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 张折纸站在入口处，忍不住发出惊叹。混凝土构筑的地下空间，弥漫着机油、硝烟和金属的冷冽气息，这里完全是游戏和电影中才会出现的景象——
一整面墙的武器架，琳琅满目地挂满了各式枪械；专业的枪械改装台工具齐全；角落堆叠着覆盖迷彩网的弹药箱；一个庞大、设施完备的靶场延伸向深处。靶场尽头的混凝土墙上，一个巨大的红色五角星格外醒目，旁边是用俄语书写的标语和一些充满个性的涂鸦，大概是一只抱着炮弹的熊娃娃，还有一行俄语：“由东向西是世界的一圈”。
“正好我们也手痒想打几枪，小妹有看上眼的家伙吗？我请客~。” AK-18有些高兴的嚷嚷道。
“稍等。” AK-12在一旁的工作台上利落地组装好一把MP443“乌鸦”手枪。她走到折纸面前，干净利落地将握把塞进折纸手里，“拿着。”
“嗯…！” 折纸兴奋得手指微颤，但还是稳稳握住冰冷的枪身。“唔…” 虽然知道枪不轻，但真枪沉甸甸的质感还是超乎她的想象。
“嗯。” AK-12闭着眼睛检查了以下折纸握枪的姿势。“上弹。” 她递过一个压满子弹的弹匣。
“啊…好的。” 折纸略显笨拙但准确地装上了弹匣。
“前面有个临时靶，打一发我看看。”
“好的…！” AK-12除了下达命令外没有给出解释，也不做出多余干涉。折纸深吸一口气，动作流畅地完成上膛、打开保险，吃力却坚定地举枪瞄准前方的靶标，熟练的不太像是第一次握住这把枪。
“…”“啊！” AK-12突然像散步般，毫无征兆地走到了折纸的射击线附近！虽然距离枪口还有段距离，折纸却像触电般立刻压下枪口，指向安全方向。
“反应不错，” AK-12的声音带着一丝赞许，“靶场铁律：枪口永远不准对人，而在靶场以外武器也永远不准对着自己人。除非你下定决心要杀一个人。”
“或者迫不得已？” AK-18在一旁接话，更像陈述而非询问。
“以前打过枪？” AK-12转向折纸。
“没…没有！第一次摸真枪！” 虽然自己之前还有记忆空白，但折纸猜自己以前应该也没摸过，确信这是自己的第一次。
“哦？但你对枪械并不陌生。”
“平时…比较喜欢看军事类的东西。” 折纸感觉像是被夸奖了，声音带着点怯懦的欣喜，“那…那个，12小姐，您刚才的行为…在靶场是严重违规的。”
“是，” AK-12脸上依旧是那副捉摸不透的微笑，“除非麻烦找上门，我一般懒得遵守太多条条框框。” 她话锋一转，带着点戏谑，“不过嘛，就你这新手难免走火，那子弹也打不穿我的装甲。”
“这…这样啊…” 虽然被小瞧了，但这对话简直像电影游戏里老兵训新兵的桥段！太酷了！“但…但是，子弹跳弹也可能伤人的…”
“放心，我的素体强度，AK-18都打不穿~。” AK-12突然带着点小得意地笑了。
“我就当说的是武器而不是我吧，队长。” AK-18无奈回应。
“所…所以为什么要这样测试呢…？” 9A91温软的声音带着些许困惑，“好好教她规则和用法不是更好吗…？”
“这样才能判断，” AK-12转向9A91，语气随意却精准，“是该随便塞把‘烧火棍’让她听个响敷衍了事，还是按18说的，让她真正‘体验’一下这里的全套项目。要是个只是觉得这玩意很酷没心没肺的外行，我早打发她走了。” AK-12毫不掩饰的说到。
“所…所以我…我合格了…？” 折纸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失去这梦寐以求的机会。
“我都说出来了，当然是后者。” AK-12转向折纸，“所以，小姑娘，看上哪道‘菜’了？随便点，只要你看得见的都行。点我也行哦~。”
“喂喂队长！这可是我的‘赔罪对象’！怎么变成你带她玩了？” AK-18立刻抗议。
