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笺,你是说。这边。这边。还有这边都是你所留下的上古造物?”
梨子莉的手指划过沙土堆积的坚实地面,从一个点指向一个点,又划向另一个点。
“你是什么埋宝箱的土拨鼠嘛。埋了这么多东西。”
“当时是为了我们游戏的时候能有一些意外之喜,就像冒险时候时常能看见的随处可以发现的宝箱一样的东西。”
笺点了点头,说她是埋宝箱的土拨鼠其实也没有什么问题。
“权当是调剂和意外收获?虽然我其实埋了很多很抽象的魔法道具之类的就是了。甚至还有可能影响平衡?”
“比方说?”
“只要有魔力供给就能一直无视魔法效果的戒指?寄宿着不同法术位,只要拨弄一下宝石就可以释放的魔术手套?佩戴以后就能永久隐形的项链。一下就可以腐蚀衣服的药水?还有什么可以让生物体验到无上欢愉的魔药?”
“前面几个我还能理解。”说着说着,梨子莉的额头就冒出了黑线。“后面是不是越来越不对劲了啊!”
“笺啊笺,我平时看你一本正经的。没想到你也是这种奇怪的人。”
她三步并作两步,一下子远离了还在绵绵不绝说着魔法道具的笺。
“我还是离你远一点算了。”
“啊。是《科诺多斯的咒术戒》《大魔导师的奥术手套》《隐月》前面三个都是有名有姓的超级魔法道具,笺姐原来把我写的东西直接就放在了这里啊。”
沐雨回忆了一下,这些都是她一时兴趣加上的道具,大部分都是借鉴的知名游戏影视作品里的设定。
不过她也就随便写了一手,连具体的效果都没有填写。
“什么《科诺多斯的咒术戒》,这不一眼dota的林肯法球。”
梨子莉碎碎念道。
“除客皆刀是吧,群主。”
“这也只是效果类似罢了,而且后面那些其实是很简单的东西。”
川流树小小解释了一下。
“群主别看笺说得那么奇怪。所谓腐蚀衣服的药水,就是加入了微量史莱姆消化液的普通液体。至于什么体验到无上欢愉的魔药,不是**就是让人发笑疯狂产生多巴胺的奇怪东西。”
她还在想办法把这份地图就此保留,可是没有纸的她们总不能依靠衣服来记录地图吧。
“群主与其浪费时间在这些有的没的上面,不如来一起想想办法把地图保留下来。”
“木头树,你让沐雨随手再念几个奇怪的单词不完事了。说不定就有我们用得上的魔法啥的。”
“《记录》《精灵语》?《镌刻》《精灵语》?”
“《纸张》《精灵语》?《自动书写》《精灵语》?”
“《水晶摄影》《精灵语》?《镜面复刻》《精灵语》?”
