，我环顾四周，寻找一个人。
“第四个委托，陪艾尔芙兰小姐参加荣那家举办的舞会。”
贵族荣那家将在今晚举办一场舞会，似乎有个叫艾尔芙兰的人想来参加，但不知道处于什么原因不想一个人来，就在冒险家协会挂了委托——并且指定要魔女——来陪她一起参加舞会。
真是奢侈啊，用这种方式找同伴。
“接待员小姐说艾尔芙兰小姐是灰色长发，梳着左侧单马尾，没有穿礼服，眼睛很有特色……啊，抱歉。”
告诫各位，走路时千万不要自言自语，不然很有可能会像我一样撞到人。
“啊啊没关系哦。”被我撞到的人是个脸色苍白，长着绿色长卷发，身材高挑，穿着魔法师袍的女人，还有……胸很大。
有位自然哲学家说过，光线可以被质量大的东西吸引，这句话在今天，被我艾德文娜证实了，因为我的目光已经离不开她的胸部了！
顺带一提，这个人的脸有些眼熟，有点像……之前下水道里的幽灵？
“你的同伴好像醉倒了呢。”幽灵小姐指了指在椅子上瘫成液体打鼾的艾蜜莉，“所以来共舞一曲吧？”
“咦？啊，我还有事……”话说那个“所以”是哪来的啊喂！
“不要紧，良宵苦短，行乐要及时嘛。”
……这两个词是这么用的吗？
“对了，我叫伊尔玛。”幽灵……不是，伊尔玛小姐说着，握住我的手，把我带进舞池跳起了贴面舞。
有一点要说明一下，由于身高原因，当我还伊尔玛小姐近距离接触时，我的脸就埋在了她的胸前，所以我不是不能挣脱，而是不愿……不对，说反了。
“还不如叫贴胸舞……”
艰难探出的余光中，一个穿着便服，扎着灰色侧马尾的身影在舞池外走过，同时左顾右盼，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是艾尔芙兰小姐吗？我心想，依依不……毫不犹豫地挣开伊尔玛小姐。
“抱歉，我看到要找的人了。”
“啊啊这样啊。”伊尔玛小姐仍然脸上带笑，“那么请拿着这个。”
我接过伊尔玛小姐手里的东西，是一片甜柠檬。
“今天的红酒有些特殊，常规方法是品味不出它的美妙的。正确的喝法是慢慢摇晃酒杯，在醒酒的同时加入甜柠檬汁，这样既能抹掉酒精的苦味又能激发酒中橙子的香味……”
“啊啊，谢谢了……”话说这段话我是不是在那里听到过？
“啧啧啧，先是灌醉一个女人，又来和另一个女人跳舞，现在又要去找别的女人，真是罪孽深重啊艾德文娜小姐。”伊尔玛小姐瞥了一眼疑似艾尔芙兰小姐的人的方向。
是察觉到了吗？明明我只看了一眼。
“啊哈哈哈……总之，先失陪了。”我留下这句话，转身向“别的女人”小跑而去。
不知道为什么，伊尔玛小姐总是给我一种很危险的感觉，虽然很大、很香、很软……但还是离她远一点比较好。
“是艾尔芙兰小姐吗？”我来到那个灰发少女身后，开口问到。
“啊，我是。你是？”艾尔芙兰小姐转过身，我第一次见到她的真容，终于理解了接待员小姐说的眼睛很有特色是什么意思。
死鱼眼。
是死鱼眼啊。
“你好像在想什么很失礼的事情。”艾尔芙兰小姐抱着胳膊，嘴角稍稍翘起，然而那对死鱼眼却完全没法让人感觉到笑意，反而给人一种被威胁的感觉……
“不，绝对没有……”我立刻转移话题，“我接了你挂在冒险家协会的委托。”
“啊啊，这样啊。呐，你叫什么名字？”
“艾德文娜。还只是学生，不是冒险者，今天只是体验一下。和同伴一起。”我补充到，指向艾蜜莉的方向，“就是……咦？”
艾蜜莉不在那，椅子上只留下了一只装了半杯红酒的高脚杯。
“你的朋友……是一只高脚杯？”
“……不是，虽然她们很像。我是指脑袋里都有水这点。”虽然不清楚她是不是开玩笑，我还是尽量回答，“应该是酒醒后自己跑不知道哪里去玩了吧，不用管她。”
