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缺躺在柔软的床上,尝试着入眠。
然而,他的思绪却如同脱缰的野马,在无尽的夜空中狂奔,无法平静。
他闭上眼睛,试图将那些纷飞的思绪收敛,但父亲的身影与艾莉娜的声音却在他的梦中交错而过,如同潮水般涌来,让他难以入眠。
他辗转反侧,每一次翻身都似乎能感受到床单上细微的摩擦声,那声音在寂静的夜晚里显得格外清晰,就像是他心中无法平息的波澜。
他试图抓住那些飘忽不定的思绪,但每当他以为可以触碰到那些温暖的记忆时,它们却又如同幻影般消散无踪。
“对不起..没有照顾好我们的儿子..对不起...我好像要忘了你的模样”记忆中的父亲总是凝望着夜空的月亮,低念着什么,那声音充满了无奈与自责。
莫缺仿佛能看到父亲那坚实而深沉的身影,在月光下拉长,显得格外孤独。
“小缺...小缺...来和姐姐一起向女神大人祈祷吧,说不定会在梦里见到提丽尔大人呢。”想起了曾经,一有空闲,艾莉娜就会拉着自己,向她家中的女神像跪拜祈祷。
那时的莫缺虽然不懂这些,但每次跪拜后,他都会默默地看着艾莉娜那虔诚的样子。
他没有成为神途者的潜力,但他从未怨恨过任何一位神明。
他只是感叹自己还是要和一个普通人一样度过一生,无法像艾莉娜那样,拥有与神明沟通的母亲菲蕾雅。
偶尔,他也会一个人在提丽尔那座小雕像前抱怨,诉说着自己的无奈和迷茫。
然后,他会学着艾莉娜的动作,向女神大人道歉,祈求她的宽恕和指引。
他看不清神像的真容,只知道无论是凡人还是神途者,都无法见到神明的真容,只有半神以上,才能看见模糊的轮廓。
大至所有势力的主神像,小至各种缩小的纪念品雕像,都是如此。
但哪时的他,偶然一次督见了些许模糊的轮廓,那轮廓在他心中却异常清晰,仿佛是他心中的一片圣地。
莫缺记得哪一次,在艾莉娜祈祷的途中,他偷偷地提前抬起了头,有些无礼地注视着雕像。
但那时的小雕像,似乎是在笑,又或者有些无奈?他无法确定,但那种感觉却让他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温暖。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变得缓慢而漫长,莫缺在梦中挣扎,试图抓住那些飘忽不定的思绪。
他仿佛又看到了父亲那坚实的身影,听到了艾莉娜那温柔的声音。
他们都在向他招手,呼唤着他回到那些充满了回忆的地方。
终于,在一次次的挣扎与追寻后,莫缺猛地惊醒。
他感到一阵失落和迷茫,仿佛被无尽的黑暗所吞噬。
他发现自己已经满头大汗,床单也被他揪得皱成一团。
他环顾四周,发现房间内依然漆黑一片,只有窗外的星光依旧洒在地面上,为他带来一丝丝的光明和安慰。
他叹了口气,看了看挂钟,意识到已是深夜时分。
思绒镇内也变得安静无比。只有偶尔传来的几声夜鸟啼鸣,打破了这宁静的夜晚。
“我....果然还是想回去看看...就只是去看看....”莫缺坐起身来,望着窗外的星空,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冲动。
莫缺重新梳洗过后,他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裳,那是莎莲娜用自己褪下的龙鳞与绒毛为他编织而成的夜行衣,既轻便又不易被发现,能够无声的融入夜色之中。
看着镜中的自己,深邃的眼眸与黑发,莫缺重新戴上了无相千面,那张能变换万千面容的面具。
他无声地从窗外翻出,轻巧地爬上了房檐,如同一只夜行的猫,在屋顶之间跳跃穿梭。
出发前他已经感知过,麦琳与亚托莉正沉浸在梦乡之中,呼吸平稳,睡颜安详,所以他也便放心的出发。
“龙之形连我原本的身体强度也增加了不少吗。””莫缺感受着每一步都似乎带着风的力量,心中暗自惊叹。
