珂拉琪悄无声息地走到了安半掩着的门外。
距离开学也已经过去一个月了,一旦进入按部就班的学习生活,时间就总是过得很快。
这段时间内,因为卡蒂娅和安的课程安排很紧凑,所以三人除了饭间和晚上的时间,没有什么交流。
卡蒂娅倒还好,她总是放着自己的房间不睡,正大光明地闯进珂拉琪的房间里,与珂拉琪进行深入交流。
但安就没有这样的好机会了,最近珂拉琪总感觉自己和安的关系变得疏离了一些。
安现在算是整栋万树馆的女仆了,虽然除了卡蒂娅之外的另两人,并不需要安的伺候,但既然安发自内心地想做一件事情,那珂拉琪当然是支持的。
可现在安老是借着家务工作,离开珂拉琪的视线,也很少和珂拉琪交流了,这让少女有些落寞感。
所以珂拉琪现在才偷偷地来到了安的卧室之外。
此前吃完晚饭,珂拉琪和安一起把碗筷给收拾了,然后安就告辞,回到了卧室,不知道在做些什么,这引起了珂拉琪的好奇。
珂拉琪悄悄地推开了门,安的卧室就和在极致领时的一样,简朴却又带着些女孩的童话气息,少数的毛绒玩具与小型书架和谐地放置着,但除此之外有没有女孩子喜欢的化妆台之类的装饰。
此时安正坐在书桌旁,背对着少女,在书桌上写着什么。
珂拉琪本想直接走过去偷看的,可又担心这样会引起安的反感,而在她犹豫的这个间隙中,安发现了她。
“谁!”
安下意识地瞬间转身,做出一个提防的姿势,但在看清来人后,又很快放松了下来。
“咳,安,我是来和你聊聊的,我感觉你最近好像在躲着我,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既然被发现了,那珂拉琪就索性直接说出自己的来意,她不觉得有和安在这种事情上猜忌的必要。
“安没有什么事啦。”安两只手纠缠在一起,一看就很紧张。
“真的没事?那也好,安你好好休息,我就先走了。”
说着,珂拉琪就要关门离去。
“不,等等,安……”
虽然叫住了珂拉琪,但安还是十分犹豫,她拿出了那本藏着的书本,低头看着,沉默不语。
珂拉琪轻轻掩上了门,走到了安的身边,摸着她的头。因为房间内没有第二把椅子,于是珂拉琪带着安在床边坐下。
“安,我们是姐妹,有什么事尽可以和我说说,如果实在不想说也没关系,但不要躲着我好吗?”
安顺着珂拉琪的手势靠在了少女的怀里,她垫着不大的柔软山丘,闻着那令她安心的清新橘香,陷入沉思。
珂拉琪也给她这个思考时间,就这样,一大一小两位少女相互倚靠着,度过了半个小时。
安率先打破了沉默,她把手里的书本举起,让珂拉琪能看清书本的标题。
那是过去在安书桌上看到的《元气满满的机器人女仆》。
“怎么了,安,这本书怎么了吗?”珂拉琪尽量用很温柔的语气说。
“安以前刚被艾弗里大人收养的时候不知道该干什么,后来在艾弗里大人的书房里找到这本书,便以书中的主人公为榜样,试图做一个称职的女仆,但很可惜,安注定做不到元气满满。”
闻言,珂拉琪想到了她最开始接触到的那个邻家女孩般的安,那个样子的安她确实已经很久没见到了。
“没必要去追求什么元气满满,对我而言,安就是安。”
安摇了摇头,继续着她刚才的陈述。
“安总要有个目标吧……安从小时候起,就已经患上了纳米微械感染,安……做了很多坏事,但是安也忘了做过多少错事,有时安也在想,是不是安不配待在珂姐姐你们身边,或许一个人遗忘掉所有也更好。”
“安有些害怕,最终会忘了珂姐姐和艾弗里大人,变成一个真正的机器人。安不知道还能撑多久,只能每天在这本书上试着写些东西,希望以后见到还能认得出来……”
珂拉琪再次抚了抚怀中粉发女孩的脑袋,听着她的描述,珂拉琪感觉自己怀中的女孩仿佛随时会成为水中的泡沫一样,转瞬即逝。
提灯魔女也只能缓解纳米微械感染,这是人身体内部的病变,而且因为纳米微械分布于每个哈兰人的全身,即使想要做病灶切除都做不到,只能慢慢等着病变的扩大和器官的机械化。
失忆的危机一直困扰着安,但更危险的是安人格的毁灭,这点馆内的所有人都知道,即使是还没完全融入这个小团体的迪妮莎,为了便于生活,珂拉琪也是告知了她一部分状况。
“十五,这个病症真得没法解决吗?”珂拉琪在意识里向游离在网络上的十五提问。
【我们以前不是已经做过检查了吗?安体内的不稳定微械太多了,想要去除它倒不是不可以,但问题是那需要很高的算力,来做到精准切除,把每一个病变的微械都给去除。】
【提灯魔女的治法也是慢慢用她专属的魔力去消灭那些病变微械,但这样是跟不上安体内不稳定微械的增长速度的,而我的算力在没有现实设备支撑的情况下,也是不够的,除非你能找到一个现实超算,那倒可以冒险一试。】
“超算啊……”
珂拉琪呢喃着这个诱人的词语,哈兰上的超算不多,而能达到十五标准的就更少了。
但还是有希望的,于是珂拉琪将此告知了安,以安慰她不要绝望。
“月都上被女皇掌控的月桂王座就是个超算,而且它的算力绝对够,这世上除了机械之神,恐怕没有什么能超过它的了。”
在门后一直偷听的卡蒂娅走了进来,她见珂拉琪消失之后,就跑来这偷听了。
看到卡蒂娅,偷偷跑来找安的珂拉琪一时有种被抓奸的感觉,她在意识里发问:“十五,你没发觉卡蒂娅在偷听吗?”
【我觉得没什么好在意的,反正你也没打算隐瞒她,而且啊,恋人间有点小矛盾才叫恋人。】
但卡蒂娅并不是来找少女问责的,她走到安的身边,也抱住了这位她们共同的妹妹,温柔地说着:
“安,迟早有一天我会回到月都的,到时你的病就迎刃而解了。答应我和珂姐姐,不要再胡思乱想了,听夜莺女士的就是了,要不然的话,你的珂姐姐可就睡不好觉了。”
安靠在两人的中间,闭上了眼睛,轻声说道:“嗯。”
看着眼前温馨的场景,珂拉琪明白,她未来的目标又增加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