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瑶的父母离了婚,母亲和父亲各自分开住,母亲未改嫁,父亲却重新找了一个。
母亲商业头脑发达,即使离开了男人,自己照样可以混的风生水起,欣瑶跟在了母亲那里,但却经常受到无缘无故的打骂。
可即使在离婚前,欣瑶也从来没有感受过什么是爱....
欣瑶的印象里,父母是冷冰冰的,是残暴不仁的。
欣瑶十三岁那年,迎来了生理第一次。猝不及防那一次,弄脏了母亲的爱车。
愤怒的母亲将手机狠狠的砸向了欣瑶的头,几万块的皮包也砸在了她的小腹部。
欣瑶感到疼痛无比。
当母亲一巴掌打了过来时,欣瑶懵懵的。
母亲将车停在了吊桥上,硬生生的将欣瑶拽了下来。
双脚失稳因而摔倒在地,无辜的看着母亲。
此时的环境,又是寒冷的天气。
“死东西真没点素质!跟你爹那个死男人一个狗样!”
“妈妈...”
“我不是你妈!你跟着我只是我的累赘!”
吊桥上人行道走来的一些路人投来好奇的眼光。
欣瑶看着离自己不远的桥旁栏杆,真的好想跳下去...
母亲想要回到车里离开,把欣瑶丢在这里,无情的做一个了结。
欣瑶也站起来,准备跟着母亲的步伐。
不料却被母亲狠狠的踹了一脚,欣瑶倒地,衣服在地面的摩擦作下,划破了口子,她是那样的狼狈,尊严破碎。母亲说的的每一个字,都如刀割,将家的幻想彻底粉碎。
“滚你爸那!别来我这!”她的眼神像凌锋利的刀片,一点一点的刮开了欣瑶对家的最后一点念想。
欣瑶麻木的跪坐在地上,眼神中渴望着帮助。行人也纷纷散去,留下欣瑶一人跪在这里,无动于衷。
她捡起被母亲扔在地上的行李,硬着头皮向太阳落山的方向走去。
30公里的路,被她一瘸一拐的硬生生走完。
手脚冻的不成样子。
太长时间的风干,让裤子上早已形成了血块。
她想起,父亲说过一句话,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可以回到这里,这也是你的家。
可事情真的会是这样吗?
晚上10点,天已经很黑了。
欣瑶好不容易回到了父亲那里,却发现门上的锁早就换成了崭新的。
忽然鼻子感到一阵酸酸的,带着哭腔朝里喊了一声爸爸。
但,开门的不是爸爸,是另一个女人,是李阿姨。
脸上虽然挂着笑容,但却带着疏离的气息。欣瑶可以闻到那种令人恶心的气味。
“瑶.....瑶瑶呀?你怎么来了?”
“我要见我爸爸...”
“先进来吧...”
父亲的房子很大很大。
李阿姨给父爱生了一男一女,簇拥在父亲前咿呀学语。
这可把父亲高兴的笑开了花。
可本该欢声笑语的家庭中,却因欣瑶的到来变得沉寂。
父亲还是先朝她招下手,让欣瑶先进来。
她前脚踏入屋内便闻到了餐桌上剩下残渣的香味。
欣瑶已经11个小时没有吃过东西了,又渴又饿。
肚子不争气的咕咕叫了起来。
李阿姨一脸嫌弃的样子,虽然嘴上说着:“乖?吃过饭了吗?”
手里却赶紧把桌上的残渣收拾的干干净净,把剩下的汤全部都倒进了垃圾桶。
欣瑶赶紧摇摇头,脸上带着笑容。“我..我吃过了...”用谎言瞒了过去。
李阿姨看着父亲,瞪了他一眼。
父亲看到这里,便不甘情愿的从沙发上起开,去了阳台,眼神中带着愤怒,拨通了母亲的电话。
可长时间的等待,似乎也让父亲的愤怒又积攒了很多很多。
电话刚刚拨通,父亲破口大骂。
“你个死娘们!怎么个回事!让欣瑶这个样子?大晚上的让她一个人回来!你怎么当娘的!”
“我还怎么当娘的?你怎么当爹的!”电话那头是不屑的反问。
“你让她过来干什么!!”
“干什么?她难道不是你的女儿?”
“我问你让她过来干什么!”
“我不方便!”
“他妈的,你不方便我就方便了?!!!”
“你也不想想她的生活费学费都是谁掏的!”
