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岛绯月】对洛尔佳德的初印象

作者:想做她的岛村 更新时间:2024/4/19 0:11:47 字数:3933

“话说,洛尔佳德同学不去上课吗。”我趴在栏杆上,手里拿着画本和笔,转头看向席地而坐的洛尔佳德。

“有点不太想去。”洛尔佳德放下书,抬起头,和我对上眼神。那紫水晶般的大眼睛注视着我,让我心头莫名一震。“班里人太多了,而且大家似乎一直盯着我的头发看。”看着我疑惑的神情,她补充道。

我对她整整五天半不去上课的理由持怀疑态度。不过,她的头发的确相当吸引眼球。初遇时我能认出她也全归功于这点。

洛尔佳德留着齐颈短发,头发柔顺服帖,末端微微向上卷曲,一副精心打理过的样子。她的发色很奇异,似乎是一种有薰衣草紫和银白混合而成的紫灰色。这种发色在东亚实属罕见。再结合薇尔·洛尔佳德这个典型的西方名字来看,我很有理由猜测她是几百年前迁移进东亚地区的“外族人”的后代。 天台上微风习习,风轻柔地抚摸着她的发丝。

“洛尔佳德同学的头发的确很吸引目光,和我的左耳一样。”

“左耳?”

我撩起遮住左耳上端的头发,露出那只怪异的尖耳。洛尔佳德惊讶地眨眨眼,说:“安岛同学有精灵血统吗?”

“我倒是很想知道这点。”我耸耸肩,“我父母翻遍族谱也没找到有精灵血统的亲属,之前去医院查了一通没个所以然。”

“那,那别人对此有什么看法吗?”洛尔佳德的语气中似乎透露出担心。

“没事,早习惯了。”我淡淡一笑,将视线移回天空,继续画画。天空湛蓝如洗,飞鸟被渐渐吸入其中。洛尔佳德也继续看书。我们互不打扰,这几天都是如此。

我和她的邂逅,始于开学第一天下午的天台。

那天放学,我避开熙熙攘攘的人群,在偌大的校园中寻找取景地。不知不觉间就来到了艺术楼顶楼的天台。直觉驱使着我笨拙地翻过围栏。结果这时我才发现天台一角已经坐了一个紫灰色头发的女生。我从她那与众不同的发色中认出了她——上午刚来,下午就消失了的同班同学。当时我瞥了她一眼便径直走向天台另一角。

这里风景果然不错呢。偌大的校园几乎一览无余,还可以望见淡淡的远山和广阔的原野。我对这个地方很满意,计划放学一有空就来这里。

过一会儿,当我经过她身边准备回去时,一阵风讲她的话送入我耳中。

“请问,是安岛同学吗?”

咦?我有点讶异地回头瞟了她一眼,之后无言地自顾自走开了。虽说是同班,但我们也只有一面之缘而已。我不想和她有过多交集。

结果接下来的五天,教室里连她的影子都未出现过。而我每次放学上天台,总能看到她的身影。一来二去我们也渐渐熟络起来。现在想想,我对我前几天的冷漠有点吃惊。但也许我这个人就是不擅长社交吧,平时好像不怎么搭理人,脸上也很少有表情。反正以前的同学对我的评价就是冷淡,甚至有人还叫我“面瘫”“冰柜”。高中开学已经将近一周,但除了薇尔·洛尔佳德这个名字之外,我不知道班上任何同学的名字。这个名字还是她主动告诉我的——当时我由于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她,只能尴尬地叫她“喂”,而她似乎发现了我的窘迫,便主动告诉了我她的名字。

这几天和洛尔佳德浅浅接触了一下,我也逐渐能接受这个有两个人的小天地了。洛尔佳德很安静,总是静静地看书。我们之间偶尔聊几句,也还蛮愉快的。她好像很懂得社交的技巧,每次在我语塞不知道如何接话时便会悄悄将沉默勾走,然后轻轻抛入一个话题。在她眼神的鼓励下,我这个“失语者”也能慢慢聊起来了。

此时天台上风景正好。微风和煦,天地广阔无垠,街上行人稀疏,四周清净安逸,世界被自由的气息包裹着。真想久久留住这一刻啊——

“洛尔佳德——同学...”我突然想到什么,倏地一下子转过头看向她,“那个...”

