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恩将军早已经结束了与“寒梅”魔女的谈话,他正啜饮着杯中虚拟出来的红酒。
他与梅冬之间交换了一些近来的状况,并问候了远在学园的几位魔女,但更重要的事情并没有开始会谈,而是等候会议的另一位正主到来。
至于迪妮莎,拜恩早就见识过这位哈尔施塔特的冷血千金了,知道她不喜欢正事之外的寒暄,自然不会去自找麻烦,仅仅是简单地打过招呼。
他抬起头,看着自己的得力下属带着两位黑袍人走了过来。
“有失远迎,卡蒂娅殿下。”他以挑不出刺的姿势问候其中那个较矮的黑袍人。
这件学园制作的兜帽长袍上的遮蔽魔法仍在发挥作用,拜恩其实不没有提前被告知哪一位是他久等的公主,但他知道,玉莲姬绝对不会是更高的那一位。
此时大厅内的闲杂人等皆已退去,在场的只剩下了与会的重要人员。
见没有了继续隐藏身份的必要,加上拜恩已经点破了她,卡蒂娅摘下了兜帽。
久被压抑的兔耳朵终于得到了解放,重新竖了起来,卡蒂娅略微整理了一下,向着拜恩将军躬身,做了个提裙礼。
“感谢您的迎接,在这月光之下,我向您致敬,将军阁下。”
卡蒂娅的声音不同于以往,发音更为缠绕,颇有种咬文嚼字的味道。
论明面上的地位,卡蒂娅这个帝国皇位继承人当然要比拜恩这个上将更为高贵,但实际上月兔姬没有实职,是无法与一个军区的最高长官比权力的。
所以卡蒂娅必须要先对拜恩将军表示敬意,这是帝国的军中礼仪,她表态后,才是另外两位领主对卡蒂娅的致敬。
她偷偷观察那一正一副的兄妹领主,丽芙露明显很吃惊,显然她没料到这位矮小的魔女居然会是那位已被宣布死亡的玉莲姬。
而佐尔格的表情就显得十分镇定,似乎早就对卡蒂娅的身份有所预料。
当然,也有可能是他这匹“豺狼”城府深,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
在两兄妹也致敬后,拜恩将目光转到一旁也揭开了兜帽的珂拉琪身上,他好奇地问道:“这一位是?”
梅冬找到了机会,接过了拜恩将军的疑问。
“这位是珂拉琪,是艾瑟儿教授的学生,也是使团的一员,既然人到齐了,那么将军,我们开始吧?”
虽然没有多说,但这点到为止的介绍足以让拜恩以为珂拉琪是代表着艾瑟儿来旁听的,于是拜恩也没就少女身份多问。
“原来是学园长的高徒,失敬。好,与会各位皆已到来,那就开始本次会谈吧,还请诸位就座。”
拜恩用礼仪杖敲了敲地面,一张方形石台从地里升起,连带着数个精致的座椅,将与会众人隔在两边。
众人纷纷落座,尽管拜恩的地位足以坐在主席,但他并没有如此做,仅仅是坐在了和兄妹领主的同一侧,从上至下依次是拜恩、佐尔格和丽芙露。
另一侧是魔女和小魔女的落座点,从上至下依次是梅冬、珂拉琪、卡蒂娅和迪妮莎。
珂拉琪原本不想坐这么前,但卡蒂娅直接躲在了她后面,让她避让不及。
拜恩的黑色眼眸始终盯着这里,在坐下后,他率先开口。
“本次会议的主题是故乡,卡蒂娅殿下,您觉得刚刚的月歌仪式怎样?”
他开口就是一个不明就里的主题以及一个问询,使得全神贯注聆听的卡蒂娅愣了一下。
“将军阁下,很好,这次月歌让我久违地回忆起了月都,是阁下您亲自选定了这个题材?”
拜恩点了点头,他继续说:“故乡,对于我们这些陷落哈兰的孩子来说,历来都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每一位思乡的游子,都是值得同情的同胞,今天,我们就要来讨论对我们的同胞的援助问题。”
“援助的议题有两个,一是帮助我们拜恩军区的老朋友,蓝血姬迪妮莎小姐,去与血族伯爵联盟的同胞敞开心扉,二呢,则是帮助卡蒂娅殿下与某些同胞解除误会,回到帝国的怀抱。”
“我呢,只是个久居地面的军人,还算有点权力,碰巧有能力帮两位胞友一把,我想,学园大概也是如此……”
拜恩看了梅冬一眼,得到了梅冬点头式的回复。
“至于援助的具体方式,很遗憾,我们只是军人,在帝国军制下,不可能做一些出格的事情,只能以简单的方式予以帮助,而且我想,具体帮助如何,还要看两位同胞的意见……”
拜恩的目光首先看向沉默的卡蒂娅,等着她给出回应。
卡蒂娅思考片刻,抛出了第一个但也最重要的问题。
“拜恩将军阁下,对于我的处境,您站哪边?”
“我是军人,自然站帝国这边。”拜恩的脸色不变,悠哉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拜恩的回复倒在卡蒂娅的预料之中,毕竟温和派的立场就是没有立场,于是卡蒂娅追问:“您怎么看待我和宫廷伯爵的矛盾?”
卡蒂娅的这个问题问得有些不合月都的政治习惯,没有谁会在正式会议上把勋贵间的矛盾挑出来。
那拜恩自然不会给出肯定的答复,他说道:“两位都是帝国忠臣,只要当面一辩,误会自然就会解了。”
虽然不是肯定的态度,但拜恩如此说,还是偏向于卡蒂娅的,毕竟现在宫廷伯爵铺天盖地地宣传玉莲姬和巴特勒将军的死讯,力图把其他人的死亡给掩盖过去。
卡蒂娅在哈兰,宫廷伯爵的派系还可以狡辩玉莲姬已死,她是某些反叛军制作的假物,可一旦卡蒂娅回了月都,那就不是简单可以遮掩过去的。
而且拜恩的态度其实也意味着帝国内部许多中立派的声音,他们不愿直接触怒宫廷伯爵,但肯定也很反感她粗暴的集权行为。
但是宫廷伯爵能这么做,本身就意味着手下的派系足够大了,她在哈兰有一个最忠实的拥趸。
卡蒂娅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那将军阁下,您对哈兰地面将军、五星上将沃特有何看法。”
其实沃特虽被钦点为统领哈兰远征军的哈兰地面将军,但她并不是五星上将,在帝国军制里,五星上将是只有在战时才会授予的统帅职位,现行帝国里上将就是最高的军衔了。
卡蒂娅这么说是故意恶心一下拜恩将军,当然,这主要还是沃特将军自己对五星上将一直念念不忘,四处开辟小规模战事,企图让帝国议院给她升军衔。
“她,一个不纯粹的军人罢了。”
果不其然,提到沃特,拜恩的脸色有些难看,同为上将,沃特爱出风头的习性让很多同僚都暗地里冷嘲热讽,拜恩也不例外。
或许是觉得有些晦气,拜恩结束了与卡蒂娅的对话,将目光转向另一位会议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