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沉,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土腥味,那是雨水即将降临的预兆。废弃工地中,一座孤零零的水泥柱顶端,一位青年正坐立其上,两腿翘起,手中烟卷如星火般闪烁,那是他在以烟草的熏染消解内心的焦躁。
这是焦急的漆灵。
一双眸子却如空洞的深渊,失去了先前的神采,此刻只是机械地驱动着躯壳,吞云吐雾,仿佛一台无情的抽烟机。
铁蛋适时的报告打破了这片刻的沉寂:“大哥,人已到。”
漆灵缓缓吐出一口烟雾,试图借此压制内心愈发强烈的焦虑。他微微点头,慵懒地问:“来了多少?”
“大约...五十多人。”铁蛋回答,话语中带着一丝歉意。
“就这些....?”漆灵眉头微皱。
“其他兄弟家中各有琐事,一时难以抽身……我再去催催?”铁蛋试探着建议。
漆灵却只是摆摆手,整个人瘫靠在水泥柱上,仿佛所有的力气都被抽离,只剩下无尽的疲惫与忧虑。
“大哥!!!”一声洪亮的呼唤犹如破空而来,引得众人瞩目。
杆猴如一阵风般疾步上前,身后紧随的是一团黑压压的人影,那是他带来的援兵,约摸也有三十余人。
“大哥,这次是哪些逼崽子找事了?我已经把家伙带过来了。”说罢他亮出手里的甩棍。
“呵.....”漆灵无奈一笑,不过笑的似乎有些乏力,精神力透露出一种无助感:“你带你的那些人干什么....我们又不是去打架.....”
“呃?啊?哦....额.....”杆猴感觉有些尴尬,挠着后脑勺:“这样啊......”
闻此言,铁蛋趁机帮杆猴化解了尴尬:“没事,猴弟,我相信其他事你也可以做的。”随后铁蛋快速清点人数,再次向漆灵汇报。又加了30多人。
漆灵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弹落手中的烟灰,满意地点点头:“这下,似乎够了...”
杆猴跃跃欲试,挥舞着手中的甩棍,眼中闪烁着充满干劲:“大哥尽管下令,无论什么事。”
“对!大哥,我们随时待命!”众人附和,摩拳擦掌,战意盎然。
漆灵却并未立即下令,而是轻轻敲击身旁的瓷片,清脆的声响如同涟漪般扩散开来,瞬间平息了众人的喧嚣。他起身,步伐稳健地走向人群中央,背手而立,目光扫过一张张熟悉的脸庞。
“其实,召集大家,并非为了械斗,而是另有要事,不知道...各位....”漆灵的声音低沉而有力。
“大哥,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杆猴率先表态,其他人亦纷纷响应。
漆灵深深吸了一口气,那两个字几乎是从心底挤出:“我……担心她....”说出这两个字,对他而言,如同喉头哽住砂砾,艰难无比。漆灵立刻换了话语:“想要各位帮我找个人.....”
“......”
“.........”
众人有些疑惑。
“今天早上跟在我旁边的那个女生.....”漆灵咽住了。
“我希望你们能帮我找到她……可以吗?”他恳切地看着众人。
无需多言,众人异口同声地应允。漆灵递出欣瑶的照片,让他们记住她的模样,而后铁蛋一声令下,众人如潮水般四散开来,投入到这场寻找的行动中。东西南北四个方向,皆分配有20左右。
废弃工地重归寂静,只剩杆猴、铁蛋与漆灵三人。漆灵抚着额头上缝合的疤痕,感到一阵晕眩,脸色微红,那是发烧的征兆。
他强忍不适,不愿让杆猴与铁蛋看出端倪。
可是对于洞察能力很强的铁蛋,漆灵没法掩盖,铁蛋关切问着:“大哥....你脸色不好...”
“没事,就是有点头疼。”漆灵故作轻松。
“大哥,您不会发烧了吧?”