这是他第一次真正体验到小说与动画中那些轻功高手的感觉,每一步都轻盈而有力,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他的脚下缩小。
虽然在古灵祭殿一战中,春之形的他虽然可以借助高天之剑的势威短暂的滞空移动,但若是解除变身,他依然是哪个平凡的莫缺。
现在的他,哪怕不化身为春之形与龙之形,身体强度都被增幅了不少。
以莫缺的推断,此刻若是直接变身,自己的实力大概介于行途者后期与真途者初期之间,配合体内培育出的各种功能性花卉,他自信能与真正的真途者有一战之力。
他的身影在月光下轻盈地跳跃,穿梭于思绒镇的屋顶之间,逐渐接近了小镇的外围地带。
莫缺并非是要“回家”,而是想去再看看...那座提丽尔的小雕像,看看那座小教堂,还在不在。
“只看一眼就好,看一眼就走。”莫缺自言自语着。
夜色中的小教堂显得格外宁静,周围一片寂静,只有远处的虫鸣和风穿过树叶的声音。
然而,教堂内却透出一抹温暖的灯火,像是为迷途的灵魂指引方向。
莫缺的身影轻盈的落在教堂面前,月光下,他的面容显得凝重,仿佛在沉思着什么重要的决定。
他的目光掠过教堂那略显斑驳的外墙,最终停留在紧闭的大门上,那里似乎隐藏着他过去的记忆。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当他踏入教堂周围的那一刻起,几处隐秘的角落里的目光已经同时锁定了他。
伴随着锁链的轻微响动声,几道身影在暗处蠢蠢欲动。
“难得啊....怎么多年,除了菲蕾雅大人和艾莉娜大人,竟然会有人主动来到这里?”低沉的女声响起,伴随着锁链声。
“穿着夜行衣,他想偷东西?要不要我把他撕了?”另一道诡异的女声响起,带着明显的讥讽和挑衅,仿佛对莫缺的出现感到极度不满。
“艾莉娜大人才回来休息没多久,那个人会不会打扰到她?还是我出面让他离开?”这时,森林深处也传来了一道女声,声音中带着一丝犹豫和担忧。
她们的目光聚集在莫缺身上,仿佛在评估他的实力和意图。
随后,她们的目光又转向了教堂周围一颗高大的树上。
一位女子正默默的立于树顶,她身着一袭铁灰色的修女衣,镌刻着破碎的纹路,双手被镣铐封锁,链接着铁链垂落身前,月光洒落洒落在她背后,为她平添了几分神秘色彩。
最让人惊讶的是,她并未展露出真容,而是戴着一副灰白的面具。
面具之下,深邃的眼眸,同样注视着小教堂门前的莫缺,仿佛在衡量着什么。
“无需,在意,不去,二楼,不管。”她微微点头,声音传入其他人的脑海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
接收到命令的几道目光不再言语,伴随着锁链声,她们重新隐匿于暗处之中。
然而,她们的目光依然焦距在莫缺的身上,仿佛在警惕着他的一举一动。
莫缺并未意识到自己已经被隐藏在暗处的目光锁定,站在教堂前的他,心中却莫名涌起一股退缩之意。
夜色渐浓,寒风轻轻拂过,他裹紧衣襟,显得有些犹豫不定。
正当他内心挣扎之际,教堂那古旧而沉重的木门竟缓缓打开,透出一缕温暖的光芒。
一位身着朴素、带着老花镜的女士出现在门后,她面带微笑,眼神温和,仿佛能洞察人心。
“孩子,你怎么一个人在门前?外面凉,快进来坐坐吧。”她轻声细语,手提一盏古朴的灯笼,那微弱的光在她慈祥的脸上摇曳,更添几分温暖。
“好....打扰了。”莫缺回过神来,礼貌地点点头,跟随女士的步伐踏进了教堂。
教堂内一片寂静,只有他们的脚步声在空旷的空间中回荡。
莫缺环顾四周,发现这里虽然依然简陋,但却打扫得一尘不染,显然有人经常打理。
“怎么晚了,您不休息吗?”教堂内一片寂静,只有莫缺与女士的脚步声在回荡。
“刚准备休息啦,就看见你在门外发呆,担心你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女士笑了笑,带着他进入了教堂中。
教堂内,只有两排长椅,以及一座小小的祷告台,祷告台后,一座小型的雕像正默默的伫立其中。
