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这个时候了,居然还指望这些凡人能够挽救局势?该说你天真呢,还是无知到不了解凡人和我们神之子间的鸿沟呢?”
诺米嗤笑着,控制肩上的光炮向覃旻射出一击,光束贯穿覃旻的右肩胛骨,半蹲在地的身姿再次倒了下去。
钻心的疼痛几乎使得覃旻无法思考,他努力地抬起头,看着诺米·布罗加第一步步地向他走来——那是死神的步伐,超位力在地面荡漾着,踏入他沉重的心。
“真是了不起,你们这些凡人,劣等人居然也有人能得到神的庇佑,获得这超越世界法则的力量,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在这枪炮声、呼喊声夹杂的战场上,诺米平静的声音盖过了一切噪音,穿透覃旻的耳膜。
“是什么让你这个野小子敢来挑战我的,我很好奇。”诺米的身影在背光下,覃旻没法看清她的脸庞,他吃力地伸出还能动的左手,右肩的伤口被这一举动所牵扯,一波疼痛再次向他的大脑袭来。
“哦?还想反抗吗?”诺米玩味地问道。随着她的走近,覃旻终于能够看清这张脸,这张秀丽而又扭曲的脸庞,此刻正露出癫狂的笑容,蓝色的眸子中闪耀着嗜血的冲动。诺米为低等人敢于攻击自己、击伤自己而愤怒,又从与低等人中的神佑者的战斗中感到愉悦。驻扎外环以来,还从未有过这样能够威胁到自己的战斗,这些年都过的有些太过无聊了。
她踩在覃旻的左手上,略微施力,便传来了骨骼破碎的声音。对付这个外环劣等人中的超位者所带来的快感,使得她都快忘掉了此行的主要目标是一旁陷入昏迷的兰萨帝国公主。
诺米扭了扭脚,鲜血从覃旻的左手上流了下来。
“反抗到此为止哦~可不要乱动,乱动会失血过多呢!”诺米抬眼,发现一众塞恩利斯士兵正向她冲来,但他们似乎不敢开火,是顾忌自己背后那躺在地上的公主吗?
诺米看向覃旻,视线与正望向自己的覃旻交叉。覃旻脸上浮现的怒火与不甘心映入诺米的眼帘,这使得她愉悦得几乎无法自拔了。
“啊,这是多么的…这一趟可真没白来啊,你对我的价值可远远超过了那劣等人的什么公主呢~看看这周围吧,我们只用了一支小部队就让你们遍地横尸,劣等人终归是劣等人呢,就算有了神的力量,也只配躺在这里露出败犬的表情哦。”
覃旻怒视着这个女人,他并不懊悔冲上去阻拦诺米,他只痛恨自己不够强大。诺米这高高在上的轻佻言语更是让他回想起了一些前世和今生的记忆。这种发自内心的优越,一口一个“劣等人”,这和某些官宦子弟对待民众的态度又有何不同?只不过一个来自于敌国对整个外环人类的歧视,另一个则是既得利益者们对本国底层的蔑视,视民众于玩物。
对于诺米而言,除了这中环人身份的高傲外,作为超位者的她眼中外环人不过如蝼蚁一般,取其性命如向蚁窝灌入开水,只是玩乐罢了。
“狗X养的玩意真是殊途同归!”覃旻强忍着痛苦,从嘴里挤出一段话来。
“骂吧,最好让我多听听你这失败者的悲鸣,”诺米一脚踢翻了覃旻,“劣等人可不配拥有这神之伟力,神力存在于你身上的每一秒都是对它的玷污,不过在我把它从你身上收回之前,这里还有些虫子需要处理。”
诺米的耳机中传来了下属的呼叫:“布罗加第大人,敌人的援军太多了,我们顶不了多久,您的下一步指示是?”
“蚂蚁多了也能咬伤人呢……”诺米抬手,一道无形的护盾在她面前形成,为回到她身后的部下提供着保护,“你们把那个公主带走,我来让这些外环杂碎们感受感受绝望!”