“不用这么客气啦,直接叫薇尔也行。不过你要是坚持你们的传统,叫我的姓再在后面加个‘同学’的话,我也不反对。”洛尔佳德嘴角勾起一抹浅笑。那笑容恰到好处,既不会显得过分热情也不会显得冷淡,简直和中古世纪受过严格礼仪教育的贵族小姐一样。我咽了咽口水,悄悄松了口气,我本来还犹豫要不要叫“小姐”呢。不过“薇尔”这两个字我似乎说不出口,所以——

“昂...洛尔佳德,你说,我们一定要读书吗?”我将手缩回来,不自觉地攥紧了纸笔,转身面向洛尔佳德。

“哎,这个问题问得有点奇怪哎。”洛尔佳德略微思索,“有点哲学呢。”

“我,我的意思是...一定要走高考这条路吗。一定要,被限制在这条路上吗。”我不带问号地问。我感觉到面部有点僵硬,语气怪怪的而且咬字含糊不清,好像吃了一颗味道难以形容的糖。我果然还是不适合社交。

“怎么会想到这个?”洛尔佳德的大眼睛扑闪着。

“我母亲从小到大一直在给我灌输读书至上的理念。但其实,我真正想做的事不是这个。然而现在我却不得不......”我斟酌着词句,但感觉还是没有表达清楚我想说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突然想谈这些。似乎是我的直觉驱使着我,让我感觉此时此地我可以和洛尔佳德谈论个话题。如果换作是别人,我应该就不会这么做了吧。

我的潜意识里感觉她和别人不一样。为什么?

“安岛同学想当艺术家吗?”洛尔佳德一语道破我的想法,“感觉你相当的努力呢。”她突然站起来,靠在我旁边。距离一下子拉近,让我措手不及。我不自觉地往后仰了仰。

洛尔佳德好像一下子认真了不少。那紫水晶般的眼睛散发出犀利的目光,如手术刀一般剖析着我。但几秒后,她便收起锋利,代之以柔和,如刀剑入鞘一般。“安岛同学可以尝试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当然前提是不违背法律道德。不过除此之外,什么都可以。”

“什么,都可以?”我有些迟疑。

“毕竟,人活在世间,自己快乐最重要。”洛尔佳德相当认真地说,“在一定限度内,对于自己喜欢的事,想做就去做。”

洛尔佳德太近了,我甚至可以看清她额前的几根分明的发丝。她这副极其认真的模样让我不禁想起之前我和妹妹争论一道数学题时,妹妹脸上的表情,两人的那股劲儿简直一模一样。不过洛尔佳德的眼神更具有深度,似乎也带着一种关怀感,好像母亲在用眼神安抚她受惊的孩子。

“洛尔佳德,真是...自由呢。”我不无感慨地说。她似乎不怎么受规则的约束——从她连续翘课五天半这一点便可以看出来。她如同天空中振翅翱翔的鸟儿,无拘无束——至少在我看来是这样。

我叹了一口气,说:“其实,我有时候会想,要是我生在魔法时代末期该有多好。那段时期真是历史上最自由的时期啊...而且艺术空前繁荣。许多名家都是在这一时期诞生的。”越是向往,越是感到忧伤。因为真的回不去了。魔法已成过去式,那个打破束缚、空前自由的时代也已成不可复刻的过往。

洛尔佳德没有对此发表言论。她以几乎不可被察觉的幅度微微摇了摇头,眼中似乎流露出一丝无奈。随后,她指了指我手中的画稿,诚恳地说:

“这个,可以给我看看吗?”

