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夜雨,孤村无名。
一人头带斗笠,身着黑衣,在泥泞的老路上留下一串浅浅的印痕。
他快步行至棺材铺后,连扣三声。
“大晚上的敲什么门?”棺材铺内传出一个低沉而略显慵懒的声音。
“买棺材”黑衣人应道。
“大半夜的给什么人买棺材”那声音问道。
“活人”黑衣人回答道。
“活人不卖”
“那就死人”黑衣人似乎并不惊讶,如是回答道。
“行”
声音停止,但是什么也没有发生。
少时,黑衣人又扣门三声。
随着一阵“咔哒”声响起,棺材铺的墙壁缓缓分开,一条向下的暗道在其中浮现。
“前门关门了,从后面进来”
“好”说完,黑衣人开始沿台阶往下走去……
墙壁的两边是一排排整齐的灰色砖石。
砖石之上,有无数的恶鬼画像。
祂们面目狰狞,或怒,或笑,或悲,或乐。
各种颜色的瞳孔死死盯住台阶上的黑衣来客,仿佛要将其洞穿一般。
“幽冥黄泉路”
“妖鬼来推磨”黑衣人沉声道。
“贵客,欢迎”两字说完,再无一点声音响起。
黑衣人的脚步很轻,却出奇的快,不一会便到走到了台阶底部。
蜡烛整齐的摆在道路两边,蓝色的火光照映在漆黑的砖石之上。
黑暗之中,一头戴青色面具之人从黑暗中缓缓走出。
那面具画的青面獠牙,带有一对深青色的尖角,龇牙咧嘴,布满血丝的眼睛瞪得浑圆,好似要将眼前之人生吞活剥一般。
而黑衣人显然对此了如指掌,说道:
“见归客”
“东西”
一声闷响传来,一袋银子被丢到无穷的黑暗之中。
一个骇人的白色面具在黑暗中时隐时现。
惨白的鬼面狞笑着,不同于之前的青色面具,它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仿佛与黑衣人谈生意的并不是一个杀手,而是九幽之下的妖魔。
他便是冥幽殿殿主,自号“归客”之人。
“杀人,高庄”
面具没有任何动作,仿佛什么都没听见。
少时,黑衣人见他没有动作,便又开口道:“人情,够吧”
忽然,他隐入到深邃的黑暗之中。
这说明,“下单”成功了。
这些人非常注重自己的约定,不需要任何契约束缚
“与客同归”
黑衣人当即转过身,快步离去了。
————————
次日辰时,归客已至高庄。
在阴暗之处与房梁之上,归客神出鬼没,很快对这里的布局有了掌握。
整个地方并算不大,守卫却是极多。
可以说:只要每个人点起一盏油灯,便可以使整个高庄昼夜难分。
光明,刺客的天敌。
可惜,那是对一般人而言。
子时,明月当空。
乌鸦凄厉的嘶鸣谱写了名为死亡的华章。
油灯的火焰真是明亮啊,照亮了前行的道路。
在光明大道之下,死亡的触须抓住每一个活动的脚腕。
而后,将它们拖入深渊。
一根树枝如飞剑般在人群中不断飞舞变化着,带下满地鲜血。
[归曲——入梦人]
随着最后一个守卫悄然倒地,归客随即显出身形。
鲜血满地,身上却不见一丝殷红。
惨白的面具在黑夜之下显露出无尽的邪恶与诡谲。
他提起一个脑袋,缓步走进主殿。
“碰”的一声,大门被打开了。
脑袋在地上转了三圈,随即没了动静。
高家家主连着他的子女惊恐的后退着。
“别杀我,你……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别……”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已经变成了无力的低喘。
忽然,他似乎恍然大悟,大声说道:
“你……你是不是……那个……月……月荧的兄……兄弟”
“那……那孩子我们也在找……找到了一定……马上……马上给你们送去”
“黄泉,归客”
说完,归客手起棍落,高家家主连着几个孩子的身体逐渐冰冷下来。
鲜血沿着地板流向归客的脚边,仿佛无言的咒骂,无力的诅咒。
一阵强烈的欲望几乎控制住归客的手脚,驱使着他向房间深处走去。