“就这风一吹就倒的小身板，你们打算让她玩重武器？” 旁边正在调试装备的德军小队中，HK-416一边娴熟地给步枪安装瞄具，一边头也不抬地冷嗤道，“我倒更奇怪，一个和平地带的、像朵温室小花似的人类女孩，怎么会对战争机器感兴趣？”
“对哦…这个年纪的人类小姑娘，不该喜欢裙子洋娃娃吗？” 另一个正在压弹的德系人形附和道。
“我…其实也喜欢的…” 9A91小声嘟囔了一句，几乎没人听见。
“…” 折纸一时语塞。她的确不会打扮，也更喜欢武器。这身衣服还是残梦帮忙挑的。残梦说去拿点吃的还没回来…现在，似乎是她自己“不合群”惹人嫌了？“我…我…” 她嗫嚅着，无法反驳。她对裙子、娃娃、明星八卦、时尚潮流这些“女孩子话题”确实提不起兴趣，像个异类。
“那个…416，这样说话会吓到人家的…” 9A91注意到了折纸的窘迫，轻声替她解围。这份温柔让折纸瞬间对她充满好感。
“喜欢武器，不等于喜欢战争。” 一直沉默寡言、银发紫瞳、气质冷峻的AK-15突然开口，声音低沉有力。
“也可以理解为不畏惧必要的斗争，对吧，小姑娘？” AK-12再次替折纸说话。这几个苏联人形太好了！折纸对她们涌起难以言喻的好奇与亲近感。
“战争？战争怎么了？！”
AK-18的脸色陡然沉了下来，声音里压抑着怒气。
“你很害怕战争吗？416大小姐？” 她转向HK-416，语气带着火药味。
“（俄语）我又踩到你哪条尾巴了？演说家？” HK-416毫不示弱地用俄语反唇相讥，眼神锐利。
“（德语）完了…她们又开始了…” 旁边的德系人形小声哀叹。
“不，我只是想提醒您，别忘了我们今天的和平是建立在什么之上的！您该庆幸，足够强大的暴力掌握在正确的人手里！” AK-18的声音铿锵有力。
“你的生活很和平？一件武器，少在这自作多情。”
“够了，416。” UMP45冷静的声音响起，制止了416的进一步挑衅。
“…是。” HK-416面无表情，但声调明显低了下去。
“12，我们先去训练场了。” UMP45对AK-12示意。
“好，招待完客人我们就来。” AK-12微笑着挥手。
“12，” HK-416在走进内室门前停住脚步，没有回头，“只要别在无谓的事情上浪费你那宝贵的精力和时间，你会很完美。”
“多谢提醒。” AK-12的笑容不变。
“…” HK-416沉默片刻，终究没再说什么，关上了厚重的隔音门。
“好啦，416心里有些过不去的坎儿，别在意。我们大体上还是挺好相处的。” AK-12转头对折纸安抚道。
折纸正因自己“引起”争吵而愧疚想离开，却被AK-12的话留住了。
“（俄语）呿，真是个怪胎。” AK-18揣着手，一脸不爽地嘟囔，她显然不是能藏住情绪的人。
“12。” 斯泰尔的声音从入口处传来。
“（俄语）店长。” AK-12起身致意。
“（俄语）我的客人，你们招待得如何？”
“（俄语）一切顺利！” AK-18抢先回答，随即又垮下脸，“哼，本来该更顺利的。哎？” 她注意到了斯泰尔身后的IAA。
“哟，小家伙。” AK-18饶有兴致地打量着IAA，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
“…” IAA不敢有任何多余动作，安静地跟在斯泰尔身后，像只受惊的小鸡。
“中国国安的人什么时候到？” 斯太尔直接问正事。
“马上。” AK-18绕着IAA踱了一圈，笑容越发微妙，“带她来干嘛？日本财阀的大小姐同意她跟我‘切磋’一下了？”
“需要一些实战数据采集，包括对你们的例行检查，按早上的计划。” 斯泰尔解释。
“报酬呢？”
“洛菲的安全。”
“嗨，您就是心太软，才让这些不像客人的家伙都跑来您的咖啡馆。” AK-18甩手笑道。
“...”