“展开攻击!”眼见同盟士兵架起公主,内卫军的指挥官也顾不得那么多,命令部下开火。无数道红色光芒击打在护盾上,却如同雨滴落入湖泊一般消失。炮艇和步战车也随之开火,终于在这道护盾上激起了波纹,也是在这一刹那,诺米的身形动了。
她跃入半空,又一个闪身便突向空中的炮艇,手中发出一道白色的能量冲击,只一瞬便打破炮艇的护盾,如一只巨掌般拍扁了炮艇的一侧,摧毁了这架炮艇。
诺米向前高速俯冲,悬浮光炮不断向地面的塞恩利斯士兵发射蕴含了超位能的光束,自己则一头砸在向她开火的步战车上,而步战车此前发射的反装甲导弹无一例外全部落空。面对诺米的冲击,步战车的护盾与装甲不过是子弹面前的气球。在诺米连续不断的冲撞之下,街道上的几台步战车短短一分钟便化为燃烧着的废铁。
在一侧大楼上目睹这一切的内卫军指挥官目瞪口呆,他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敌人,诺米在陆地和天空的穿梭速度之快令他根本无法反应。他的士兵不断倒下,可他却无能为力,直到半分钟后最后一辆还在开火的步战车丢掉了它的炮塔,这个包含了8辆步战车、两架炮艇的内卫军机械化分队彻底被诺米一人所歼灭,而诺米甚至毫发无伤。
同样将这场一边倒的战斗收入眼帘的还有倒在一边的覃旻——诺米那一脚刚好把他翻了个面。看着这些塞恩利斯的战士们被诺米屠杀,覃旻感到深深的无力。同为超位者的他是唯一能够与诺米对抗的人,但自己却这样无能,没过几招就像条死鱼一样躺在这里被诺米嘲弄。
诺米的这场战斗只是做给自己看的,她本可以跟随同盟士兵一道离开,但她就是要上演这一出屠杀的戏码。这就是来自中环的高等人类,神佑之人对外环弱者的肆意蹂躏,仿佛同盟必定是征服者的角色,而邦联在这场步步退却的战争中只有沦为败者的下场。
身上深可见骨的创伤以及血肉模糊的左手带来的巨大痛楚时刻折磨着他,失血过多令覃旻的意识逐渐模糊。他扭过头去,涣散的视野中是同盟士兵架起的一道“门”,失去意识的拉薇妮娅公主,还有那遍地的内卫军和民众尸体。曾经没有力量的自己无法保护母亲,父亲也在同盟的入侵中战斗到最后一刻,现如今拥有了这般力量,却还是谁都保护不了。
他只是个普通人,无论上一世还是这一世,他一直信奉着明哲保身的理念,不挑事不惹事,即便说他懦弱也好,自私也罢,只要过好自己的日子,别人怎样与我何干呢?就算如今日之事,不冲动出手,作为超位者的自己自保肯定有余,而兰萨公主和自己素不相识,被同盟士兵绑架也自会有塞恩利斯国家力量来解决,又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更何况,自己出手了也没能改变任何事不是吗,塞恩利斯的战士们,自己的同胞,还有兰萨的公主,他们的命运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冲动而改变,自己只是赔上性命,做了没有意义的事情。为什么会这样冲动,违背了不多管闲事的信条——是有了力量之后的膨胀,还是不知出于何处的正义感,抑或是怒发冲冠为红颜,不不,最多只能算见色起意了吧?
覃旻在脑中自嘲,两世为人近四十年竟然还是脑子里充满不切实际幻想的郭楠,真是太失败了。但即便如此,他也绝不后悔于今天的举动,就算是见色起意,也是自己这个懦夫展现了些许勇气,只不过自己确实太弱小了,最终还是没能阻止这一切......
他在思索之余并没有发现,自己那本该消散的意识变得更加清晰,以至于还能开自己的玩笑,身体上的痛苦也减小到了被他忽视掉的地步。
同盟士兵即将扛着公主通过那道空间门,诺米也再次落到他的面前。
“掌控不该有的力量,真的是,”光炮瞄准了覃旻的头部,“你就希望下辈子投胎成为一名光荣的格列里奥公民吧。”
两道橘黄色光束投向覃旻,在接触到覃旻的那一刻如黄色颜料注入清水一般散发成一团光雾。在诺米讶异的目光下,覃旻直接上演大变活人,消失得无影无踪,甚至连刚刚的血迹都没留下。
“?”
诺米感觉见了鬼了,这外环佬都成这样了还能耍花招,还是说邦联还有其他超位者出手相救?
她散发出超位场,双目和双耳都在竭力地探查周边可能存在的威胁。
内卫军的援军又包围上来,诺米确认了目标已经被带走,对于她而言,能称得上威胁的也只有另一位超位者,但覆盖周围半径一百多米范围内的超位场并没有感知到任何波动。面对未知,她第一次在与外环人的交战中感到了一丝忧惧。
一秒,两秒…突然间,超位场剧烈的波动令她感到如芒在背,随之而来的是一股巨大的压迫感,这猛的冲击使得诺米单膝跪地,恐惧油然而生——那是来自上位者的压迫,仿佛自己的性命只在对方一念之间。
战栗着的诺米没有失去她的冷静,而她身为同盟神之子的高傲也不允许她向外环的劣等人类低头,顶着这股威压,她艰难地抬起头,瞳孔骤然放大。
诺米的眼眸中倒映出浮在半空中的人形轮廓,有着一对兽耳和兽尾的少女正直视着她。少女天蓝色的及腰长发在夏日夜晚的微风中拂动,灰白兽尾在她的身后微微摆动着,一身残破的男士短袖衬衫和短裤显得有些宽大,仍难掩少女的曼妙身形。
女孩的眉宇间散发着难以言说的高贵与不可侵犯之气,宝玉般美丽的脸庞夹杂着几分可爱,在愤怒下微微颤抖,连诺米都不由得生出想要狠狠教训一番惹恼这位少女之人的想法——
如果她是我的领袖,那我将为她献上忠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