“是吗……”艾尔芙兰小姐露出有些担忧的神色，虽然那对死鱼眼里什么都看不出来就是了。
“好吧，艾德文娜小姐清楚委托内容吗？”
“不是陪你来参加舞会吗？”
“嘛，到目前为止还是这样。先做个自我介绍吧。”
艾尔芙兰小姐拉起我的手，向会场的角落走去。
“我叫艾尔芙兰，17岁，职业是魔女，同时是一名旅行者。目前在一家叫‘不可思议书店’的店里打工。”
不可思议书店？我记得艾蜜莉也在那里打工，但是之前拿到委托时艾蜜莉并没有表现出认识“艾尔芙兰”这个名字的样子，难道只是没注意到吗？
“然后，是委托的真正内容。”
“真正内容？”
“说到这个，虽然只是体验，但既然你接了我的委托，你应该也去过冒险家协会了吧？”
“嘛，确实去过。”不仅只是去过，还接了好几个委托，而且都失败了。
“那么，你应该也知道那个关于‘会袭击女孩子的变态’的委托吧？”
“啊，看过！”我轻呼，“难道！”
“没错！”
“你就是那个变态？！”
“是……才不是啦！”
“啊，开玩笑的。”糟糕，一不小心就用艾蜜莉的思维回答她了。
“真是的。”艾尔芙兰小姐双手叉腰，连带着那对死鱼眼都变暗淡了，虽然死鱼眼本来就很暗淡。
“我是要抓那个变态啦。”艾尔芙兰小姐解释到，“一般情况下进行这种难度大的委托都需要几个人甚至是一支小队，但我说过我是旅行者嘛，短时间内找不到能组队的人，只好通过这种方式来找同伴了。”
“啊啊。”
我们来到会场角落的一张桌子旁，艾尔芙兰小姐拿出一副画像。
“冒险家协会里的画像没有颜色，特征不明显，所以我搞到了那家伙的彩像……你去哪儿？”
啊呀，想悄悄走开被发现了，我只好回头：“是说我不会帮你的哦，这不属于你的委托内容吧？而且我接受你的委托帮助你完成你接受的委托，那你接受的委托完成的报酬怎么分？”
“等等等等，我没听懂你说什么，总而言之是报酬的问题吧？”
“嘛，主要是这个啦……还有那家伙实力恐怕不弱哦，光凭我们两个能抓住她吗？”
“所以需要两个人嘛，我负责跟她正面对决，我有信心将她打败的。你只需要在她逃跑的时候偷袭就好了，会用昏迷魔法吧？”
“嗯……嗯。”话说这种明明有能力自己解决却非要挂委托的行为最近很流行吗？
“报仇也别担心，我的委托酬金会一分不差的给你，这个抓捕变态的报酬我们两个平分，可以吧？”
“成交。”我果断握住艾尔芙兰小姐伸出的手。
“好，你先来看看这张画像。”艾尔芙兰小姐将画像递给我，“据消息说这个变态今晚会在舞会上挑选目标，你可能看见过她。”
你的消息怎么来的啊……我心想，看向画像。
绿色的长卷发，标准的魔女服饰，高挑的身材，略显苍白的脸色……这种人随处可见吧，一点特征都没有，怎么找……
等等，这个又大又白又软的……
“是她！”
“你是看哪里认出来的啊喂！”
〇
“没想到伊尔玛小姐就是那个变态……”我看了看还捏在左手的那片甜柠檬，“真是人不可貌相，以后要小心胸大的家伙了……”
舞会分为内场和外场，普通来玩的人只能待在外场，而内场的客人都是荣那家的成员或受到邀请的贵宾。艾尔芙兰小姐想办法混到内场里去了，貌似用了易容魔法……我则留在外场调查。
“明明刚刚才见过，怎么这会儿就不知道跑哪去了？还有艾蜜莉也是，连个影子都没有……啊，抱歉。”话说今天怎么总是撞到人？
“没关系，请别在意。”被撞的女孩长着一头淡蓝色长发，穿着的长裙很低调，用料却极其珍贵，似乎是从东方运来的丝绸做的。
