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沙埋白骨,现实如噩梦

作者:寒城落流萤 更新时间:2024/5/21 12:00:00 字数:4290

阿加塔的梦来源于她对于自己的婚姻的厌恶,卓娅的梦则来自于她的过去,那片埋葬了自己家人的无边黄沙。

世上每一位使用提取魔咒的人,都会知晓一个名字阿多尼斯。但只有极少数对历史感兴趣的人才会知道这个阿多尼斯,就是曾经统治北边沙海的太阳王。

根据沙漠之中的歌谣传唱,这名阿多尼斯被他的母亲怀了三年才诞生,而当他诞生之时,千百种各异的鸟儿为他编织冠冕,皓月为他落下泪滴。

他是人类的第一位王,曾修建通向太阳的高塔,也曾与无数位伟大的魔法师,将沙漠建成绿洲。无数位当时世界上优秀的才子,替君王编纂法典,为君王献上魔咒魔药,那个王还曾追寻永生。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我们只需要知道,这位沙漠历史上唯一的王,也同时是将这沙漠变为炼狱的原因之一。

大兴土木,劳民伤财。压榨土地,丧失生机。最终那被魔法赠予的一切,也因为魔法而消亡。因为活不下去了,人们才尝试翻越高原,最终发现了世界的广阔。

其实,卓娅一直隐瞒了一点,那就是她来自另一个世界。

当然,在她原先生活的那个世界中,她只是一名孤儿,在孤儿院里度过了短暂的一生,然后被车撞死。

带着这样的记忆,她重生在了这片沙漠里的某个人家。

那是有着七口人的家庭,加上新生的她,刚好一家八囗。

白发苍苍的奶奶会为年幼的卓娅讲睡前故事,还把别人送给奶奶吃的好东西分给年纪最小的她。

温柔的母亲有着和卓娅一样的灰色皮肤,墨绿眼睛,卓娅就像小号的她一样。慈爱的母亲会和长姐一起缝补家里人的衣物,为全家烹饪饭食。

严厉的父亲,身板很小。经历长年累月挖矿,父亲的肌肉可不少。他是一个勤恳少言的男人,哪怕被土匪砍上一刀也不会说痛的硬汉。

大哥,如果把他和父亲放在一起,很多人都难以分辨出他俩竟然是父子而不是兄弟。但长年累月生活在一起的我们,自然是可以分辨出来的。父亲走路通常是昂首挺胸,而大哥则是有些不自信,所以稍稍有些驼背。

谈到二哥。你很难相信,咱们一家四个男人,二哥的身高超越其他三人一大截,就像鸡窝里出了一只孔雀。二哥的兴趣爱好也是蛮特别的,他喜欢写诗,附庸风雅之类。如果不是家里后来条件好了一点,以及卓娅恰好有乐器天赋,不然二哥就怕是一辈子也没人理解他的兴趣爱好。

三哥,卓娅其实不是很想谈起他。北地沙漠日与月的信仰相当广泛,不只是因为日与月是最为古老的信仰,更是因为在北地的人们之中,会天然的出现受到两种信仰祝福的人。三哥便是收到日神祝福的家伙,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在卓娅诞生之前,他的工作就是借由日神的祝福,寻找矿藏。

长姐或叫大姐都行,她与大哥是一对龙凤胎,继承了母亲美丽的样子和温柔的性格。从小,卓雅就最喜欢和姐姐在一起了。

是啊,一个几乎完美的家,与前世无父无母的孤儿,形成了强烈反差。正是因为曾经没有这样的生活,所以当卓娅拥有这样的生活之后,便十分珍惜。

她从小便努力运用好上天的赠予,接替懒惰的三哥,成了家里的小探宝仪。有一次,在去城镇里购买物资的时候,卓娅发现经过初步开光的宝石要比宝石原矿更加值钱,在发现这个商机之后,卓雅便去问大哥,为什么我们不把自己挖来的宝石进行初步打磨。

大哥的回答是,“没有钱,也没有相关的技术。作为挖矿挣钱的矿民。他们实在是没有精力和财富,去开拓自己的知识”。

在确立了目标之后,卓娅在小小的年纪就加入了采矿的行列。小小的身体,每天会努力的挖上与成年人差不多的矿石数量。将最为精品的宝石上交给父亲,多来的那些劣等宝石则被卓娅偷偷收集,打算攒够足够多,换一台打磨的机器。

