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昊宗
剑峰
峰山陡峭尖锐宛如一柄试要冲天而起的利剑,山体四周云雾缭绕颇有“不是剑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的朦胧感。
面对此番美景,一袭黑袍的苏长卿却无心欣赏。
他,剑锋大师兄。
作为剑峰地位仅次于峰主也就是他自己师父的的存在,却在自己的地盘愁眉苦脸。
以前,遇事不决皆问师父,师父自会为徒儿遮风挡雨,何须苏长卿自己苦劳。
也就形成苏长卿“何以解忧,唯有师尊”的习惯。
但这次......不行了。
因为他把剑锋支撑柱同时也是他师父的柳宁悠给绑了。
估摸时间师父快醒了,苏长卿转身走向大殿。
剑峰大殿不同于其他峰的奢靡,除一些古老的器具,仅有一个镶嵌金缕的香炉上供奉着祖师们的画像。
在大殿后方的小院中,一间布置简单的房间内,除开必要的家具无其他饰品,足见其主人恬淡的心性。
房间内床上正躺着苏长卿的师尊柳宁悠。
柳宁悠面容皎月清白,青丝似瀑随意散落在床榻上,胸前的柔美的曲线随着呼吸起伏,长裙下白袜绣足若隐若现。
苏长卿站在床边低头垂眸,宛如等待判决的犯人。
“卿儿,这是何故?”
似一瞬,又似过了许久,耳边响起师尊清冷又不失威严的询问声。
苏长卿连忙扶起师父靠在床头,对上柳宁悠深邃的眼神。
“师尊又何必明知故问。”
闻言柳宁悠面色平静,内心泛起丝丝涟漪。
前几日她宣布不日前往天绝谷寻求道缘,见两个徒儿神情稀松平常,还道徒儿懂事,却不料这俩孽徒对自己下黑手。
柳宁悠冲击虚神境受挫,所遗留的伤势日益剧增,天道所伤寻常人不可解。即使是冠有医圣之称的张济世先生为其诊脉后也只能摇头叹气。
柳宁悠不惧死亡,但现在她还不能死。尚未了解的师门恩怨,两徒弟还没有独挡一方的能力,宗门的养育之恩......她身上背负的责任还不能卸下。
寻求缥缈仙缘便成了她最后的希望。
世间大道千千万,天绝云崖各一半。这里面可不止此地本身玄妙机缘,更有仙人陨落留下的传承,足以证明此地的凶险。
她没想到徒弟竟然在饯行酒里下**。
迷迷糊糊间柳宁悠心思绪纷飞,“也罢,于其绝命之地送死不如......残损之身尚有一战之力。但愿事后因果不要沾染徒儿。”便放弃抵抗,任由自己陷入昏迷。
“砰”的一声,柳宁悠玉颈剧痛,两眼一黑,尚未昏迷的柳宁悠被物理敲晕。
现在回想颈部还隐隐作痛。
当着面被下黑手,为师的师严何在?虽然大徒弟苏长卿对于自己有许些的偏见,但二徒弟还在呢。
对于疑似主谋的苏长卿,柳宁悠自然不会有好脸色。
她语气冰冷开口道:“孽徒,还不速速解开为师的束缚。”
柳宁悠全身被绳索捆绑,以她元婴后期的修为竟无法挣脱可见这绳索非凡品。
呵,这孽徒可真下了血本。平时借一颗灵石都抠抠搜搜半天还要立字据。
苏长卿别过头不看师尊,不是不敢而是不能。
师妹怎会如此绑师尊,绳索如同束衣一般将柳宁悠傲人的身材展现得淋漓尽致,胸前傲人雪峰更是呼之欲出。
“不放,除非师父答应不去天绝谷。”
柳宁悠深知徒弟儿的惰性,借机说教一番。
她面色温柔,语气温和道:“卿儿,为师知道此行凶险万分,也知你一番心意。但你要记住,修行之道本就是与天斗,与人争。若为师贪生怕死,畏缩不前,又怎能拥有如今的修为境界。”
柳宁悠言辞激昂,仿佛重现了当年威震寰宇剑仙子的风采。
“呵呵,弟子谨记。”
对于此刻慷慨激昂,言传身教的柳宁悠,苏长卿面露冷笑敷衍回应。
若非师傅父高冷的形象在自己入门第二个月就荡然无存,或许他就被师父震慑住了。
十岁那年,柳宁悠宛如神明降临苏长卿居住的破庙,询问是否愿意成为她的弟子。
尽管心中有所疑惑,苏长卿还是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成功拜入柳宁悠门下。
可上山后他才发现,别的山峰门庭若市,剑峰却只有师父和自己两个人。
除了修炼时师傅会传授经验和武艺外,其余时间都神出鬼没。
苏长卿也乐得自在,每日修炼之余便研究各种各样美食犒劳自己。
什么年代了修行还要清心寡欲?但师尊柳宁悠不这么认为。
有一次,苏长卿享用美食被柳宁悠撞见,于是他所有的宝贝被没收,有苏长卿自制糖水,刚烤好的野味,下山买的画本。
“修行者怎可沉迷于世俗的享乐,这些为师帮你保管。徒儿你闲暇之余可以去其他峰找弟子切磋武艺,或者把为师传授给你的剑诀好好修炼,不要将时间浪费在享受此等荒唐之物之上。”
柳宁悠拂袖而去,但苏长卿感觉师父并未真的生气,大不了以后偷偷行动便是。
此后的日里,苏长卿偷吃也总是被抓包,令他疑惑的是,每次他都是烤好肉准备品尝时,师尊总会准时出现。
一次两次还算正常,每次都被抓就显得蹊跷了,真会是次次巧合?