他环顾四周,发现这里的一切都与记忆中相差无几。
“这里已经五六年没人来啦,人们都去新修建的教堂分部祈祷去了,我一个人比较喜欢安静,所以就负责维护这里。”女士在祭台前的长椅坐下,拿起一本泛黄的经书翻阅起来。
莫缺也在另一侧的座椅缓缓坐下,他的目光瞬间被祭坛上的一幅画像紧紧吸引。
那是一幅他小时候的画像,画中的他笑得天真无邪,眼中闪烁着对世界的好奇与向往。
画像旁边,用优雅的字迹写着他的名字和一系列祝福的话语,那些字迹清晰可见,甚至仿佛散发着淡淡的光辉,温暖而充满关怀,让莫缺的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感动。
“劳烦您了,女士....”莫缺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波动,“只是朋友告诉我有这么个隐秘的小教堂,所以我就过来看看。能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吗?一会就好,我很快就会离开,不会打扰您休息的。”
女士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温柔与关切:“当然可以,孩子。你看起来有些心事重重,如果需要倾诉的话,就呼唤我吧,我会在后面的准备室等着的。”
她起身,一手轻轻抱着那本泛黄的经书,另一只手提着灯笼,缓缓走入了一侧的通道,消失在了昏暗的灯光之中。
莫缺一个人坐在长椅上,教堂内安静无声,仿佛一根针落地都能听见。
他没有起身,只是静静地凝视着那幅他小时候的画像,以及那些充满祝福的字迹。
“愿莫缺平安无事。”
“愿莫缺一生喜乐无忧”
“愿提丽尔大人的圣光垂青于莫缺。”
一句又一句祈求光之女神庇佑他的词,被书写者用蕴含着圣光的笔墨铭刻在画像下方。
“是菲蕾雅阿姨的字迹.....”莫缺的目光在那些散发着淡淡圣光的字体上停留,心中涌起一阵颤动。
他认出了那是菲蕾雅留下的字迹,那个一直在无声的照顾他、关爱他的前云光神使。
原来,即使在遭遇劫难失踪之后,菲蕾雅也一直在担忧着他的安危,一直在为他祈求着平安和幸福。
她是云光神使,她向提丽尔的祈求,是必然会被回应的。
可依照厄洛拉的说法,自己复生之后,留在莱莫西特的“痕”全都消失了,那就意味着,菲蕾雅为他求来的加护,几乎都是无用之功。
想到这里,莫缺的心中不禁涌起一阵复杂的情感,既有对菲蕾雅的感激和愧疚,也有对自己命运的无奈和感慨。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了那座提丽尔沉默的雕像,它仿佛是整个圣堂的灵魂所在。
雕像的双手轻轻合十,姿态庄严而宁静,头顶的圣环如同真正的羽翼般展开,闪烁着柔和却又不失威严的光芒。
衣裙随风轻轻飘动,每一道褶皱都雕刻得栩栩如生,仿佛提丽尔下一刻就要从石头中走出,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
“光之女神提丽尔....先是菲蕾雅阿姨,然后是莉娜姐....从我诞生起,好像就和云光神使有着难以分割的缘分....”这一切似乎都与提丽尔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他凝视着雕像,尽管女神的特征清晰无比,但那面容却依旧笼罩在一层神秘的面纱之下,让人无法窥探其真容。
“唔!?”
正当莫缺试图将视线聚焦在雕像的面容之上,一股莫名的撕扯感突然袭来,伴随着一瞬间的失明,仿佛有某种力量在阻止他探究真相。
当他重新恢复视觉时,眼前的景象已截然不同——他站在了一座散发着圣洁光芒,充斥着无尽光辉的圣堂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