沐雨像是报菜名一样一连念了不知道多少个词组。可她的魔法就像就此消失了一般,现实之中什么也没有发生。
“没用诶。前辈。”
“行了,行了。别念了。我头疼。”一个又一个词汇钻进梨子莉的大脑,不知为何搅得她心烦意乱。
“我觉得不如最简单的储物。这妮子刚给我看初稿的时候。她竟然打算给每人发了一把稿子,斧头和剑。”
“虽然后面太过离谱,以至于被我全部删了。但还有些所谓的初始物品我没有删。既然你们确定是来到了我们穿越的这个世界。
“我们穿越的时候没有拿到的话,那怕不是就在那种储物空间里。”
“前辈说的有道理。那就《储物戒》《精灵语》”
一个亮闪闪的戒指就这样应声出现在沐雨掌心里,在火焰的照射下闪着微光。
“得。还是前辈有经验。”
沐雨满心欢喜地将戒指戴上,等她转过头看向各位的时候,一种看见了异世之物般的表情浮现在她的脸上。
“你看见啥了。我脑袋疼死了。有话就快说。”
梨子莉捂着脑袋瘫坐在石头上。
自从沐雨在那里试词汇之后,她的脑中就像被强迫挤入了什么东西似的,虽然梨子莉本身并不太排斥突如其来的痛觉,偶尔的阵痛甚至能让她欲罢不能,但这一阵又一阵宛若针刺一般的疼痛还是不怎么让人好受的。
好像有什么东西炸裂在她的大脑深处,又好像是什么造物在啃食她的意识,在这种几乎于酷刑的状态下,光是保持简单的思考思考就能让她痛苦非凡。
“额。大家都打过游戏吧。”
“打过。打过。有屁就快放。”越来越猛烈的头痛袭击着梨子莉,让她本就不美好的心情雪上加霜。
“我能看见大家每个人头上的状态栏还有经验条。不知道这么说,大家能不能理解。”
“就类似网游能看见血条和蓝条对吧。我能理解雨你说的东西,毕竟在雨你说完以后,我也能看见了。”川流树从地上爬起来。
“《储物戒》《精灵语》”学着沐雨的方式轻声唤出一个单词,她也顺利拿到了自己的银色戒指。
从那个微妙的空间里挑选取出一套酷似女巫的衣服,她很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将自己单薄的长裤和罩衫脱下,换上了更具异世界氛围的黑色长裙。
这套长裙的质感没有现代纺织物那般柔和,甚至可以说得上粗糙而不适,但是从这件衣物上传来的莫名感觉却让她相当安心。
说不定自己其实是相对亲和魔力的那一款?她如此想到。
在穿上这件衣服的那一刻,她就能察觉到空气中弥散的细小粒子,能感觉到某一种从亘古以来一直存在的概念的气息。
“真是相当奇妙的感觉。”
在川流树的视角里,她能精确看到在座三个人的六管颜色条。
不过并非是具体的数值,而是百分比,就像她刚才使用了《储物戒》的魔法,她的《魔法值》下降了不到千分之一,又在几个呼吸之间回到了满值。
“不。我不能看见血条和蓝条。我只能看见名字和经验条。”
沐雨抿了抿嘴,她从自己的《储物戒》里掏出一根质地良好的长矛,掂在手里试了试手,耍了几个把式。
这根长矛对她来说似乎用起来颇为顺手。
“川川你的经验值在63%,笺姐在43%,我在2%,只有前辈是一丁点经验都没有的。卡在那可怜的0%”
“那凭啥我就没有经验嘛。”梨子莉有气无力地呻吟着,过于剧烈的头疼已经逼迫她蜷缩在了地上。
“杀怪不给我吃经验是吧。”
“我也不知道。可能前辈比较特殊吧。”
“川川的新衣服也很好看的哦。”
“还有还有川川,你眼中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沐雨拍了拍背过身子的川流树的肩膀,却在她转过身以后吓了一跳。
“哇~川川你的眼睛变成金色了嘞。”
川流树的眼眸散发着深沉的幽金色,仿佛世界的一切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嗯。我知道。毕竟我能看到很多很多东西。”
“各种数据,红条蓝条,各种各样的奇妙文字。我随便看一团石头都好像有个系统能给我提示。”
“那我手上的武器呢。川川你能看得懂嘛。”沐雨递过来手上的长矛。
“看得懂。《魔钢长枪。质地坚硬的长枪,可以承载战斗法师的各项魔力附魔,从而释放不同效果的攻击。》《人类语》。”
川流树把她看到的信息原封不动地说了出来。
“原来是小矮子战法。不过我可比小矮子要高上不少。”
“那这个?《法师之手》《精灵语》”沐雨再一次召唤出无形的手扯下一团凝胶干。
“《洞穴史莱姆凝胶干。洞穴史莱姆被大火炙烤后完全熟透的外表皮。质地软滑紧致,意外的味道不错。》《人类语》呵。这个评价和我写的味道评价几乎一模一样。”
“哇哦。这下川川变成百科全书了诶。”沐雨的眼睛里闪闪发着光。
“应该不算是百科全书。”川流树眨了眨眼睛,那股幽金色很快地从她的眸子里散去。
“具体来说应该叫《创造者的权能:权知》《古神语》”
“呜呜呜。怎么关掉啦。金色还挺好看的。”沐雨有点失落。
“一直开着有点太晃眼睛了。”川流树摇了摇头,被信息一直包裹的感觉未免有点微妙。如果可以的话,她还是喜欢能全程关这个所谓的权能。
“而且好难懂的发音。能不能说《人类语》或者中文啊。川川刚才那诡异的发音也太难听了。像那种垂死的公鸡。”
“没事。以后都会说《人类语》的。”
看来这个《人类语》就是这里最基本的语言结构了,川流树如此想着。
又想到自己所谓那个《创造者的权能:权知》,对着沐雨问出了自己的问题。“雨。你的权能是什么?”