“........”父亲突然沉默了下来。“你妈的!”随后父亲怒骂了一句话就挂断了电话。
李阿姨连忙过去,安慰着父亲,拉他进了卧室。
欣瑶清清楚楚的听到屋内父亲对母亲的怒骂。
李阿姨虽然没有母亲漂亮,可是她会为父亲着想,会顾家,这是母亲完全不能比的。
欣瑶的出现,在父亲的这个家里仿佛就像一个随时爆炸的炸弹。
出现在这个家里,就会让父亲心惊胆战。
李阿姨开始埋怨父亲。“瞅瞅你怎么回事,嫁给了你一个二婚男人,我这清白的姑娘都说不清。”
父亲那沉默寡言,不知道该说什么。
“看看你,本来最近就工作不顺利,她这一来,还得要掏更多钱,干脆你们父女两人过去了。”
李阿姨冰凉凉的话直刺欣瑶的心。
欣瑶的手脚直打哆嗦,她要逃开这里,可是她的直觉告诉自己,如果离开这里,真的会饿死冻死。
欣瑶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屋内有一阵的寂静,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
欣瑶只感到头晕眼花,开始越发的无力。
屋内又传来了父亲声音,是那样的沉重,而又...坚定。
“这家不可能让她待着,你放心。”
这是欣瑶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随后欣瑶的耳朵开始发鸣,耳朵像是浸进了深海里一样,嗡嗡的。
除此之外,什么也听不到。
..........
欣瑶再次睁开眼帘,映入眼帘的是医院特有的苍白,天花板像极了她此刻空洞而茫然的内心。
白色,仿佛是生命最无力的呼唤。也是抵抗力最弱的颜色。
她身上连接着呼吸机,手臂上布满了细密的针孔,提醒着她曾游走在生死边缘。
母亲和父亲罕见地同时出现在了她的视线里,两人的存在并未带来丝毫的慰藉,反而像一阵狂风,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
母亲看着欣瑶这副样子怒火瞬间点燃,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了父亲脸上。
“你这没良心的!离婚后就能对孩子不闻不问了吗?!”母亲的质问如同利箭,穿透了空气中的紧:“欣瑶那么一个大活人,去你那也不管不问?!”
“我又能怎样?”父亲冷峻的目光掠过欣瑶,语气中夹杂着无奈与辩解,“我有我的家庭要照顾,事业又不顺,你特么又没再婚,照顾她不是理所当然吗?!”
母亲冷笑,愤怒的火焰在她眼中跳跃。“呵,你不管,那我也不管了!”说完,她近乎疯狂地扯下了欣瑶的氧气管,恨意溢于言表,“那就让她去死吧!”
父亲震惊之余,刚要阻止,却被母亲尖锐的话语再次击中:“都是因为你,我才落到今天这一步!”
阻止的念头被残酷的现实渐渐淡化。
李阿姨这时推门而入,目睹这一幕,看到父亲脸上的掌印瞬间被点燃了火气,指着母亲:“你自己的事都处理不好,还想把负担推给我们?!”
母亲转向李阿姨,语气中满是不屑:“这不关你的事!”
李阿姨的目光落在欣瑶身上,眼中除了愤怒,更多的是嫌恶。
“看看她,半死不活的,留着有什么用?”她的话语锋利如刀,直指父亲,“你要是再管你前妻和这丫头片子,我们就离婚,我带着孩子走,让他们认别人当爹!让他们喊别人一辈子爸爸!”
李阿姨的每一句话,都戳在了父亲的心窝。
看得出,李阿姨很不喜欢欣瑶。欣瑶的存在只会让她感到尴尬。
这时候,欣瑶身旁的机械仪器中的心跳图开始出现了变化,越来越趋近一个中线,发出了嘀嘀的响声。
他们不争吵了,只是单纯的看着仪器。
欣瑶没有反抗,她感觉到,也许自己马上就可以死掉了吧,也许死掉后就可以脱离这种困境了,犹如地狱一般的困境....
这个情况,没人做出反应,也没人叫医生。
好在千钧一发之际,真的有护士冲了进来。
在医生达到欣瑶身旁前,父亲偷偷安回了氧气管。
他们几人默契的看了对方一眼,并没有多说什么,更不会说出拔氧气管的事情。
护士望着仪器,满脸错愕。“明明已经转到普通病房,怎么会这样?”她焦急地呼喊,引来更多的医护人员。
“患者情况危急!”“立刻转入重症监护室!”
与医护人员的急切的步伐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与父亲他们缓慢的步伐,他们仿佛置身事外,对眼前的生死挣扎无动于衷。
不过事情非常紧急,仅仅依靠当前的医生是远远不够的。
急救室内医生让助理去传达,必须让那名叫胡斌的老医生过来。
希望在那位老先生离职前,奇迹发生这最后一次。
.........