这一攒就攒到了卓娅成了大姑娘,攒到奶奶魂归天国,被埋葬在黄沙之中。

奶奶去世的那天,大家都很伤心。父亲母亲安慰着我们,说人终有一死,至少奶奶是在睡梦中安详的死去的,没有经历任何痛苦。

大哥二哥和大姐也强忍着不掉眼泪,三哥失声痛哭了起来,让卓娅当时对他的好感多了一点,但后来掉的更多。

卓娅则是没有像三哥那样物理的哭出来,更多的是震惊,对死亡的突然降临震惊。以及没办法对奶奶进行赡养的遗憾。

她明明就快攒够钱了,等她拿到打磨的机器,根据卓娅自己的估算,至少每块石头能多挣百分之三十。到那时候她想给奶奶买很多好吃的,然而她却再也做不到。

之后的几天家人之间的交流,明显变少了。尤其是卓娅,几乎不再开口说话,只是卖力工作。

攒下来的钱,在下一次城镇交易的时候,换到了一只半新的打磨机器(这机器的原主人被强盗袭击而死),以及一只储物袋(原主人缺钱低价卖了它)。

再之后,卓娅向父亲展示自己的计划,以及新买的打磨机,但父亲并没有对卓娅会有打磨机这件事感到意外,在和卓雅聊了一会儿之后,父亲决定用几块原石赌一赌。

当然这种行为,本身肯定有风险,但卓娅在攒钱的这些年里,经常出没在赌石场所和收购宝石原石的地方,又因为经常挖石头所以养出了一双能大致分辨石料好坏的眼睛。

质量差的石料,就以原矿的形态卖出去。质量不错甚至比较好的石料,卓娅能精确仔细的刨去石壳,开出相当不错的窗,令石价升值几番。

相较于卓娅之前思考的百分之三十,实际上获得的收益远大于之前的估值,父亲于是将挖矿卖矿全权交由卓娅与大哥处理,自己则在一旁帮扶。

全家人几乎都很高兴,除了三哥。他在看向卓娅的眼神里,多了恐惧愤怒与自悲。

接着三哥便做出了一件大事,连夜将卓娅开好窗的矿石运走,卖给了一名神秘买家。

那一天,严厉的父亲罕见的动了怒,体罚了三哥,用赶储物驼的鞭子抽打他。温柔的母亲在看到父亲愤怒的表现后也没有劝阻,甚至还帮父亲训斥。

直到大哥出面,替三哥发誓不再和那帮人纠缠在一起之后,父亲才停止了体罚。

那一日,白天,我向大哥询问那帮人是什么?大哥只是含糊的告诉我是一只帮派,但具体叫什么名字只有父亲与三哥知道。大哥曾向父亲询问那只帮派的名字,父亲只是回答那是沙漠之上真正的主人,我们最好永远不要知道他们的名字,以及如果他们做了什么,千万不要去寻仇,他只想我们能好好活下去。

在那之后又是一段时间,全家不怎么说话,但与奶奶去世的时候相比,这个时候沉默的原因主要是对那未知的帮派的恐惧。

当然,恐惧归恐惧,挖矿的工作不能停。直到有一日,三哥从那未知的帮派那里,取回矿石的报酬,我们全家悬着的心才放下。这比收入,是我单纯卖矿石的三倍,就是风险太大。

这比交易完成后,三哥就像变了一个人,昂首挺胸,充满自信。看卓娅的表情,也不再是自悲恐惧,而是高位者对低位者的蔑视。

卓娅很想生气,揍这个把全家陷入危险的家伙一顿,但最终还是忍了下来,因为他们毕竟是一家人。

再接着,便是继续在这沙漠中寻找矿石的生活,大哥彻底接替了父亲成了一家之主。卓娅则是一如既往的磨宝石,顺便开开矿。三哥则完全吞了上次卖掉矿石挣的钱,过起了一个人的富裕生活。

直到卓娅开挖到一块龙晶矿石后,他们一家又团聚在一块。卓雅从来没有挖掘到过龙晶,大哥也没有,于是就将这块宝石矿送来给父亲鉴别。

“这是龙晶,一种相当名贵的宝石”,父亲根据他漫长的挖矿生涯积累的经验判断道。

“名贵矿石吗?可是我在拍卖行,赌石的地方都没有听说过这种宝石啊”,卓娅好奇的发问。

“傻孩子,这种东西是太阳王时代的遗物了,我只听说过高原另一侧的拍卖行有过拍卖这种东西的记录。”

