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这边设备调试完毕，什么时候开始训练？”
“收到。” AK-12应了一声，靴尖轻巧地一挑，一枚黄澄澄的弹壳便从地上弹起，在空中划出一道短促的弧线并被她稳稳抄在手中。她随手将还带着一丝余温的弹壳递给身旁的张折纸：“抱歉，正事来了，得先失陪。这个留个小纪念吧？”
“可…可以吗？” 折纸小心翼翼地用双手接过那枚7.62mm步枪弹壳，金属的温热透过指尖传来，带着硝烟和机械混合的独特气息。
“当然，” AK-12耸耸肩，“没人会在意一个小姑娘捡枚弹壳。而且AK-12的弹壳可是有用的哦。以后要是在哪儿碰巧遇上了，在‘特定场合’把它交给我，说不定能给你打个折哦。”
“（俄语）12，随便做这种承诺真的好吗…？” 正在整理装备的9A91闻言，有些担忧地看向队长。
“（俄语）跟了我这么久，91，你该知道，我从不做无谓或有害的承诺与决定。直觉告诉我，给这个小姑娘留点人情，有用。”
折纸听着她们流畅的俄语对话，乖巧地跟着她们走出靶场。外面，ATK小队成员正利落地整理着另一批装备，金属部件清脆的碰撞声和枪械组装时特有的、令人着迷的机械韵律此起彼伏。斯太尔招手示意折纸到她身边的安全区待着。折纸的目光很快被工作中的斯太尔脚边一个打开的箱子吸引——里面除了各种资料和数据存储盘，还有一些书，看起来还有一整套俄语从入门到精通的书籍。
“小家伙，挑个趁手的‘家伙’试试？” 18正麻利地组装着一支突击步枪，同时将一把寒光闪闪的军刀在刚穿戴好装备的IAA面前灵活地转了几圈，反射的冷光精准地引导着IAA的视线投向地上摊开的武器阵列。
“我目前能熟练操作人类所有主要制式轻武器。” IAA的声音平稳而正经。
“哈！口气不小嘛！”
“来，我推荐你用这个，” AK-12踱步过来，带着点看好戏的笑容，用脚尖点了点地上那支线条流畅、结构紧凑的AS-15L精确步枪，“演习设定里，这玩意儿能轻松打穿18的所有防护模块，现实中嘛…理论上也差不多。”
“喂喂，12，不厚道啊！” 18夸张地叫起来，却毫无惧色，反而饶有兴致地看向IAA，“我还想看看这小家伙的数据库更新得怎么样，会怎么根据假想敌选武器呢。再说了，就算她拿了这玩意儿，也未必能奈何得了我。哈哈！”
“……” IAA几乎没有停顿，果断地弯腰拾起了那支威力与穿透力都远超其体积的苏制新锐半自动精确步枪。冰冷的金属触感传来，她随即抬眼，毫不示弱地“瞪”了18一眼。18立刻捂住胸口，做出一个极其浮夸的中弹动作作为回应。
“好了，分队吧。” 斯太尔适时介入，打断了这场无声的较量，“IAA，给你安装的模拟程序已经激活。它会覆盖你的视觉模块，模拟实战环境。附加的体感反馈装置能让你感受到真实的命中冲击和触感。记住，当作真正的战斗来应对，但别担心，这是纯模拟，不会造成实际伤害。”
“哈哈，要是不小心被我打‘坏’了，放心，维修费我们出~！” 18依旧是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挑衅姿态，“不管怎么说，IAA肯定得归我对面吧？让我用战斗好好‘指导’一下新人！”
“那…怎么分队？” 9A91轻声问道，“还是老规矩，老兵带新兵？”
“91，IAA，你们跟我，” 一直沉默的AK-15用沉稳如磐石一般的声音开口到，“正好，也该替祖国评估一下队长和新锐主战人形的实战配合效能了。”
“啊，说实话真不想和15交手，太头疼了，” AK-12夸张地叹了口气，随即又扬起斗志，“不过既然都这么说了，那就全力以赴吧。18，跟我一队。”
“好嘞老大！” 18立刻响应。
“但…这样就是我们三对二了，” 9A91看了看AK-15、IAA和自己，又看了看对面的18和12，小声提醒，“会不会…不太公平？74姐她们还没回来呢…”
“这样如何？” 一个冷静而略带慵懒的声音从门口传来。UMP45带着她的405小队走了过来，“IAA跟我们组队，我们来做你们的假想敌。如何，12？”
“正合我意，” AK-12欣然点头，“虽然我刚才想说战场上本就没绝对的公平，但这样确实更省事。”
“IAA，我来教你怎么把那个大块头打成‘碎片’哦~！” UMP-9蹦跳着凑到IAA身边，俏皮地指着18，脸上是恶作剧般的笑容。
“哦天呐，” 18扶着额头，做出苦恼的表情，眼底却满是笑意，“我这么受小姑娘们‘欢迎’吗？虽然我这素体是‘大姐姐’款没错，但被这么多‘妹妹’惦记着要拆，也是会头疼的啊~。”
“可以。405的各位，过来穿戴模拟设备。” 斯太尔拍板道，“我会在外部监控所有模拟作战数据。重申一遍，注意安全，点到为止。”
“不等74她们了？” HK-416冷淡的声音响起，她正检查着自己的装备。
“太慢了，不等了。” 12干脆地回答。
…
“我看到你们了。原地休整一分钟，最后检查装备和系统状态，准备开始。” 斯太尔对着通讯器发出指令，声音透过扬声器清晰地传到模拟场内，“倒计时三分钟。”
“（俄语）那…那个，斯太尔小姐。”