“额?《创造者的权能:权觉》《古神语》。我好讨厌这个《古神语》的发音,让我有种耳朵被**的感觉。呜呜呜。”
“权知和权觉,那笺呢?”
川流树转过身去找从刚才开始就默不作声的笺,却看到她一脸担忧地抱着蜷缩成一团的梨子莉。
“比起这个。你俩还是赶紧过来看看梨子。她很不对劲。她的身上好烫。”
两个人收起手里的武器,三步并作两步就来到了笺的身边。
“xxx,光顾着看自己的新东西,连我的命都不管了是吧。”忍受着从全身上下就一直传来的不适感,尤其是大脑表层和深处都一起爆发的剧烈胀痛,梨子莉几乎是有气无力地甩出轻飘飘的话语。
“抱歉。前辈。”双手立刻合十,饱含歉意的沐雨对着梨子莉就是一个土下座。“我们的冒险才刚刚开始。你可不能死啊!”
“别那么夸张。”
川流树眨了一下眼睛,那抹神秘而幽深的金色再次覆盖上她的眸。
“群主死应该是不会死的。”
因为她看见了一个象征无限的符号∞覆盖在本应是生命值百分比的地方,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却被动态视力极好的川流树捕捉到眼里。
。
她没办法继续深入。她能看到除了梨子莉以外的每个人的状态信息,能看到笺的“担忧”,沐雨的“惊慌”,自己的“疑惑”。
唯独只有梨子莉完全拒绝了她的窥视。
或者说是缠绕在梨子莉身上的那一圈完全文字拒绝了她的窥视。
乍一看是散发着漆黑的纹路的文字覆盖在一个人的全身。
可每当川流树想要聚精会神看清具体明确的含义的时候,那种字样就会来回变着法切换,从中文到英文,到意大利语,到德语,再到日语,韩语,再到《人类语》,《精灵语》,《兽人语》,《古代语》,《龙语》,《梦魇语》,《魔女语》,《深渊语》,《星之形》,《古神语》。
在数十种川流树所知晓的语言之中不断改换头目。
文字所形成的纹路错综复杂成《权知》都无法解构的语言障壁,将梨子莉身上的谜团牢牢锁死。
川流树没法形容那种感觉,就像成千上万的不同文字同时变化着形状,变化着字序,变化着读音。文字的形体被拆解,顺序被打乱,读音被混乱。无数杂乱而抽象的语言规则错综复杂成宛若马赛克一般却又可以被识别的乱码。
没有人可以形容一种随时变化模样的东西,因为人或和其有相似思维模式的知性生物最擅长的形容方式就是类比。将熟知的和不熟知的进行比较,将相似的和不相似的归类到一起加以理解。人或者一切认知生物都只能用他们能够认知到的方式来揣度任何一个在某一时间刻度内短暂定型的东西。
当变化所需要的时间远小于知性生物所能类比形容定型的时间,那么绝大多数的知性生物就会立刻不知所措,因为他们接受事物,形容事物所用的时间开始极大地多于事物变化所消耗掉的的时间。他们不再能够用切实可靠的语言或者形容方式来说明他们所接触到的这一种现象,或者这一种事物。
川流树现在就处于这样一种状态,缠绕在梨子莉面前的事物已经超越了她的认知能力和形容时间。如果让她就这样继续窥探下去,其最终的结果不是变成纯正的傻子,就是形如{数据删除}那样的存在。
那是一种不存在理解的模因污染。
川流树在第一时间就明确了这玩意的本质。
“到底怎么了。”
“没事没事。我再仔细看一下。”正当她再次睁眼全神贯注之际,一股血泪却突然从川流树的眼眶流下来,吓了众人一跳。
“川川闭眼!然后关掉,把那个什么玩意的玩意给关掉!赶紧闭眼睛,快点啊!!!”首先是沐雨的声音叫出来。
“没事。没事。我快看到了。雨。你别着急。快了”
“别看了啦!真别看了!呜呜呜”这次的声音久违地带上了哭腔。“川川!你在流血。你的眼睛在不停流血啊!”