苏长卿为此还特意学习了一门隐藏气息的阵法,这次凑效了......他足足啃了两口肉才被师父发现。
日子在斗智斗勇中悄悄流逝,苏长卿也迎来了修行的首次突破——他成功灵气淬炼全身,抵达练气一层。
师傅曾说过,刚入门没有修炼基础的弟子至少需要一年才能灵气滋养全身达到练气一层。
而自己耗时不足一个月,难道我是天才?苏长卿流浪时被磨灭的雄心壮志重新复苏。
苏长卿兴奋闯入师尊的房门,想与柳宁悠分享这一喜讯,“师父,师父,我突破......”
柳宁悠没想到徒儿会不敲门闯入她的房间,于是尴尬的一幕上演了。
房间里苏长卿瞪大眼睛盯着柳宁悠,柳宁悠也看着苏长卿,一时之间相视无言以对。
苏长卿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看到了什么......那位一贯沉默寡言,高冷严厉的师尊此时毫无形象的盘腿坐在床上,
左手拿着他前不久考好的兔腿,右手拿着他下山买的画本,一旁的桌上摆着他自制的糖水。
柳宁悠眼中掠过一丝慌乱,却仍然面色平静道:“徒儿,你且听为师解释,以往没收的烤肉为师都拿下山去施舍给那些乞丐儿,今天......是个意外。”
“师父忽悠鬼呢,这桌子底下剩的骨头是我昨天被没收的烤**。”
柳宁悠单手一拂,桌底的骨头被瞬间冒出的火焰燃烧殆尽。
“哪有骨头?为师怎么没看见。徒儿你可不要仗着为师的宠爱就胡言乱语。”
苏长卿目瞪口呆,到底是谁胡言乱语?毁灭证据也不能如此肆无忌惮吧。
师尊你那份高冷,淡然,超凡脱俗的气质哪去了?
往后的日子里,不再伪装的柳宁悠彻底放飞自我,让苏长卿见识到了真正的柳宁悠——一个性格极其不靠谱有爱故作深沉的师父。
所以,师父以自身经历说出来的大道理有几分可信度呢?
至于师父那一身苦练的修为?
据苏长卿所知,师父修道一百八十载有一百七十载处于闭关状态,真正外出时间不过二十载。
十年对于岁月千百载的修士而言不过弹指间。
师父所谓的“苦修”,是指闭关的时候坐累了吗?
当然,这话苏长卿可不敢开口,否则过会被绑的人就要换成他了。
他在柳宁悠饱含威胁的目光下徐徐开口,“师父莫急,捆仙绳在亥时会自动解除。天绝谷还是别去为妙,那不是个善地。倘若师父擅自前去,弟子就把师父的秘密告诉师妹。”
柳宁悠冷笑,“本座行事向来光明磊落,何来不可告人的秘密之事?”
苏长卿摊手无奈道,“那可太多了,就如前几天我和师妹逛市集买的糖葫芦,师妹给师父准备的几串被你严词拒绝后,你又三更半夜跑偷去师妹房间拿了两串。还有上次师尊找我借灵石说是买灵草,实际上是买裙子和额外三串糖葫芦给师妹悄悄补上,还有......”
“够了,不要再说了。”柳宁悠出声打断他的话。
即使偷偷摸摸的行径被徒弟发现,柳宁悠依旧面不改色,不亏是修道一百八十载的女人。
“第一件事也就罢了,第二件事算什么?我买的裙子可是送给你师妹的生辰贺礼,为何不可提。”
“一个师父到底要落魄到何等地步才会找弟子借钱买礼物送给另一名弟子。”
柳宁悠思索片刻,想不出反驳的话语,最终只能吐出两字。
“有理。”
苏长卿计谋得逞,一脸坏笑。
“师父啊,你也不想有些事被师妹知晓,破坏你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吧......”
苏长卿离去,这次谈判十分顺利。师妹果然是师父的心头肉,师傅已经答应不去天绝谷那样的凶地。
柳宁悠满眼复杂看着离席而去的苏长卿,在门扉关闭的一刹那,她身上束缚的绳索便悄然化为粉尘,这种劣质冒牌的捆仙绳怎能困住她。她只是借机给苏长卿和她平等对话的机会。
“你们舍不得为师,为师又如何舍得你们。但他们不会给我们喘息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