“嗯？” 斯太尔有些意外地回头，发现身后的中国小女孩正用带着明显初学者口音、但语法和词汇都相当准确的俄语叫她。她压下心中的惊讶，习惯性地用中文反问：“怎么了，折纸？” 同时，斯太尔这会儿注意到了收纳箱里俄语学习书的位置变动了。
“（俄语）为什么…国家会允许像她们这样的私人武装力量，驻扎在南州这样的大型都市里？” 折纸犹豫着，用俄语清晰地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 斯太尔眼中的惊讶更深了。她思索一会儿后决定也用俄语回应这个突然展现出惊人语言天赋的女孩：“（俄语）因为现实证明，中国现在也需要这股力量。亚洲巨型企业的跨国犯罪活动日益猖獗，私人军队和雇佣兵更是遍布各地。世界联盟也需要额外的力量来维护社会主义阵营的共同利益，无论是保护公民安全，还是应对突发的安全事件。同样的，在东欧，中国的PMC也设有分部。这是一种安全上的交换和互信机制，类似于交叉驻军政策。”
“（俄语）所以…我们是允许这些受到严格监视和管控的私人武装进驻的？”
“（俄语）是的，” 斯太尔注意到，自己使用的许多专业名词和复杂句式，折纸不仅听懂了，似乎还理解了其中的含义，“折纸，你觉得她们值得信任吗？”
“（俄语）这个…或许不在于我个人是否信任，” 折纸思考着回答，俄语表达越来越流利自然，“关键在于，她们能通过祖国严格的安全审查，被允许安然留在这里，这本身就证明了她们的可信度。”
“（俄语）嗯，很成熟的看法。” 斯太尔赞许地点点头，“具体到ATK小队，她们与我的私人关系也是被纳入考量的因素之一。她们曾在苏联红军中服役。对我们而言，‘贝多芬安全承包商’本质上就是一支没有正式编制的苏联红军，一个执行特殊任务的黑手套。”
“（俄语）而且，她们已经为中国政府执行过任务了。24年中旬，一艘中资货轮在马六甲海域被私人武装海盗劫持，被迫驶入东盟某国的12海里领海。根据国际法，中国海军和海警无权进入他国领海执法，而东盟相关国家的执法部门应对消极…”
“（俄语）枫叶号案？” 折纸立刻接上了话，显然对这个新闻有所了解。
“（俄语）没错，就是枫叶号案。” 斯太尔确认道，“后续官方报道只说‘已妥善解决’。实际上，执行那次高风险营救任务的，就是ATK小队和405小队。这次成功的行动，就是她们最好的‘投名状’。”
“（俄语）原来是这样…” 折纸的眼睛亮了起来，像是解开了一个有趣的谜题，脸上露出满足的神情，“那…那个18和416，她们看起来关系不太好？明明一起执行过任务，还同属一个组织…”
“（俄语）这事说来话长。” 斯太尔的目光投向远处正在做最后准备的HK-416和AK-18，“她们都曾在正规军服役——405小队和ATK小队的大部分成员都是。除了416。2022年，欧洲发生了一起事件：一批德国产和苏联产的新型战术人形在运输途中神秘失踪。实际上，是被西欧的雇佣兵截获并卖给了北约。北约不仅利用她们进行逆向工程研究新型战术人形技术，还试图强行篡改她们的心智核心，一部分用于欧洲军方研究，另一部分则计划送回原产国执行渗透、间谍和破坏任务。”
“（俄语）简单说，18是奉命伪装成被劫持并‘心智篡改’成功的苏制人形，打入敌人内部。而416，则是那批德制原型机中不幸被成功篡改的一员。她们被欧洲军方分配到同一个行动小组，任务是渗透德国境内的一处高度机密研究设施。中间的过程很复杂。最终结果是，在那次任务的尾声，18将416打到近乎完全损毁的状态，并将其成功回收。德国军方也因为416被成功篡改和战斗表现不如18这一批新型苏产人形，已经将416这台原型机除名，并签署了销毁协议。后来是贝多芬安全承包商回收了416，由我负责修复。”
“（俄语）种种原因之下，这台原型416的情绪模块一直不太稳定。虽然她的战斗水平极为优秀，加入405小队后在同伴的帮助下精神状态也好了很多，但她始终对过去那段经历耿耿于怀，对18更是情绪复杂。”
“（俄语）这…这么…精彩的吗？” 折纸听得入了神，小脸上满是惊叹，仿佛在听一段传奇故事，“太酷了！”
“嗯。” 斯太尔瞥了一眼倒计时，“（俄语）抱歉，折纸，正事来了。” 她迅速切换通讯频道，用清晰有力的俄语下达指令：“（俄语）全体注意，模拟战斗，现在开始！重复，注意安全和分寸！”
下达命令的同时，斯太尔心中翻涌着巨大的疑惑。作为一名顶尖的仿生人科学家，她深知即使是最高级战术人形的核心处理器，也难以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仅凭一套基础教材就完全掌握一门复杂的人类语言，并将其运用到理解专业军事和政治术语的程度。眼前这个叫张折纸的人类女孩…她的“算力”简直匪夷所思。她必须找机会弄清楚…但显然不是现在。
“折纸！小折纸~！” 一阵欢快而略显嘈杂的声音伴随着木质楼梯的吱呀声从上方传来，瞬间打破了控制室的专注氛围。一个顶着毛茸茸猫耳的小脑袋率先从楼梯口探了出来，是林小佑。
“小佑…？” 折纸惊讶地回头。
不止是小佑，白海汐、郑水灯、何木木，还有洛菲和残梦以及埃米莉亚等人，也一个接一个地快步走了下来，小小的地下室顿时显得有些拥挤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