“流血嘛?真是可恶。”她怎么说有湿润的液体淌过自己的脸蛋。
川流树下意识地闭上眼。
于是漆黑宛若暗夜的慈母一般温柔地抚摸上她的眸子,这还是第一次,她觉得原来黑色也是一种莫大的赏赐。
她再次睁开眼睛,将《权知》的权能尽数关闭,周围的景色才在她的眼睛里逐步复原成切实可靠的色块。
“川川。你到底看见了什么...怎么会流那么多的血。”
比关切的声音来得更加快,沐雨一下子捧住了她的手,掌心间传来的细汗带着少女的体温,让川流树的身体忽而一顿。
她能看见一直关切着她的少女眼圈周围红红的,像是刚哭过,留下过泪水。
一种莫名的感觉像一股暖流注入进川流树的心田,让她沉寂许久的心脏也不住鼓动起来。
“我不知道。我没有办法形容那种东西。”压抑住自己内心深处的鼓动,川流树摇了摇头,那副光景她此生都不愿再看了。
“不过我能解释为啥我说群主是不可能会死的。”
她顿了一下下,似乎是在品味着选择是否要开口。
“你说呗。木头树。看见什么你就说什么。”
“群主的生命值是无限。”
“啊?川川你在说什么东西?哪个无限?无限符号那个无限?”
“对。我们生命值的百分比都是100,只有群主身上没有数值,只有一个简单的无限符号。”
川流树再一次摸了摸自己的眼睛,没有太让她感到意外的,她这次似乎没法感应到《权知》的存在。
川流树几乎已经能确定。
梨子莉的身上必然隐藏着什么她们所不知道的东西。
“要么群主是不死人,永远不死,要么群主就压根不是生物这么低维的存在。”
“呵。真要是不死人就好了。”梨子莉没好气地白了她们一眼
她不知来由的头疼不知为何暂时有所缓解,虽然还是疼彻心扉,但好歹是平稳得能让她勉强步行,不像刚才那样被折磨得几乎走不动路。
“没有痛觉那我就不会头疼了。”
“主要是即便是不死族,也是有血量百分比的。群主这个。我实在不好说。”川流树摆了摆手,露出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
“好好好。我不是人行了吧。”
“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群主。”川流树伸手捏住梨子莉的脸蛋,滑嫩的萝莉肌肤比起之前她们面基时候似乎还要顺滑上不上。
“这个问题相当的重要。”
“肿么惹?有什模问题莫。”梨子莉的小脸蛋被扯开,还在饱受头疼折磨的她显然没什么好脾气。“余问题捏就刮紧问。”
“群主你到底在我们的初稿里加了什么东西。”
川流树有十足的把握。
只要能获得这个问题的答案就一定能解决梨子莉身上所有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