“您是……荣那家的人？”我看着她那头淡蓝色的长发。
荣那家的人都长着淡蓝色的头发，但如果眼前这个女孩真的是荣那家的人，怎么会待在外场而不到内场去？
“是的，在下伊瑟尔●荣那。请问您是？”
“艾德文娜，桃乐丝魔法学院的学生。”我突然想起什么，“您是不是那位‘高贵的伊瑟……’”
然而我话还没说完，突然脖子上感受到一阵冰凉。
是刀吗？有人带武器来这里？
不对魔杖也是武器……不对我在想什么啊！
“杀——了——你——哦——”
“噫！”
“好了尤朵拉，别这样，艾德文娜小姐没有恶意。”伊瑟尔小姐苦笑着把我身后的人揪出来，是一个穿着女仆装，身材娇小的红发女孩。
“这孩子叫尤朵拉，是我的贴身女仆。”伊瑟尔小姐介绍说，“大概是因为你喊了我名字，她怕被荣那家发现才这样的。别担心，只是开玩笑而已。”
怕被发现？为什么？这和伊瑟尔小姐待在外场有什么关系吗？
“杀——了——你——哦——”
……绝对不是在开玩笑吧！看她的眼睛啊！里面有杀意啊喂！
“请继续享受舞会吧，希望荣那家没有让您失望。”伊瑟尔小姐微笑着放下尤朵拉，“那么，我先失礼了。”
“啊，好的。”我疑惑地看着那对主仆离去的背影。
一般的大小姐和女仆牵手时会十指相扣吗？
算了，不重要。我摇了摇头，继续在场内寻找着艾蜜莉和伊尔玛的身影。
等等，刚才忘了问伊瑟尔小姐有没有看到那两个人了……
我叹了口气，走到一张桌子旁，拿起一杯红酒，轻轻摇晃的同时加入几滴甜柠檬汁，用的当然是伊尔玛小姐给的那片甜柠檬。
等我意识到把那种危险人物送的东西放在嘴里是多么危险的行为时，一杯红酒已经进到我的肚子里了。
跟两人说的一样，这样喝不仅没有苦味，还多出一种类似柑橘的香气，只不过酒精度似乎也高了不少……不妙，脑袋变得晕晕乎乎的了……
“啊啊啊烦死了，找不到伊尔玛，艾蜜莉也不见了，那两个人是私奔了吗？”我嘴里念叨着，手一翻，魔杖出现在手中。
“呼呼呼，死鱼眼之恶魔啊，毁灭这个世界吧！”我爬上桌子，不顾周围人目瞪口呆的表情，高举魔杖，让魔杖发出强烈的光。
“艾德文娜小姐！”
“咦？”一股清凉的感觉从背后渗入，然后涌上头顶，使我一下子清醒过来。
死鱼眼之恶魔……不是，艾尔芙兰小姐带着一头渐渐褪色成灰色的浅蓝色头发把我拉下桌子，收起我和她的魔杖，然后压着我的头向周围人道歉。
“不好意思，这孩子酒量不好，不小心喝多了，请见谅……”
“啊啊请见谅……”
所以，我是喝醉了？可我明明只喝了一杯来着。
话说回来，整个外场中，除了艾蜜莉之外我没有见过任何喝红酒喝醉的人——虽然刚刚多了一个。
难道……
“跟我来！我找到那家伙藏在哪了！”我立刻抓住艾尔芙兰小姐的手，挤开因为我而围过来的人群，冲出会场。
〇
我和艾尔芙兰小姐来到城市下水道的入口。
艾尔芙兰小姐召唤出一阵烟雾，而我在烟雾里换衣服。
马上就要进下水道了，我可不想把这么贵的礼服弄脏。
“你怎么知道她藏在下水道里？”艾尔芙兰小姐一边维持着烟雾，一边问我。
“我们白天时接过一个清理下水道的委托，那个时候我看见了一个跟伊尔玛……那个变态长得很像的幽灵。现在想来那大概就是她本人，只是当时距离太近，没能看清全貌，又先入为主地觉得下水道里不会有人，就一下把它当成幽灵了。宪兵团至今找不到她的藏身处恐怕不是找不到，而只是不想探索下水道而已。如果他们尽职尽责地全面搜索一遍的话，恐怕那家伙早就被抓到了。”
“那你又怎么知道她已经不在舞会会场了呢？”
“因为她已经得手了。”
“你那个同伴吗？”