“说…说起来，国安局的人具体是来做什么的…？” 折纸在旁边小心翼翼地问。
“新到了一批军用物资，需要向中国官方报备登记。确保每一颗子弹都在你们的安全监视之下。”
“确…确实需要报备…但是…这个咖啡馆，从一开始就计划好要容纳一支雇佣兵小队吗？”
“不是，” 斯泰尔回答得干脆，“这里最初只是个面向中国射击爱好者的合法靶场。后来被‘贝多芬’安保承包集团整个租下来，作为他们小队的常驻基地了。”
“那…这个选址的目的，会不会…显得不那么‘单纯’…？”
“从各种角度看，是的。” 斯泰尔突然陷入认真的思考，表情带着罕见的困惑，“我明明只是想放下过去，开个普普通通、带点个人爱好的咖啡馆…为什么这里就是普通不起来呢…？”
“…” 折纸突然觉得朋友少点也挺好，至少没这么多“惊喜”。
“总之，需要给你们安装数据采集和体感模拟设备。405小队呢？”
“她们已经进去开练了。” AK-12回答。
“这样…不太好麻烦她们配合了。”
“是啊，毕竟是别国公司设计、别国小队的‘产品’，不是您亲手造的‘孩子’，想混熟总归难点。” AK-18接口道。
“你们相处很困难？” 斯泰尔问。
“跟人类和人相处有啥区别？都不简单好吧？” AK-18摆摆手，带着点抱怨，“我怀疑总部是故意的，派这么个小队跟我们扎堆。大部分家伙只是难懂但还好，偏偏那个刺头也在！拜托，当初可是我捞她出来的，结果一点好脸色没有，天天跟个炸毛野猫似的冲我哈气！”
“或许因为你们都是精锐，在任务区域小的地方，要把好钢用在刀刃上，才派驻你们两支小队。但我希望你们能好好相处。”
“…” 折纸听着她们用俄语交谈，有些无所适从。她注意到斯泰尔开始工作：先在IAA后颈找到接口，接入纤细的数据线，又给她戴上类似发箍和发卡的头戴式传感器。接着，她开始给ATK小队的成员们逐一安装同样的设备——这是要采集战斗数据？
“没事，采集你们的数据就够用了。毕竟和你们更熟，” 斯泰尔一边给AK-18安装设备，一边解释，“请求405配合，感觉不太合适。”
“是，力所能及范围内，您尽管吩咐~。” AK-18爽快答应。
“不行，我要尊重你们的个人意志。”
“那也请您理解，我说出这话就是出于我的意志。”
“…” 斯泰尔一时语塞，只是嘴角极其轻微地向上弯了一下，算是回应。
“小折纸，还没选好‘菜’吗？” AK-12轻轻碰了碰还在发愣的折纸，“就像说的，看中什么指出来就行。”
“我…我也不知道…” 折纸看着那些重型装备，想到自己拿手枪都吃力，有点退缩。
“你想打的是这个吧？” AK-12仿佛看穿她的心思，从枪架上精准地取下一把标志性的AK-12突击步枪，“我看你眼神往这瞟好几次了。”
“唔…” 折纸很想问她闭着眼睛是怎么“看”到的。
“品味不错。来吧。”
…
“这是连发，这是两发点射，这是单发。”
AK-12站在折纸身后，像教孩子握笔一样，稳稳地扶着她的手掌握住步枪。折纸没有丝毫抗拒，能亲手操作这把梦寐以求的武器，她求之不得。
“先用单发，怕你扣住扳机不放把自己掀翻了。喜欢什么瞄具？” AK-12问。
“我…就这样就好。”
“机械瞄具？有想法。前面那个是30米靶，弹匣里有六发，” AK-12调整了一下折纸别扭的抵肩姿势，感觉到她手臂的颤抖，“撑得住吗？没枪架，拿我当支架也行哦~？”
“没…没问题！” 折纸深吸一口气，手指搭上冰冷的扳机，兴奋感让她几乎能提前闻到那未曾击发的硝烟味。
“…” AK-12本想伸手帮她托住护木，但直觉告诉她不需要。“当然，你面前最近的是30米手枪靶。后面在动的那些50米、100米、200米的才是步枪靶。挑个‘猎物’打吧。”
