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弥涅法步出办公室，沿着光线柔和的楼梯上行，径直来到直升机停机坪附近设立的露天吸烟区。冬夜的寒风立刻裹挟了她。她背靠冰冷的墙体，摸出烟盒，动作流畅地点燃一支。墨镜遮住了她的眼神，脸庞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她们这种人，本就是世界的影子，目光只留给需要锁定的具体目标。
“哈，不冷么？特地离开暖气房，就为了上来抽这一口？”一个声音随着寒风飘来，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
弥涅法的金属火机发出清脆的合盖声。幽蓝的火光在她唇边一闪即逝，映出一抹难以捉摸的弧度。“烦恼这东西，不就是拿来让风吹散的？”她吐出一口烟，白雾瞬间被风撕扯殆尽，“何况，这儿不是还有您作伴么？”
“呵，倒也是。”阴影里的人应声走出，门泽随意地靠在她旁边的护栏上，同样望向下方那片璀璨而冰冷的城市光海。
“您看起来不像有抽烟的习惯。”弥涅法语气悠然，指尖轻弹烟灰。
“您看起来也不像是有烦恼需要借烟消愁的人。”门泽微笑回应，目光同样没有偏移。
“烦恼可不少。”弥涅法对着漆黑的夜空吐出一个完整的烟圈，看着它迅速变形、消散，“找个能说说话的人不容易。”
“那我倒是很乐意听听。”门泽接口，语气依旧平和，“我这人没什么别的优点，就是朋友多，也爱交朋友。”
“是吗？那您或许正合适。”弥涅法轻轻哼笑一声，继续用流利的中文说道，“带学生是件苦差事，对吧？年轻人总是充满好奇，精力旺盛，但太有主见，难以把握。我以前在大学时，有个学生总想跳过过程直接拿到答案。但我告诉他，求证本身代表一种态度，代表你愿意付出努力去追寻真相。”
“谁没有年轻过呢？”门泽感叹道，“大学时，我也曾和一腔热血的朋友并肩奋斗，以为凭着无限精力和共同理想就能攻克一切难关。后来才明白，个人的能力和精力，终究有其极限。”
“是啊，同志，这一点我深有体会。”弥涅法表示赞同，“那么，您和您的朋友相处时，会觉得轻松自在吗？”
“非常自在。人生难得这样的伙伴，能力互补，为了共同目标取长补短。虽然过程难免磕绊，但最终总能携手做成事情。”门泽点头，“当然，他有时行事不够周到，会令人不快。但只要沟通顺畅，大多数矛盾都能化解。”
“沟通确实是解决问题的良好开端。”弥涅法颔首，“我曾犯过错，一个很有潜力的学生向我请教，我不愿直接给出答案，希望引导他自行思考。但他可能误解了我的意思，而我当时忙于其他事务，疏于交流，最终导致不必要的隔阂……很遗憾。”
“或许这并非您一人的责任。”门泽的声音听不出波澜，“您除了教师身份，首先是自己。任何人都该有自己的空间和生活，也应获得基本的尊重。即便在同一所学校，师生也应是平等的。”
“您说得对。”弥涅法呼出最后一口烟，白汽迅速消融在寒冷的空气里。墨镜片上倒映着远方城市冰冷的灯火，“或许我真的该考虑换种生活方式了。感谢您愿意倾听，虽然未能得到我期待的启示，但认识您很高兴。”
“那么，”门泽伸出手，脸上依旧是那抹难以捉摸的浅笑，“我们算是朋友了？”
弥涅法握住她的手，力道平稳，一触即分。
“当然，”她回答，声音融入了呼啸的风中，“我们当然是。”
…
“[老师]突然发消息了，”已经进入餐厅观察请款的伊琳娜小队突然收到了弥涅法发送的讯息。“嗯…果然不太顺利。”伊琳娜看着消息沉思。
“她说了什么？”乌里杨娜问到。
“她已经暴露了，被国安盯上了，到时候会换个联络人，期间让我们隐蔽自身见机行事。”