“没错，想来我和艾蜜莉——就是我那个同伴——那么容易喝醉，大概就是因为用了她给的甜柠檬。艾蜜莉刚来的时候消失了一段时间，应该就是在那时候和她接触了；而我……被她用胸器袭击过……”
“哈？胸器？”
“她袭击我时后说了我的名字，但我明明从来没有告诉过她，应该就是在下水道时从艾蜜莉嘴里听到的。而当她到了舞会现场，发现我们也在那里时，并决定将我们定为目标。方法大概就是将我们灌醉后带走。只是没想到我喝醉之后没有睡着而是……咳，发酒疯，只好只带艾蜜莉一个人立刻。”
“原来你有自知之明啊？当时听见外面有骚动，我可是立刻就从内场冲了出来，一看见是你，吓得我魔法都差点失效了。”
“……虽然只是推测，但目前也只能这样想了……好了，换好了。”
我换回魔法师袍，戴上尖顶帽，然后用魔杖把礼服收起来。
艾尔芙兰小姐撤去烟雾，站在我身后盯着下水道入口。
“准备好了吗？”我没看艾尔芙兰小姐。
“怎么突然这么有干劲，是因为关系到艾蜜莉小姐了吗？”
“……走吧。”我率先跳了下去。
“嘁，没意思。”艾尔芙兰小姐撇撇嘴，抓着安在入井口的梯子爬下来。
“对了，既然找到了她的藏身处，比起我们两个这样冲进去，通知宪兵团应该更好吧？”艾尔芙兰小姐问到。
“这还要说？自己抓住她报酬高一些啊。”
“……”
下水道里还是一片漆黑，阴冷的风掠过脊背能使人起一身鸡皮疙瘩，只不过这次大概不会再出现幽灵了。因为那唯一的幽灵此刻正在享用她刚才抓到的猎物。
“现在怎么办？往哪儿走？”艾尔芙兰小姐拿出魔杖，放出强光照亮四周的空间。
“唔……”我拿出处理第3个委托时拿到的下水道地图，“我遇到那个变态的那次委托是要清理下水道被堵住的地方，想来大概就是因为那个变态，所以我推测她的具体位置就在那附近。”
“原来如此，聪明啊艾德文娜小姐。”艾尔芙兰小姐瞪着死鱼眼说出赞扬的话。
一点都感觉不到开心……
我们持续向前走着，耳边风声、流水声和脚步声混成一团撞到墙壁上又返回来，又和新的声音混在一起，没有一点人声，空气里却愈加嘈杂，让人心烦意乱。
伊尔玛应该刚回到下水道不久，毕竟她一开始是打算带走我和艾蜜莉两个人的，而当她决定要放弃我——也就是发现我喝醉了也不会像她想的那样睡着后才带艾蜜莉离开的。而在那之后不久我就在艾尔芙兰小姐的帮助下清醒过来，并且找到了她的藏身处，所以艾蜜莉应该暂时还没有来得及受到伤害——但这一切都建立在我判断正确的前提下，如果我的推理有一点错误，伊尔玛没有藏在下水道，或者她早就带走了艾蜜莉……
“看那个！”艾尔芙兰小姐突然开口，打断了我的思考。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让人终生难忘的情景出现在我眼前：
头发，大量的头发堆在一起放在水道上，像一座水坝一样阻断污水流动，被浸湿的发丝像是在控诉凶手的罪恶一样在水中扭动，却无济于事。
“莫非这就是……”我看向地图，果然到了堵塞的地方。
“啧啧啧啧啧。”艾尔芙兰小姐很快调整好情绪，慢慢举起魔杖，指向那堆头发。
“头发是女人的生命，我来烧掉这些头发，也算是帮她们超度吧。”
“chao du？”
几缕灰色的魔力从艾尔芙兰小姐的魔杖尖端伸出，连接到那堆头发上，片刻后，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干，很快燃烧起来。
“是某个宗教里的说法，真正的超度好像要进行某种仪式，把死者的灵魂引渡到天国，但我不会那种仪式，只能这样了。”艾尔芙兰小姐目不转睛地盯着火焰，开口解释道。