“别把我看得那么弱不禁风,哪有这么快就发烧的?”漆灵强笑。
“我看.. .脸有点红。”铁蛋补充。
“热的。”漆灵搪塞道。
杆猴与铁蛋见漆灵如此坚持,只好作罢,各自加入寻人的队伍。漆灵独自留在原地,手中紧握欣瑶的狐狸勋章,那是他必须守护之物。
突然,一个喷嚏突如其来,身体随之轻微颤抖。漆灵心中暗叫不妙,发烧与夜盲症的双重困扰即将袭来,这对于此刻的他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夜盲症似乎从小就有。
“尼玛的.....一茬接着一茬...”漆灵低声自语。
随后掐灭烟蒂,毅然决然地投身于黑夜之中。
他小跑在街头巷尾,尽管头疼难耐,却始终不肯放过任何一个可能藏匿欣瑶的角落。
他打开手机,通过家中的监控查看,画面依旧是一片漆黑,欣瑶仍未归来。漆灵愈发焦虑,一边奔跑,一边用力抽打着自己的脸颊,试图用激将法驱使自己坚持下去。
街边的小摊陆续收摊,人们急匆匆赶路,生怕成为即将降临的雨中的落汤鸡。
漆灵顾不得疲惫,奔至每一个摊主面前,出示欣瑶的照片,急切地询问:“请问您见过这位女生吗?”
一次次失望,一次次追问,漆灵的步伐愈发沉重,但他不敢停下....
他知道,此刻的每一都可能影响寻找欣瑶的时间。
尽管现在有些乏力,但他也在坚持,不能放弃。在风雨欲来的现在,漆灵像是一盏摇曳的灯火。
公园内,暗色愈发浓重,路灯尚未完全点亮,只有几处朦胧的光晕在黑暗中摇曳。
他穿过花丛,绕过静谧的小径,那股无处宣泄的焦虑如影随形,如同无形的枷锁束缚着他。
漆灵心中默默祈祷:“你这死狐狸最好是在逗我....不要有什么事,哪怕是你开到过分的玩笑....欣瑶... ”这是他第二次唤出这个名字,这一次提及,如同在心头划过一道深深的痕迹。
一路问询无果,漆灵的脚步竟不觉间带他来到了从未踏足过的公园深处。
一座人工堆砌的小山映入眼帘,石土之上点缀着绿树花丛,一条大理石铺就的阶梯蜿蜒而上。
漆灵毫不犹豫,迈开步伐,直奔山顶。
片刻之后,他站在山顶的凉亭内,举目四望,期待能从这片昏暗中捕捉到一丝线索。然而,仅有几处昏暗的小灯,视线所及之处皆是模糊不清。
他移步至第二个凉亭,那里坐着一位女孩,可惜头发不是白色....那不是漆灵要找的人。
漆灵因为夜盲症看不清,凝视着她,思绪纷飞,心中满是对欣瑶下落的无尽疑惑。
此时,一个年轻人嚣张地拍了拍漆灵的肩膀:“喂,那是我女朋友,你谁啊!?看什么?”语气中充满挑衅。
漆灵缓缓转身,衣领因奔跑而出的汗水而解开,露出一道长长的疤痕,那疤痕在微弱光线中显得尤为醒目。漆灵并未言语,只是冷冷地瞥了年轻人一眼,但眼神犹如寒冰一样,瞬间让对方气势骤降。
“对,对不起……哥,您……”年轻人语气中已然没了先前的傲慢,取而代之的是恐惧与敬畏。
漆灵拿出欣瑶的照片,直截了当地问:“见过这个女孩吗?”
“没……没有。”年轻人回答得有些结巴。
“谢谢...”漆灵淡漠回应,收起照片,转身离去。他渐行渐远,留下年轻人在山顶独自惊魂未定。
待漆灵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年轻人的女友才走到他身边,关切地询问:“怎么了?看你这样子,像是见了鬼似的。”
“不是,刚刚那个人……很……很恐怖!我感觉他的眼神...真的会像是杀人的家伙.....”年轻人心有余悸,声音颤抖。
“还能有把你吓成这样的?”女友显然不信,男友是个小混混,在小地方混的也是小有名气,打过无数架,从不怕任何对手,如今却说出这样的话,让她颇感惊讶。
“刚刚……我看到,他身后……好像出现了恶狼的虚影……”年轻人声音低沉,仿佛在诉说着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怪谈。
“傻了吧你……回去吧,快下雨了。”女友无奈地笑了笑。
但男人始终在思考刚刚的场面....好像很难忘记了...
“是...是....赶紧回去,不然会下雨.....刚刚又是看到狐狸,又是恶狼....真受不了....”
......
而漆灵,仍在黑暗中孤独地追寻着欣瑶的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