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怎么在这里...”
折纸呆呆的看着她。
“...？”蹲在桌子上的残梦歪了一下头，“你能在这里，那我也能。”
本就不善于交际的折纸难以对她的这种回应再做出什么回应，但在这个隐秘角落被人发现的现在，偷偷吃饭的自己一时半会儿都不知道做什么了。
“不吃饭吗？”残梦用她那冰冷却又显得有些呆滞的声音问到。
“啊...”折纸不知道如何回答，被人盯着吃饭，感觉很奇怪，而且是被残梦同学用这么奇怪的状态和姿势盯着自己。
“我看你刚刚还在吃的，因为我的到来会影响你的进食吗？”残梦又歪了一下头，她像是调戏自己一般开玩笑一样问出这种问题，但又像是掺了一般认真在里面。
“那个...”折纸依然不知道说什么，但就在这时听见了咔的一声——
“唔——”叠在一起的桌子一个桌脚歪了一下，残梦的那个桌子弯了——
而折纸自然也没有反应过来，接下来就是砰的一声——
反应过来时，折纸已经倒在了地上，而残梦摔在了角落里，她被一张椅子压着。
“残梦...！”折纸立刻上去，移开了压在她身上的桌子和椅子，扶起了看起来还意识清醒的残梦，“你...受伤了...”然后她看见了，她右侧额头上，洁白头发的一抹红，血液顺着脸颊流下，让残梦闭上了右眼，但残梦还是面无表情的问自己：
“啊，折纸，你没有受伤吧？”
身上连一点痛觉都没有的折纸这时也来不及疑惑，“你...我...”但社交能力让自己脑袋里想的很清楚的回应又变得一塌糊涂，“...先带你去医务室吧。”
“可惜了，牛肉饭。”这个时候残梦的注意力却放在了地上打翻的盒饭上，“还有那么多，你还没吃饱吧，我们先去吃饭。”
“这...这不该是该关注的事情吧...！”折纸开始飞速翻阅脑袋里那些没事看书和看视频学来的知识，她找出纸巾，帮残梦擦拭额头的血液。
“可是，吃饭对人来说不是很重要吗，一直盯着你吃饭，我还没吃，我也饿了。我们去食堂吧。”残梦还在这么说到。
虽然平时可能会有时间感慨这么一个奇怪的人，但现在更优先且紧急的事情让折纸本就慌慌张张。
“不...不行啦，先...先去医务室！”说着折纸就拉着她走。
“唉，可是午休要结束了...”残梦那游戏呆滞的声音里还是能够感受到些许遗憾。
...
“轻微的擦破，没有大碍。也没有损伤头骨，没有颅内出血。”
残梦躺在床上被校医安排休息，校医简单处理了伤口后用手中半透明的便携式CT扫了一下残梦的头部，然后用她慵懒的声音说了一下情况。
“那...那就好...”
校医是一位身高并不高的女性，名字叫绮莉娅·科娜莉雪芙，是一位欧洲人。她穿着和身材并不符合的白大褂，穿着白色丝袜和拖鞋，里面穿着大衬衫和短裤，看起来是很适合在空调房的居家打扮。
她头上还带着黑色的兔耳朵一般的装饰发带，脱下这件外套，她看起来可能都不像是个医生或者老师。折纸往旁边她的办公桌瞄去，就看见了那台顶配的电脑和有按摩功能的电竞椅。
摘下口罩后，绮莉娅又拿起放在桌上的棒棒糖放进了嘴里，“包扎一下就好了，回去上课也没关系，但是想偷懒的话我也可以给你开个假条，下午就可以在这里睡大觉了。医务室的床还是很舒服的。”
医务室环顾了一周，这里自己可能算是第一次来，有个简单地外科手术室，现在设备的精良方便和轻便化已经可以在校医室这种地方支持一些小型手术了。
手术台上那些机械臂在人工智能的辅助下能让一个医生完成两三个人的工作。据说现在如果医生有脑机接口接入医疗设备，一个外科医生就可以完成一些大型手术。
小型化且智能化的医疗设备可以很方便的安置，让一个小校医室的功能不亚于正规医院。绮莉娅老师自己也有听说过，她的专业能力很强，虽然现在坐会电脑前保存游戏存档的她看不出来强在哪就是了。
“你也是，照顾病人可以当成理由不去上课，要不要我帮你写个假条？”老师两只手搭在椅子上，叼着棒棒糖转过身来看着自己，“这里还有一个手柄。”
“啊...那个...我还是要去上课的。我不能辜负我学生的职责...”
