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旻的大脑疯狂地运转着,汗毛倒立冷汗直流。同盟机甲的瞄准线打在他的头上,他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然后他立即放下水桶,做了个髪国军礼。
机甲带着全副武装的同盟士兵向他走来,机甲的铁掌踏在地面上,敲在他的心中,如同死亡倒计时一般。
机甲在离他数米远的地方停下,这架两人多高的机械俯瞰着覃旻,而站在探照灯迎光面的他难以看清机甲的具体模样,只见到它手中的枪口泛起光芒。
同盟军们什么话都没有对他说,在确认他只是个躲在这里的平民后,便立即准备击毙他。
要对我下手了,覃旻心想。他懊恼于自己的心大和愚蠢,为什么要跑下楼来,家里明明还有些饮用水的,他只需要苟到邦联部队反击就好了。
但是就算自己躲在楼上,同盟军也能用生命探测装置把他给找出来,只能说如果命中注定他要交代在这里,他也是躲不过这一关的。
覃旻闭上了眼。
光束从机甲和士兵手中的枪中迸发,覃旻感到自己死期已至。
过了几秒钟,覃旻在这里站着听了许多声枪响,却没有感受到任何疼痛,他惊讶地睁开了眼,只见所有的光束都在距他一米之遥的地方停滞下来,在半空中闪动,而随着同盟军的不断开火,停滞的光束也越来越多,仿佛陷入了静滞立场中。
他不知所措地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一股奇特的感觉油然而生,令他产生了“我可以控制这些光束”的想法。
他伸出手,感受着这没有由来的力量,心念一动,挥手间光束便向与来时相反的方向飞散而去,砸在机甲和士兵的装甲上,迸发橘黄色的火光。
这一突然的反击让本就疑惑不已的同盟军士兵们大为恐慌,他们立马意识到这是那不属于常人的、超越世界法则的力量,被同盟称之为“神眷”而在其他国度则以“超位力”而闻名。
在士兵们的认知中,这能力本该只有在极少数中环人类,也就是亿里挑一的神之子们身上才会显现,面前这个不起眼的塞恩利斯少年又是怎么回事?
可覃旻并没有给他们过多思考的时间,他感到自己的身体似乎被接管了,本能地开始了下一步行动。
就像绝地武士们使用原力那般,士兵们被凭空抬起,狠狠地砸在他们同伴的身上。覃旻隔空夺下士兵们手中的武器,排列在自己周身,控制着步枪同时发射,源源不断的光束冲击着同盟士兵的外骨骼盔甲,很快就将他们打得浑身冒烟,破烂不堪。
机甲驾驶员慌里慌张地向覃旻发射导弹和更加强大的轻型光束炮,却被他一个闪身全部躲开,驾驶员惊恐地发现在自动系统的帮助下,自己也完全无法跟上覃旻的步伐。环绕覃旻的步枪此刻仍然在持续地开火,尽管这些子弹并不能对机甲造成什么伤害。
突然间,步枪散落一地,驾驶员丢失了覃旻的踪迹。周边的战友早已东倒西歪躺在地上,他死死盯着头盔显示器上的雷达屏幕,没能找到任何覃旻的生命信号。驾驶员在通讯频道里大声呼唤着支援,却发现信号已经被屏蔽。
机甲胡乱地到处开火,炮弹轰击在四周的建筑上打落一片碎石。
覃旻从天而降,右腿摆出飞踢姿态,超位能向脚掌汇聚,踢在机甲顶端。
这一脚过载了机甲的能量护甲,棱钢装甲失去能量支持直面满溢的超位能,冲击顺着机甲的物理结构向下传导并破坏了机甲的电子系统及维生系统,瞬间击杀了机甲驾驶员。随着覃旻身形的下移,这台机甲的身躯被压缩成一堆废旧金属彻底毁坏。
覃旻从这金属团上跳下,在恢复对自己身体控制的那刹那双腿一软坐在地上。他大口喘着气,还回味在方才的这场战斗中,劫后余生的喜悦冲刷着他,而身体还在适应着开始流淌周身的超位力。
刚刚那到底是什么玩意,挂自动战斗了?