在抢救室外,欣瑶的父母沉默相对,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凝固。空气中弥漫着沉重与不安,直至一名医生的身影打破了这片沉寂。
“请问,哪位是患者的监护人?”医生的声音平静而严肃。
母亲下意识地朝父亲点了点头,仿佛将责任的重担轻轻一推。父亲虽不情愿,却也只好硬着头皮上前。
医生简明扼要地阐述了欣瑶的情况:“孩子遭受了严重的冻伤,脑部因缺氧受损,身体机能明显低于正常水平,我们推测她近期就没有吃过像样的东西。”
“这些我都不知道....”父亲辩解着,声音微弱。
“但您是她的监护人!!!”医生的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医生,直说吧,这孩子还有救吗?”父亲的声音里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敷衍。
“有救,脑部损伤虽重,但不至于致命。但她出院后需要全面的护理。”医生的话语既带来了希望,也抛出了难题。
父亲接过住院单的那一刻,仿佛接过了整个世界的重量。费用之巨,让他瞬间面色苍白,这份重负自然落回了母亲的肩上。
父亲的动作带着几分逃避,将单子丢向了母亲,满是无奈与愤怒的交织。
母亲审视着单据,高额的费用让她蹙眉,而父亲的现状显然难以承担。昔日那个拥有稳定工作的男人,如今因失业而陷入生活的困顿,健康每况愈下,再也无法像从前那样拼命。
李阿姨在一旁冷嘲热讽,她的言语如同一把尖刀,切割着现场的气氛:“你倒是救啊,毕她是你女儿,大不了我们倾家荡产呗,去喝西北风呗!你救啊!”
父亲明白这只是反话,却无力反驳,只能抱头蹲下,像是一个即将崩溃的成年人,内心的挣扎与痛苦溢于言表。李阿姨与母亲之间剑拔弩张,一场冲突一触即发。
“你这有钱的臭娘们,花点钱怎么了!”李阿姨的指责像是一把火,点燃了空气中的火药味。
“你说谁是臭娘们!”母亲的反击毫不示弱,脱下高跟鞋。
父亲跪在地,这场面让他心如刀绞。一男一女的孩子们的哭泣声加剧了他的无力感,他恨不得自己能够隐形,逃离这不堪的一切。
“我说....欣瑶就不救了吧……”父亲的声音微弱,声音里像是祈求神明的宽恕。
瞬间让扭打中的两个女人愣住了。
而此刻,急救室内的欣瑶,仿佛能闻到空气中那份凝重,泪水不由自主地滑落。
她感受到了被放弃的绝望,那是一种被至亲遗弃的痛楚。
耳边,是医生和护士急切的交流,她却无力回应。
自己回忆着,自己究竟有没有被爱过。
有,自己有被爱过,是老师的爱,是班主任对她的爱。
是小时候一个毫不相识的哥哥的爱,仅仅相识的那几天,却仿佛是最快乐的时光....
班主任曾经告诉她生活一定要坚强,送给了她一枚狐狸勋章,欣瑶紧紧的贴身保存,走在哪里都要带着它。
自己想起,从上学以来,自己的成绩都是非常的优秀,稳居排名第一,起初天真的她以为,只要学习好了,也许父母就会爱自己,可是,这是错的,在一对冰冷的父母前,做什么都是无用的。
学习再好,再优秀,能有什么用?
........
事态进一步升级,闹到了主任办公室,面对高昂的医疗费用,每个人的态度暴露了人性的阴暗面。没有一个人愿意出费。
在这样的关键时刻,胡斌老医生走进了主任室。
主任见到胡医生到来,尊敬地站起身,恭敬地鞠了一躬,随后简述了现状。
胡医生,尽管年迈,却依然拥有惊人的力量,一拳重重地砸在桌上,居然留下了清晰的拳印凹槽......
仿佛是对人性冷漠的控诉。
“你们,是人性的耻辱!”胡医身上所散发的气场将众人压的死死的。
胡医生讲究仁与德。
这就是在年轻时候,他选择成为医生的原因。
他拿起自己的水杯,喝了一口茶。
“胡医生,您别生气。”主任却像一个跟屁虫一样,一直跟在胡医生后面,不停的为他捶背,揉肩。
“你们根本就不配做人!”胡斌医生手中的水杯因怒气被强大的握力弄的瞬间炸裂。
要知道,那可是一个加固的防摔水杯。
在场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气势震慑,哑口无言。
“都滚吧!费用我来垫付,至于你们是否还残留一丝人性,就留给时间去证明。”胡医生掷地有声的话语落下,转身离去,留下一个孤高的背影,和一室的反省与沉默。
.......
一段时间后,欣瑶出了院,可是人性阴暗的性格又怎能轻易改动?
欣瑶依旧是一个人,只是衣服里莫名其妙的多了一叠东西。
她一个人走出了医院,现在她不知道要去哪里。
独自拉着行李在大街上四处流浪,即便晚上也是孤身一人。
她来到了一处花园,躺在了花海里。
寒冷让她蜷缩起身子,缩成了一团。
度过了第一个不算寒冷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