“唉，真是好孩子，”绮莉娅拖着慵懒的声音说到，虽然同样一米五的她看起来并不像比自己大的样子，“你看着明明很像是是那种喜欢宅在家里游戏玩的很好的那种类型。”
“其实...我不怎么玩游戏。”
“嗯，好孩子。”没想到老师带了一些微笑点头认同了自己，“然后，你的这位，是朋友吗？”
“啊...”折纸听到这个陌生的词汇，愣住了。校医把自己和她当成了...好朋友...？
朋友，朋友，这个词熟悉又陌生，它出现在任何番剧里，任何漫画里，任何书籍电影里，但就是和自己无关。虽然自己送受伤同学来医务室，看起来的确是像朋友...
但，还是不要让校医误会了吧。虽然刚刚自己和残梦的相遇很离奇，但如果这个时候承认，会被残梦认为自以为是的吧...
“我...我...不...”
“唉，这是很难回答的问题吗？”绮莉娅把棒棒糖的糖柄转到了另一边，打断了自己的回答，“回答个这个关系都那么墨迹，不是仇人就是百...啊，等一下，”这个时候她的电话响了，她拿起手机回应，“喂你好，校医室。”
然后她的表情好像严肃了一些，“这样啊，我马上过来。”
然后她立刻将手机放进兜里，整理好了医药箱，“没什么事你们可以出院了，残梦同学想在这休息也可以，然后伤口不要碰水，三天后找我或者自己去医院检查。”然后她略微快速的走出了单向透明的自动门。
“...”
此刻，室内又剩下了寂静的两人。
“那...残梦同学好好在这里休息...我...我先...”
“你不是三点钟才有课吗？”残梦歪着头看着自己。
虽然残梦一直都是那副冷淡的表情，刚刚也一句话没说，但是她听起来像是在挽留自己。不过自己还是不要那么自以为是了。
“我...”
或许有点开心吧，但每次她想回应残梦，她都回回忆起她走到自己身边，冷冷抛下你真傻的样子。人家真的不喜欢自己，还是别自作多情了。
“那个...我先回去...要...要...”但根本不懂得拒绝方式的自己，现在在全力编一个自己不得以离开的理由。
“唔...”结果残梦这个时候突然捂着头，露出了她那表情幅度不大但的确看得出痛苦的样子。
“呃...那个，你有没有朋友...我，我去喊他来照顾你...！”折纸的确慌了，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做。
“这里只有你认识我。”残梦悠然说到，“我好饿，想吃点东西。”
刚想说要不要自己去帮她带回来并且还在思考校医室能不能吃东西的折纸转眼就看到了残梦起身下床穿鞋子。
“我....我陪你去吧...”然后就顺理成章的说出了这句话。
...
“人类，真是很脆弱的生物。”陪着残梦走着的折纸，注意到残梦一边抚摸着自己的伤口，一边发出这句感慨。
“是...吧，特别是太空时代开启后...人类更意识到了这点，所以现在各种科技都在改造身体...”
现在午休已经结束了，通往食堂的路上没什么人，而食堂也已经收工了，“啊...果然已经没东西了。”
“那就去校外。”残梦指的当然是学生们都爱去逛的那条步行街。
当折纸和残梦在路上走着，折纸注意到一些同学在和残梦擦肩而过后，不少都会不由自主的回头再看一眼时，她才意识到，自己和这么漂亮的女孩子走在一起。
而自己，好像是第一次在学校里有人走在自己身边，和自己速度一致，步调一致，仿佛真的是在结伴而行。
她根本不知道身边的这个女孩子心里在想什么，自己虽然不社交，但能够敏锐感觉到他人的语气和情绪，而折纸一点也看不懂残梦。
无论是和她奇怪的相遇，还是她一言一行，都像是梦境一般难以言述和表达。但已有的印象，还是那句“你真傻”，折纸让自己不敢太过于靠近她，怕别人并不喜欢自己，让自己显得自以为是，又因为她是病号又不能离太远，形成了一种微妙的距离。
而残梦，她好像又能一直这样安静着，一句话也不说。两个身影，一黑一白，以一种微妙的距离，就这样步行在路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