“好的…！”
旁边，9A91也在练习打靶。真实的枪声远比折纸想象中震撼，今天在码头的经历让她心有余悸，想着差点夺走自己生命的事物现在握在手上感觉还是有些微妙。现在戴着降噪耳机和护目镜，她终于能好好感受枪械的质感了。
AK-12坏笑着，故意指向9A91正在射击的移动靶区域：“不过打那个算你脱靶，不得分哦。” 显然是想让折纸吓唬一下专注的9A91。
“…” 折纸没有回应，她全神贯注地感受着手中步枪的每一丝震颤。这是她有记忆以来第一次扣动扳机！
AK-12也收起了玩闹之心，开始认真观察这个人类女孩。折纸端枪的手臂在细微颤抖，呼吸与枪身的晃动似乎形成某种规律。为了简化这复杂的变量，她屏住了呼吸——
9A91正好打完一个弹匣，以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更换新弹匣。就在她举枪瞄准、第一个移动靶刚刚弹起的瞬间——
砰——！
“哎？” 9A91被这声不属于自己的枪响惊动，下意识放下枪看去——只见折纸被巨大的后坐力推得一个趔趄，全靠AK-12及时伸出一只手扶住才没摔倒，另一只手则稳稳抓住了差点脱手的步枪。
9A91疑惑地转头看向自己的靶区——“十…十环？！” 那个刚刚弹出、尚未开始规律移动的靶子中心，赫然一个崭新的弹孔！
“怎么样9A91，第一次打靶不脱靶就不错了，对吧？” AK-12扶稳惊魂未定的折纸，语气轻松，“可惜我们的小姑娘还是脱靶了~。”
“这…唔，是…是打偏了吗？” 9A91觉得这更合理——一定是巧合，子弹歪打正着击中了刚开始移动、难以瞄准的靶心。
“嗯哼，91，再不把剩下的靶子打掉，分数要掉光咯。” AK-12提醒道。
“啊…好的！抱歉！” 9A91连忙回神，迅速而精准地将差点收回的靶子一一击落。
“…” AK-12将折纸扶正站好，若有所思地瞥了一眼她刚才“脱靶”射击的方向。“你的靶子在正前方。”
“对…对不起，” 折纸连忙道歉，“…我想试试难度高点的…”
“里面还有五发，打完它？” AK-12没有要求换枪，说好打AK-12就打到底。
“嗯…！”
接下来，30米固定靶，50米固定靶…虽然举枪和承受后坐力对折纸来说依旧吃力，但击中这两个靶子的十环，对她而言竟像呼吸般自然。AK-12的感知模块捕捉到了这种异常的“轻松”。
“呼…” 打完最后一发，折纸略显生疏但标准地上了保险，压下枪口。她已不再是那个站不稳的新手，似乎找到了利用脚步和身体重心抵消后坐力的诀窍。
“怎…怎么样？” 折纸带着期待和一丝忐忑回头看向AK-12，生怕哪里出错。
“嗯哼，想听我夸你？” AK-12的心智模块高速运转，一边分析着折纸刚才的所有动作数据，一边应付着对话。
“打…打得，还行吗？”
“单看弹着点，无可挑剔。” AK-12突然感到一丝异样，仿佛被无形的视线锁定。她迅速扫视后方一个不起眼的监控探头，“…” 这个点芙罗琳应该正忙着拼酒…谁在看？“折纸，你以前真的没接触过枪械？”
“只…只在网上和电影里见过…算吗？”
“进行过任何形式的射击练习？哪怕模拟的？”
“在…在家用橡皮筋弹纸团打铅笔…算不算…？”
“…” 折纸注意到AK-12睁开了眼睛，紫色的机械结构在眼瞳中亮起冰冷的光芒，让折纸吓了一跳。AK-12只是用这双非人的眼睛，锐利地“扫描”着折纸。
“但你确实毫无疑问是普通人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