“啊...请,请便。”我略吃一惊,递上我的画稿。平时鲜有人提出要看看我的画,点评的人就更少了。我紧张地注视着洛尔佳德,心似乎跳到了嗓子眼。

“安岛同学真的很适合当艺术家呢。”

“谢,谢谢。”我感到脸颊似乎有些发烫,就稍微把脸转开一点。洛尔佳德扑哧笑了一声。

“安岛同学,意外的有些可爱呢。”

可爱?我吗?我深感意外,不自觉地又把脑袋转了回去。以前说我冷漠的人倒是不少,说我可爱的...洛尔佳德可能是第一个吧。因为在我记忆里父母亲也没夸过我可爱。

“话说回来,你对平时都画风景画吗?喜欢什么风格的作品呢?”洛尔佳德把画稿还给我,凝视着我。

“平时,都只画画风景吧。至于喜欢的绘画风格——”我突然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的讲述起来。我从古典艺术讲到现代艺术,从高大巍峨的克拉玛尔山脉讲到大气辉煌的克拉斯神殿,从《神女降临》讲到《迷幻都市》。我的话如决堤洪水一般涌向洛尔佳德,她却以海纳百川的姿态吸纳了我的全部语言。洛尔佳德静静地听着,始终保持笑意,时不时点头附和。不知不觉间已是日薄西山,我被母亲打来的电话拉回现实。

“啊,抱歉抱歉...我好像,讲多了。”我匆匆收拾书包,充满歉意地对洛尔佳德说,深鞠一躬。“安啦安啦,难得安岛同学这么能讲呢。”洛尔佳德也背起挎包,“走吧。”

她率先翻越围栏。挎包一甩,双手一撑,脚尖划出一道弧线,便干净利落地过去了。相比于她,我的动作简直是笨拙至极,裙底似乎很有露出来的风险。

梧桐树的叶子已经开始变色了。我慢慢跟在洛尔佳德后面,抬头看着宽大的叶片,心里却扔在回味刚才的那句“可爱”。

唔,我很可爱吗?我捏了捏自己的脸,心想要是再瘦一点就好了。

“诶?安岛同学这是...”

这时我才猛然回过神来,赶紧松开一直揉捏着脸蛋的双手。刚才我的样子一定很傻...我心中追悔莫及。脸上好热,是夕阳的缘故吗?

“没,没什么...”我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洛尔佳德轻笑一声,朝我挥挥手,说:“拜拜啦。”我才发现原来我们已经走出了校门。

“啊...再,再见。”

我们并不顺路。我望着洛尔佳德渐渐远去的背影,突然想到什么,连忙追上去,“哎——”

洛尔佳德回身——

头发飞扬,夕阳映照,那一刻我的意识似乎被攫走了。

“明天...记得上课啊。”原本响亮的声音一下子软了下来,像漏气的气球。洛尔佳德眼神波动,有些惊讶地回答道:

“好。”

我奋力朝她挥手,想掩饰刚才的尴尬。洛尔佳德抿嘴一笑,也朝我告别。我注视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

哎...我这是,怎么了?明明前几天也没这样啊。也许是因为今天有点兴奋过度的原因吧...也许?

洛尔佳德似乎很爱笑呢。但是,这是她发自内心的喜悦还是她平时待人的一种的手段?我不知道,而且探究这个似乎也没有意义。走在去公交车站的路上,脑海中又浮现出那句话——

“安岛同学,意外的有些可爱呢。”

好像在记忆里生下了根,好像在白纸上用黑色的马克笔写下了大字,好像万籁俱寂中迸发出的一声脆响。

唔,脸还是好热。我摸摸脸。嗐,算了算了,管它呢,反正今天都已经兴奋过度了。我踩着拙劣的踢踏舞步,轻哼着歌。周遭的一切似乎都可以入景入画了。

洛尔佳德明天会来吗?我倚在车窗上,看着其上的我模糊的脸。就算来了,她也不会去教室吧。望着窗外的原野,我竟无心拿出本子画一下。虽说黑白的风景画没什么意思,但当下的我也只能先如此凑合凑合了。

我的心似乎在欢腾,犹如疾驰在大路上不时上下颠簸的车子。就连想到一回家就可能要挨母亲的训也未能干扰这份好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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