回想起在自己无意识间用出的这些能力,以及身体自动做出的战斗反应,他合理怀疑这是否是新手保护期代打。
虽然邦联乃至整个外环已知空间的近万亿人类中目前并无超位者,而过往外环的超位者也不过寥寥数人,但中环的超位者据他所知可是有上万人之多,在前线的战斗记录中常常出现数十名同盟超位者的姓名。作为关注新闻局势的人,覃旻对超位力也有所知晓。
这力量与原力相像,在覃旻看来称之为这个世界的原力也不为过,只是能够拥有超位力的人实在是太过稀少,与星战世界不同的是超位力并不像原力那般“联系着银河的生命”,更多的是一种随机落到某个人头上的力量。它不能由血脉传承,也不会因人的地位而显现,有没有超位力只与某个人的运气有关。
覃旻寻思自己这似乎是撞大运了,化身“the chosen one”成了外环万亿人中唯一的幸运儿。上一世的自己可是个抽卡次次保底歪的纯正非洲酋长,今日是时来运转也——
但拥有这份力量,真的是一种幸运吗?覃旻不敢肯定。
邦联不似同盟,由于有着不少的超位者,同盟建立了相对完善的超位者管理体系,超位者在同盟的地位崇高,每一名新出现的超位者都能得到同盟官方的关注与支持,而这其中大部分都加入了同盟官方的超位者组织“神之子”,为同盟的侵略扩张作先锋——这当然也与同盟数百年来的军国主义传统密不可分。
然而处于外环的邦联,其成员国已经几百年没有出现超位者,覃旻不知道当自己超位者身份暴露后会被如何对待。不如说,超位者在外环国家的社会中被普遍敌视,因他们总是作为同盟侵略大军的一员,在邦联的新闻宣传中也常出现某个超位者残忍杀害了许多邦联军人和民众的内容。
因未知而恐惧,这是人之常情。在激进派的邦联民众中,甚至有“打进中环去,先杀神之子”这样的口号。
自己虽然是纯正的地球人和塞恩利斯公民,覃旻可不敢保证邦联为了宣传和树靶子,会不会将民众对同盟超位者群体的愤怒及仇恨“爱屋及乌”地引导到自己身上来,杀鸡儆猴来提振邦联的士气。
毕竟“借老乡人头一用”这种事情在历史上可太多了,自己是新生的超位者,对力量的运用和掌控尚且不熟悉,也没有接受过系统的战斗训练,今天有代打还好说,要是在暴露后面对正儿八经的邦联反超位者特种部队,自己显然是过不了几招。
百年战争中邦联至今未曾俘虏过任何一个同盟神之子,相比于拥有一位超位者在前线效力,抓住一个活着的同盟超位者的宣传价值要大得多。覃旻越想越后怕,只怕自己超位者的身份被邦联军方发现后,真的要借出这个人头,成为邦联“第一个俘获的同盟超位者”。想到这里,覃旻暗下决心绝不再展露超位力,老老实实当一个普通老百姓。
他庆幸城市的电力供应被切断,所有的摄像头都停止运转,而刚刚自己身体的代打还非常细心地释放了电磁干扰阻断了这一队同盟军的通信,自己的这场战斗不会被任何人所知晓。
不过这也带来了另一个问题,失去这队士兵的通讯,同盟军方应该很快就能反应过来并派遣部队向这支分队最后出现的位置探查。面对小股部队覃旻觉得自己尚可自保,但倘若自己干掉了新一批的同盟部队,对方必然会察觉到不对,届时引来装备和规模更加强大的敌人也未可知。
此前的战斗中,“代打”已经向自己展示了如何在一般的生命探测装置下隐蔽身形,而所有这些技能的使用方式也如同被刻印一般进入他的大脑,至少在同盟军到来之时他也能够暂且隐藏自己。
出于善后的考虑,覃旻迅速地挪动了同盟军士兵和机甲的残骸,把它们抛到家属区外,但地面上战斗的痕迹却没法抹去。他还惦记着自己没打完的水,提着水桶如绝地一般纵身一跃便跳回9楼阳台。
说实话这超位力还挺方便,楼都不用爬了,以后跑路怕是也能快不少。
不多时,引擎的轰鸣声由远及近,一艘同盟轻型运输舰在数架攻击机的护卫下,降落于距家属区稍远的空地,整整一个加强装甲连的同盟星际陆军从运输舰中鱼贯而出,开始了对这片区域的扫荡。
覃旻在阳台上远远望去,目睹了这一切。他并不知道同盟部署部队确切的规模,利用超位力增强后的视力和感知,在夜色中他至少数到了13辆同盟坦克。
好家伙,按照邦联的编制这也是一个坦克连了,还有那更多的步战车以及机甲,覃旻心说同盟军还挺重视失踪的这不到一个班的人员,看来整座城市范围内的塞恩利斯军队都被消灭了,否则也不会为几个士兵和一台机甲就出动如此阵仗。
坦克这种玩意可不是脆皮机甲能够比拟的,覃旻没有信心对付这支装甲单位,只能窝在楼上瑟瑟发抖,在超位力的掩护下极力隐蔽自己的声息。
拥有许多超位者的同盟显然有着对付超位者的科技,但以同盟的傲慢,以及全邦联没有一位超位者的现实,想必这些同盟军不会用上这些反超位技术,毕竟他们并不清楚这一小队士兵失踪的原因,也不太可能将之归因于邦联超位者的反击。
坦克那电机运转的呜呜声在覃旻的耳中愈加清晰,两架攻击机的探照灯在家属区的楼宇间扫射着。同盟军的生命探测器一遍又一遍地扫过家属区,没有任何一个生命信号显示在屏幕上,无论是他们自己人还是可能的塞恩利斯反抗者。
很快,几名士兵在家属区外找到了士兵的尸体和机甲残骸,并迅速报告给了指挥官。加强连的指挥官判断抵抗者必定采用了一些手段来骗过生命探测器,而他们可能还未走远。既然要斩草除根,指挥官下令直接对这片区域进行覆盖式轰炸,炸平这里的所有房屋——同盟军十分清楚,这片街区并没有地下掩蔽部。
覃旻此时还在未知中等待着,没曾想同盟军会直接决定把这里夷为平地,他只看到同盟军们很快撤退回了运输舰,还在为自己逃过这一劫而庆幸。
他也确实逃过了。
覃旻并没有被炸弹或舰炮砸到头上。他仰望星空,无数的光点忽明忽灭,飞行器的残骸拖着尾焰划破天际,在地面上迸发出一片火焰。
邦联海军的反击如狂风骤雨,兵锋已经抵达宁津的大气层,而此刻同盟军攻占宁津尚不满两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