燃烧的火焰给下水道里带来一丝温暖。
我和艾尔芙兰小姐并排站在火焰前，我微微转头，试图看清艾尔芙兰小姐的表情，却总有几粒火星恰到好处地在两人之间飞舞，挡住她的脸。
“艾尔芙兰小姐，很冷静呢 ”我开口道。
“诶？有吗？可能是因为旅行路上遇到的事情多了，麻木了吧。”
“这个也是因为麻木了吗？”我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你果然在想失礼的事情啊？”艾尔芙兰小姐叉腰嗔道，“这是天生的啦，天生的！”
“我——不——信——”我学着尤朵拉说。
“真是的！”
火势渐渐变小，然后完全消失，留下的少许灰烬也被释放的污水冲走，仿佛这里从未出现过任何东西。
“接着走吧，应该不远了。”我看向隧道深处，那里一片黑暗。
不知怎的，我突然想到一件似乎是无关紧要的事情：
还没有说艾蜜莉的礼服跟她很搭啊。
〇
“在这里。”走在前面的艾尔芙兰突然停下脚步。
“哪儿？”
“你脚下。”艾尔芙兰用魔杖敲了敲一块石砖，地面立刻像张开的嘴一样露出一道缺口，里面露出一点光来。
“诶？你怎么知道的？”
“怎么知道的？嗯……该说是直觉吗？”艾尔芙兰小姐做出思考的样子，“算了不重要，先下去吧，你的同伴还在等你呢。”
“……好狡猾。”
下面是一个狭小的房间，只有一扇门和放在一旁的，大概是出去使用的梯子，门内隐隐约约传来打呼噜的声音。
……艾蜜莉，你！
不过也多亏这声音，里面的人似乎没有察觉到有人进来。
打开门里面正是被绑着，还在呼呼大睡的艾蜜莉和在一旁喝着红酒的伊尔玛。
“啊啦？艾德文娜小姐？还有不认识的这位，你们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伊尔玛愣了一下，把酒杯放到一边，同时把左手悄悄藏在身后，笑着开口问道。
“下午的时候，我们在下水道里见过，只不过那时候我们把你当成了幽灵，你会知道我的名字也是在那时候听她说的吧？”我指了指还在熟睡中的艾蜜莉。
“啊啊，这样啊。虽然从结果上来说，你们确实找到了这里，但是……”伊尔玛突然露出诡异的笑，“当时你们见到的确实是真的幽灵哦。”
“什么？”我皱了皱眉。
这人没事吧？那个“幽灵”长得和她一模一样，应该就是她才对，还是说……
“那是我的双胞胎妹妹哦，大概是被自己的亲姐姐杀死了，心有不甘才化为幽灵留在这里的吧。至于为什么知道你的名字，是在舞会的时候听这个家伙说的哦。”伊尔玛戳了戳艾蜜莉的脸，艾蜜莉发出“嗯，嗯”的呻吟声。
……你丫倒是给我醒啊！
“……双胞胎妹妹……”艾尔芙兰小姐喃喃自语，死鱼眼危险地眯起。
“那，你会把我们选择下手目标……”我接着问道，身体似乎在发抖。
“只是凑巧哦。”伊尔玛说着，缓缓后退，背后发出一阵光芒……
“砰！”放在一旁的酒杯突然炸裂，迸飞的碎片打掉了伊尔玛藏在背后的魔杖，魔杖尖端发出的光立刻消失。
我转头一看，艾尔芙兰小姐的魔杖绽放出强烈的光芒，眼神愈发无情，虽然那对死鱼眼根本看不出——好吧说多了就没意思了。
“你……”伊尔玛话没说完，突然重重地跪倒在地上，双膝将地面砸出一道道裂缝。
“为什么要杀人？”艾尔芙兰小姐拿着魔杖一步步走上前。
“……噗！哈哈哈哈！”伊尔玛低着头，长发凌乱，突然大笑起来。
“为、什、么、要、杀、人？”艾尔芙兰小姐重复了一遍，压在伊尔玛身上的重力又变强了一些。
