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蒂娅在卧室里醒了过来，她睁开红色的眼眸，在卧室巡视一圈，没找到珂拉琪的身影。
她起身穿衣，懒散地打开卧室门。
楼下的大厅也是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
“阿琪……安……”
卡蒂娅呼喊了同公寓的两人，但都没有回应。
她感到那种熟悉的孤僻感又在朝她袭来，她打了个抖擞，摇摇晃晃地下了楼。
在简单的洗漱过后，卡蒂娅倒在了沙发上，她看着茶几上那个黑色的平板，沉默着。
她当然认得那个平板是配备给所有帝国成员的个人终端，也能猜到珂拉琪和安大概只是有事就出去了。
但那在她心头盘绕的孤独感把她的所有想法给封闭了，使她什么都不愿去想。
这股孤独感自她还是孤儿时就纠缠着她，后来被劳伦斯伯爵带走之后就很少出现了，在被艾弗里抓住的那段日子里，旧日的孤独感又卷土重来，直到与珂拉琪的相遇。
她不应该为此烦恼的，毕竟公寓内的同伴只是离开她一小会儿，很快就会回来。
她的兔耳朵耷拉着，将双腿曲起，两只手抱住了双腿，呆呆地望着黑色平板。
不知过了多久，轻微的开门声吸引了她的注意，她的长耳朵紧张地竖起，听着门那边的动静。
“卡蒂娅姐姐，你醒了。抱歉，安刚刚去公寓外修剪了一下外面的树木，没能在听到你呼唤的时候就出现。”
安走到了茶几旁，将手上的园艺剪放下。
此时的安穿着一席传统的黑白女仆服，两只手上带着白色的胶质手套，脸上挂着平淡的微笑，给卡蒂娅的印象完全不一样了。
卡蒂娅近乎停滞的时间又动了起来，她拿起黑色平板，通过了面部识别，确认了这就是她的新个人终端。
她一边扫着终端内的内容，一边用余光看着大变样的安。
“安，阿琪去哪了？”
“珂姐姐和梅冬小姐一起去买东西了，她为了不影响卡蒂娅姐姐的睡眠，没有叫醒你，而且还吩咐安留下来告诉你。”
此时的安又变回卡蒂娅熟悉的那个模样了，她取下了胶质手套，用软糯的声音回复卡蒂娅。
“嗯，对了，安还做了早餐，请姐姐稍等片刻，安这就去拿。”
“麻烦你了。”
卡蒂娅将目光放在她的终端上，她翻找着自己的个人信息，在职业一栏标注的是月兔地面开拓者，她再翻了翻籍贯，上面写的是哈兰。
现在的她的身份确实就是一个在哈兰土生土长的月兔移民后裔了。
卡蒂娅把终端平板关闭，倒在沙发上，拿平板盖着自己的眼睛。
“卡蒂娅姐姐，来吃早餐吧。”
安的声音把卡蒂娅从对往昔的回忆中唤醒，她起身，看着茶几上还算丰盛的早餐。
“真是谢谢安了，这么晚还为我准备早餐。”
“安也不知道姐姐的口味，瞎做的，姐姐你能喜欢就好。”
卡蒂娅先喝了口牛奶，问：“安，阿琪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没有。”安摇了摇头，接着说，“珂姐姐没说过，但我想她应该很快就会回来的。”
卡蒂娅“嗯”了一声，继续嚼着面包，她打开了平板上专职社交网络运营的“小蓝兔”应用，注册了一个账号，在上面逛着，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新闻。
“小蓝鸟”应用和她以前用的时候一样，还是充斥着大量网民意义不明的推文，但偶尔还是有些有意思、有价值的东西的，最主要的是月都的官媒也会在上面转发一些新闻。
卡蒂娅如常略过了一众月都明星的花边新闻，跳到了时政版块，顶在最上面的还是月都几位重要人物的去世，巴特勒将军的葬礼后续仪式还在进行，一堆达官显贵轮番出场对巴特勒将军的逝去表示哀悼。
卡蒂娅嗤笑了一声，那些哀悼的身影中她看到了许多平日不待见巴特勒将军的政敌，她可不认为那些人会如他们发言中讲的那样，充满悲伤和惋惜。
卡蒂娅再往下翻，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葬礼，在官方报道里玉莲姬在为了和平的出使中死于哈兰反抗军之手，那是一群不满帝国秩序的凶恶暴徒，他们杀害玉莲姬是为了破坏帝国与几个半独立邦国间的和睦关系。
当然卡蒂娅知道实际上没有这么一个组织，或者说过去没有。
哈兰反抗军最初只是个人造概念，帝国勋贵们常拿此来打击政敌和博取政治资源，但破碎的哈兰星球上并没有这样一个在官方描述中充满严密的组织性，明明野蛮落后，却能不断地制造恐怖袭击，让帝国一会儿束手无策，一会儿又能精确打击的矛盾组织。
虽然无能的勋贵们以此来糊弄月都民众，但就卡蒂娅这些天的观察来看，哈兰地面或许存在一个更广泛，也更隐蔽的帝国秩序反对者联盟，甚至连部分监察官都参与其中。
卡蒂娅叹了一口气，她略过了劳伦斯伯爵对她的哀悼演讲，根据词条相关，搜索着关于玉莲姬去世的相关评论。
很快，她就注意到了一个热门推文。
那是由一个叫“诗巫”的用户发的，标题是“玉莲姬‘死去’的真相”。
卡蒂娅有些好奇，点了进去，那个推文是不久前发的，但很快就聚集起了大量的热度，有超过数百万人在推文下评论转发。
卡蒂娅持续阅览着，越看越惊讶。
推文里是对玉莲姬死亡事件的全方面分析，从哈兰反抗军组织性的可疑到玉莲姬安保的失误，从沃特将军对使团的冷遇到玉莲姬死亡后的获利者和月都接连逝去的重要人物之间的联系都进行了简略分析，再加上推文本身流畅的表达和缜密的逻辑，这条推文深深地吸引了卡蒂娅。
尽管很多分析是卡蒂娅早就知道的，但她着实佩服那个“诗巫”正大光明地把它发在“小蓝兔”上。
因为就她所知，帝国对“小蓝兔”这个社交软件及其背后的运营公司是有着严密的监管的，按理来说这种推文连发都不可能发出来，更别说引起大热度了。
卡蒂娅眨了眨眼睛，这条推文就消失了，一同消失的还有玉莲姬去世的新闻版块，看来那个“诗巫”还是被制裁了啊。
正当卡蒂娅在心里惋惜时，珂拉琪拎着一大堆包裹走进了公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