“这么名贵啊!”,大哥率先发言,对活在沙漠里的一家人来说,高原另一侧就像是天国一样,那边的知识百分百都是真的。

三哥在了解到卓娅与大哥一起找父亲聊天,也如同秃鹫闻到了尸骸的香气一样,追寻过来。

父亲看着眼前这个穿金戴银的家伙,完全不给他一个好脸色,卓娅和大哥也是一样。

“我们的小卓娅又挖了些好东西,来让哥哥摸摸看是不是真货”,三哥轻浮的调笑。

“我就只是挖到了一块破石头,劳烦不了您这位帮派的大人物,请您走吧我们家的小庙容不下你这尊大佛”,卓娅咬牙切齿,吐字清晰的说着阴阳怪气的话。

大哥也紧握拳头,充斥敌意的眼神看着自己的三弟。

我们几人的争吵,将二哥妈妈与姐姐也牵扯了进来。

“卓娅,开了这块石头吧”,父亲开口。

“可是这个家伙还在这里”,卓娅指着自己的三哥。

“开吧,反正这家伙绝对不肯罢休,不是吗?”,父亲用尖锐的眼神盯着三哥,如果是曾经的三哥大概会低下头认错,但现在背后有帮派的三哥敢于直面父亲的眼神。

“好吧”,卓娅无奈只能同意。拿出打磨机一点点磨掉岩石的外壳,露出里面血红色的内里。

面对如此价值连城的宝石,已经打磨过无数宝石的卓娅内心仍然相当紧张,怀揣着无比忐忑的心情,整颗龙晶完整的被取了出来。

龙晶的血红无比的纯净,没有一点杂色。经过抛光之后,内里也没有任何的杂质,连看过不少石头的父亲也赞叹,这真是一颗好美的宝石啊。

即使是没有参与矿石生意的姐姐和妈妈,也明白这颗石头价值连成。

三哥伸出手想从卓娅的手上抢走龙晶,卓娅却直接将龙晶给到了父亲手上,由他定夺。

父亲将龙晶收了起来,转而从储物驼中取出不少好酒,又点起一大堆篝火。

一场狂欢因收获龙晶石而开启,父亲大哥开坛痛饮,二哥本想邀三哥一起喝,没成想三哥已经在喝着更名贵的酒了。卓娅看二哥独饮怪可怜的,再加上今天确实算是高兴的日子,没有喝过酒的卓娅也打算痛痛快快的喝上一杯。

姐姐拦住卓娅说:“你还小,不要喝酒”。

三哥就嘲讽道:“确实,这家伙还是一个小屁孩儿”。

母亲看着兄妹俩之间的闹脾气,开始反思起自己是不是那里做的不够好。

卓娅自认脾气还算好,但听见这家伙的嘲讽,气就不打一处来。无视了姐姐的劝告,卓娅第一次喝了酒,也是第一次吐了一地,得被姐姐搀扶着回放休息。

等到卓娅酒醒起床的时候,父亲已经偷偷把三哥抛下,绕远路到了下一个城镇。

父亲让大哥把家里能换钱的东西,尽可能都换了钱、水和干粮,打算一家子逃离北漠,去新地方开启生活。三哥已经成了帮派的一员,父亲深知靠劝已经是劝不回来了,于是打算放弃这个儿子,免得让其他孩子重蹈他的覆辙。

再接着便是一群长着鸟翅膀的家伙突然袭击城镇,大量火球电球不断的往人群中招呼。

无数人尖叫,哭泣的声音。从原先的城镇,现在的火海中传出。

父亲声嘶力竭的咆哮,“你们快走!”,一边喊一边与几个家庭的父亲共同抵御敌人。

大哥,二哥两个男子汉,守护着卓娅、姐姐和妈妈三个女孩子,不断的穿过混乱的人群向沙漠跑去。

因为天上那群“鸟人”发射的火球和电球,二哥与姐姐被迫与我们分开。

再然后,妈妈、卓娅和大哥三人的逃跑路线上。又遭遇了一伙强盗,大哥拼命为妈妈和卓娅杀出一个口子,妈妈和卓雅本来就要逃出去了,但几枚该死的飞镖朝卓娅袭来。

结果,显而易见。卓娅还活着站在这里,妈妈却埋葬在了那片黄沙之中。

一场可怖的灾难,不是吗?但相同的灾难却在那片沙漠中无休止的反复上演着。而在这场屠杀中,失去家人、亲属的也绝对不止卓娅一个人,但大多数人选择忘掉,然后继续生活。卓娅却在想着复仇,复仇。

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这边是卓娅一直做的梦,既是现实,也是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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