“哈，哈哈，像您这种法力高强的魔女，只会来管我这种罪大恶极的杀人狂，但就在这个时候，就在您伸张正义的时候，多少人被不为人知痛苦折磨，为什么？因为他们受的苦没有被发现？哈哈哈……”
“……什么意思？”艾尔芙兰小姐皱眉。
“知道我是怎么对她们的吗？我把她们的头发剃掉，她们便会哭出来，但她们不知道这只是最开始最轻松的一步。我打开她们的绳子，假装要放她们一马，但在她们要走时突然用魔法压住他们，让他们动弹不得——就像你现在这样。”
“我不想说什么‘我和你不一样’，毕竟在快要结局时才突然煽情这种事情太蠢了。”
“哈，确实呢。尽管理由不同，但每个人都干过类似的事。”伊尔玛强行抬起头，脖子处的骨头发出“咔擦”的声音，“然后我挖下她们的眼珠，但又保持她们的视觉，再把眼珠放在天花板上，好让她们能看见我对他们做的一切，然后我在他们的观看下，一点一点撕下她们的皮肤，再一点一点割下她们的肉……”
“你，杀过人吗？”艾尔芙兰小姐突然回头问我。
“没……等等，你要……”
“转头，别看这边。”
“……你知道这有多快乐吗？施虐的感觉，就像那么多人都做过的一样……”伊尔玛的语速越来越快，全身上下渐渐渗出血丝。终于，在一声闷沉的“砰”响起后，伊尔玛所在的位置突然变得空空如也，只剩一阵漂浮的血雾。
“你们真幸运，比我妹妹幸运多了。”艾尔芙兰小姐盯着伊尔玛本来在的位置。
“什么？”
“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〇
“伊尔玛？我认识那孩子哦。”在不可思议书店买书时，和不可小姐聊起前几天处理的一个委托，不可小姐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咦？”
“怎么了怎么了？”原本在一旁给客人结账的艾蜜莉听见熟悉的名字，立刻凑过来想要加入谈话，引起客人“喂，喂，喂”的不满。
“没你的事，快滚去工作。”不可小姐一脚将艾蜜莉踹回客人面前，“话说到哪儿了？”
“……您说认识她？”我无视艾蜜莉带着泪水的求助眼神，继续说道。
“啊啊，那孩子小时候长期被父母虐待，父亲经常侵犯她，母亲因为嫉妒总是打骂她。后来有一次她的母亲在他父亲又一次侵犯她时冲进房间杀死她的父亲，然后剃掉了她的头发，折磨几天几夜后赶出家门，之后就没有她的消息了，我还以为是死了呢。”
“……那她的妹妹……”
“她没有妹妹，倒是有个姐姐。那个姐姐是个魔女，所以父母没敢对她怎么样，但是虐待伊尔玛的事情一直瞒着她，伊尔玛被赶出家门后事情暴露出来，那孩子很快就也跟着伊尔玛一起消失了。”
“……”
我机械版的接过买下的书，沉默着走出书店。
因为骤然揭开的真相中了心魔吗？但在长大后又将儿时的梦魇强加给别人……完全不值得同情。唯一的受害者只有真正的伊尔玛和被其姐姐杀害的少女们而已。
“你们好像在聊伊尔玛小姐，她可真是个好人啊，教我喝红酒的正确方法，还送了我一片甜柠檬。”从舞会开始一直睡到事情结束，于是完全没搞清事情真相的艾蜜莉追了出来，原来正好到她的下班时间了。
“没什么。”我摇摇头，突然想起有一件事情还没有跟艾蜜莉说“比起这个，”
“嗯？怎么了？”
“嗯……你醉倒的时候我看见你的内裤了，是……”我凑到艾蜜莉的耳边说，“……色的。”
“？！”
我将满脸通红的艾蜜莉抛在身后，轻快的走了起来。
那天的礼服很适合你啊。
我在心里说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