-我已调试好体感设备。左侧仓库桌面的VR装备可供使用，林小佑、白海汐、何木木、郑水灯、残梦、洛菲、张折纸请各自选取一套。白海汐有操作经验，不熟悉的同学可向她咨询。
“洛菲？她什么时候来的？”
没等小佑问完，洛菲已经坐在仓库桌沿，晃着两根手指冲大家笑，尖尖虎牙露了出来：“我也来活动活动筋骨嘛～”
“唉？我也要？”折纸听见自己名字，下意识往后缩了缩。她一向避开所有团体活动，尤其是要体力的。她觉得自己根本不适合。
-答复：目标为保洁社全体在场成员。折纸，你也在列。据我的推算，参与演习有助于你发掘潜力、增进自我认知与同学关系。人类常难以全面认识自己，外部刺激可激发潜能，已有大量相关案例，如需列举请告知。你可拒绝本建议。
“我……”
“这不是挺好嘛折纸！就当玩玩呗喵～”小佑抢先拍拍她的背，“而且你这堪比计算机的大脑，我隐约感觉没准真能派上用场哦？”
“…”残梦先是望了一眼闪烁红蓝光的摄像头，随后转向折纸：“没事，我保护你。一起来吧。”
“残、残梦也参加？”折纸难以想象她参与作战，她看起来完全不像是需要参加作战的人员。
“我们可以在旁边搬个小板凳看着她们打架。”残梦平淡的回应到。
“一般来说，残梦和我是指挥位，战斗也是会参与的。她擅长对魔兽侦察和分析，不过这次是和人形小队交手，也算新体验吧。”小佑补充。
水灯已默默穿好设备，擦拭着她的刀杖：“我们的法术能轻易融化她们的防弹素体。对她们来说，我们也是威胁。这种虚实结合的演习，近几年军警正在推广。能和我们这样的法术怪胎作战积累相关经验，对这些仿生人而言也有益吧~？”
“会…会痛吗？”折纸小声问。
“为了逼真，摔跤和中弹都会有实感哦～”小佑凑近她耳边坏笑，“而且有央维介入，只会更真实。”
“呜……”折纸立刻想打退堂鼓。
“但折纸还是会一起的吧？我们是朋友也是社友，总擅自孤立自己，可不太够朋友哦～”小佑压低声音，笑容狡黠。
“呜…我……”
……
“对，手指放进去，长度可调。这个绑手腕上。”
看着汐在帮自己穿戴神经干预性体感设备，折纸还是有点后悔自己没有敢于拒绝，看着自己身边摆着的类AR设备和正在帮自己脚上穿设备的小佑，折纸想着现在大概晚了。
“没事的，只是模拟痛觉，不会真受伤～”小佑抬头，对不安的折纸笑笑，“作为朋友，一起试试，好吗？”
看着小佑灿烂的笑容，折纸稍感安心，终于点了点头：“嗯…”
“水灯，模拟作战我们大概可以稍微放开一下手脚？”正在帮水灯穿戴设备的木木问到，而水灯只是点了点头。
“哦哦！和店长的ATK小队战斗，我已经等不及啦！”洛菲兴奋地转着飞刀跃跃欲试。
……
折纸观察着这个演习房间，占地面积大概就一个足球场的大小，整个房间除了一些摄像头以外基本空无一物，颜色是单纯的金属色，而似乎房间间隔一米便是一个模块，折纸能隐约看见这些模块的衔接。
-ATK与405小队已就绪。五分钟后启动神经介入。请所有人佩戴头部AR设备。
“等等央维！我们就这些人，要对两支战术人形小队？怎么分队啊？”小佑追问。
-神经介入后将介绍模拟场景。鉴于诸位缺乏对抗专业战斗小队的经验，我会提供职业分工建议，其余为保公平不予干涉。场景经综合评估设定，可有效锻炼各方、发挥潜力。
“专业嘛～对了央维，我什么时候能转正成正式调查员呀？”
本次演习数据将计入你的考核库，用于评估调查员执照审批。
“那还不错喵～”
折纸默默想着，央维果然无孔不入，什么系统都能介入。
请佩戴设备。演习准备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