房间深处传出“咔”的一声,一块木板被敲成碎片。
归客抛开断裂的树枝,向暗道深处走去——
本就晦暗的月光逐渐变得暗淡,直到最后,岩壁失去了它最后的光泽。
黑暗无尽无绝,背后的微光催促着,要他立即返回,以此逃开那无穷的暗。
直到最后,那微光也将他放弃,悻悻离去了。
暗室之外,一片绿叶上。
一滴清澈的露珠在翠绿的叶片上潺潺流动。
终于,在一声轻响之后,水滴到底是走完了那本就短暂的路程,成为了大地的一员。
轻柔的月光照耀着大地,照耀着每一个孤单的叶片
在迷人的月光之下,一人身披紫衣,步调如月光一般:轻柔,宁静。
若非是因为她周围的无数尸首,恐怕很多人都会把她错认成某位富贵人家的千金小姐吧。
可惜,她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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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邃的黑暗。
一步,一步,一步,一步……
不知道过去多久了,仿佛这隧道根本就没有尽头。
终于,远处出现了一道耀眼的光芒。
待适应光线之后,归客快步走去。
隧道深处,有两块平安扣样式的玉佩。
一块黑,一块白。
不知为何,归客隐隐感觉这两块玉佩对他极为重要
还未等他做出决定,两块玉佩就被他紧紧握住。
左手黑,右手白。
归客拿起玉佩看了看,但是什么都没发现。
既然没有,那便离开吧。
归客转过身,朝隧道外走去——
而且隧道也没有了原先那种阴暗幽森的感觉,反倒有些暖和。
明亮的光线照亮了前行的脚步。
“哒哒哒”
不知为何,脚边意外轻快。
归客下意识的将面具挪到右侧,以免遮挡视线。
不一会,归客便从断裂的木板中钻了出来。
……这是?
她抬头看去。
一个身着紫衣的女人正盯着她。
让人感觉很不舒服,好像干坏事被发现了似的。
很快,她便想起了自己刚才干了什么“坏事”
也不算大……顶多也就……杀了点人?
紫衣人打量了她一下,忽然开口道:“冥幽?”
……沉默是金。
“你就是那个……归…客?”
……不想理她。
接着,那人好似自言自语似的,说道:“管她是谁,杀就对了”
她似乎略带歉意的对归客说道:“对不起哦,但这是教主的命令”
“月荧,灵”一对匕首出现在的紫衣人手上。
归客放下玉佩,下意识说道:“冥幽,归客”
终于……她发现了自己的声音似乎不太对劲。
还没等她多想,一对匕首忽然攻来。
那匕首猛的一刺,她下意识的往对方的手腕一拦。
她的手上忽然发出一阵耀眼的白光,害得那自号:“灵”的女子产生了片刻眩晕。
战斗中的一刹那足以致命。
归客将女子手腕一翻,然后照着关节处一捏。
“呯”匕首掉落在地。
归客捡起匕首,向着“灵”的颈部处扎去。
鲜血喷涌而出,宣告着这次战斗的胜者。
但是还没完。
突然,从“灵”的尸体上飞出了许多白色虚影。
[月下舞:柔月如灵]
白色虚影如风般飞舞,变换,令人沉醉。
归客忽然感到剧烈的头痛。
仿佛灵魂都将被吸入其中。
“唔……”她痛苦的蹲到地上。
精神愈发混乱,记忆近乎扭曲。
大脑仿佛被揉成了一团浆糊,难以思考。
眼前白色的虚影越来越多,越来越密。
烦……难受……生气……
归客的瞳孔突然亮了一下,发出金黄的光耀。
一块块金色的鳞片在脸部蔓延开来,紧接着便是一声巨吼。
[乾]
白色虚影在顷刻之间消失无踪。
归客捡起地上的玉佩,紧接着传来了一阵强烈的眩晕感。
“扑通”一声,她晕倒在地。
左手白,右手黑
大麻,鸦片,吗啡,脑啡肽。
脑,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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