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有可能?虽然爸爸没有提过,但爸爸有爸爸的话,我应该是有爷爷的。说不定船长先生真的是我爷爷?”
“我只是吐槽而已,你不用认真回答啦。”
对于魔女小姐严谨的推测,穗砂哭笑不得地说。
“不不不,船长连儿子都没有,肯定不会有孙辈的。”
船医也补充道,“不过没准就是因为这个才多多少少有点把你们当自己的孙子孙女了。”
穗砂闻言一愣,想起前不久亚伯纳西来糖果屋拜访的时候提到打算退休后搬来海息镇定居的事情,对这个说法多少认同了些。
这么看来,海德尔先生的确不像是坏人啊。
“对了,船医先生。”
缓过劲来的穗砂从床上坐起来,叫住准备离开的船医。
“还有什么事吗?还不舒服的话我可以再多留一些薄荷精油给你,和刚才一样抹在鼻孔下面和太阳穴能缓解晕船的症状。”
“不用,我感觉好多了。”
穗砂摇头,“我是想问另外的事情。关于船长室旁边那个小隔间里面的那个女孩你知道多少?”
船医的表情一滞:“怎么连这个都知道,船长还真不把你当外人啊。”
“呃……”
穗砂倒有点不知该怎么回答,毕竟以当时亚伯纳西那副反应怎么看都不像是想被自己发现的样子。
不过船医也没在意,自顾自地说开了:“不过也没什么值得保密的,反正也是正当的委托,我们甚至有天火圣廷枢密会盖章的文件呢。就是把一个女孩当货物运到教廷说出去不太光彩而已。”
“等等,正当?”
穗砂打断了他,难以置信地说,“怎么会?就算是教廷的条律里奴隶也是被禁止的吧?”
她当然知道不管在什么地方都有隐藏在阳光下的阴影,但要说是正当的也未免太离谱了。就算是如今奴隶贸易最猖獗的海风王国至少也在明面上维持了禁止奴隶的体面。
“哦?船长倒是没和你们说这个啊。”
船医摇了摇头,“既然这样我还是不多嘴了,不过这件事是我们全船的人一起决定的,两位客人就别再问了。”
和船医先生告别后,穗砂再度陷入了困扰。
如果是海德尔先生通过某些地下渠道挣钱,这事情虽然不光彩但穗砂也能一定程度上理解,可船医却说这件事情合法而且是光明正大的?
难道说是自己弄错了?可是那家伙明明这么告诉过自己啊,外面的世界和地下不一样,阳光下没有人的自由和尊严能被剥夺。
“我不明白啊……”
薄荷精油的效果渐渐退去,服用的药剂中安神的效果逐渐明显,再加上晕船呕吐带来的疲倦,穗砂很快沉沉进入睡梦。
再醒来的时候天色已晚,一轮血色的夕阳挂在西方海平面最遥远的地方,橘红的粼粼波光晕染了大片海面,远处看起来像是整片大海都在燃烧。
“好漂亮!”
船尾的甲板上,缇儿久久凝望远处的美景发出赞叹。
“你在这里啊。”
穗砂打着哈欠从后面找了过来。醒来后没见到缇儿就猜到她大概也和早上的自己一样在到处参观。
“嗯!”
缇儿点头,兴奋的表情看起来像一只摇头晃脑的猫。
“有这么好看吗?之前在海息港的时候不是经常也能看到这样的日落吗?”
“不一样,那个时候能看到旁边的陆地,现在除了海什么都没有。”
魔女小姐说,“就像是整个世界只剩下太阳和我们一样。”
“真变成那样的话世界都毁灭了吧?”
穗砂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没关系呀,只要有穗砂陪着我就够了。”
缇儿回头来到穗砂面前,用两只手捏起穗砂头顶的头发。
因为刚睡醒,房间里也没有镜子,头发左右都不安分地翘了起来,形成了猫耳一样的造型,看起来倒有点可爱。
“陪着你没问题,世界毁灭还是算了吧?”
穗砂下意识躲了一下,但最后还是任由缇儿捣鼓起自己的头发。
晚餐还是被装在一个野餐篮里送到房间,但缇儿似乎不想在房间里吃东西,而是拽着穗砂来到了水手们的餐厅里。
比起逼仄的走道和休息区,餐厅似乎是整条船上最宽敞的室内区域,三条固定在地板上的长木桌边至少能容纳超过三分之二的船员同时进餐,光线也比其他舱室明亮不少,甚至进门处的花瓶里还有一束鲜花作为装饰。
此时的餐厅内坐了一多半人,大概也是因为进入洋流区域后需要维持航行的人手不用那么多了。
“你们怎么来这了?”
正提着长柄汤勺给水手们打饭的博古老爷子用勺子敲了敲锅的边缘,这一问也把所有水手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真是美女啊!比月光公馆的头牌还好看!”
“美女来这边坐,有空位!”
“别理他,那小子手脚不干净,坐我这边吧!”
原本就因为水手们聊天而吵吵嚷嚷的餐厅里变得更加热闹,其中大部分的口哨声和嬉笑邀请都指向了穗砂身边的魔女小姐。
也难怪,哪怕是穗砂天天都和她生活在一起也仍时不时会感叹一下缇儿各方面都无愧于魔女之名,尤其是长大后比起五年前刚遇到她时更多了一分属于女性的魅力……连同为女孩子的穗砂都有点招架不住,更别说常年在海上跑的水手们了。
不过……
“我们坐到边上去吧。”
穗砂宣示主权般一把牵起缇儿的手径直走向餐厅内侧还没有人坐过去的角落,同时还不忘恶狠狠地用眼神警告其他水手。
“哟呵,生气了。”
“哈哈哈,喂,小子,那女孩是你什么人啊?”
“女朋友吗?”
奈何以穗砂的外表,警告实在是没什么威慑力,她又不可能像是对付沙匪或者魔女猎人那样对没什么恶意的水手们动手,也只好默默忍了。
这时,脸颊侧面忽然传来温润的触感,穗砂的脚步一滞,险些撞在前面的桌子上。
“穗砂是我最喜欢的人。”
刚刚踮起脚尖在穗砂脸颊留下一吻的缇儿炫耀般地亮了亮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先一步拉着穗砂落座,留下还没回过神来的水手们发呆。
“哼,喜欢起哄是吧?傻了吧?”
唯一置身事外博古老爷子又敲了敲长勺,冷笑一声:“让你们来这吃饭不是给客人捣乱,十分钟内再不把盘子舔干净滚出去明天就别进餐厅了!”
作为资历比船长还老的老船员,博古的话没人会质疑,绝对是说到做到。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开始闷头干饭,倒是清静了不少。
这时博古才端着两盘几乎和早上一模一样的炖菜和干面包来到穗砂和缇儿面前放下:“不是有给你们做另外一份吗?被送饭那小子偷吃了?”
“不是的,我想在餐厅和其他人一块吃饭。”
缇儿举手回答。
“你这小姑娘倒是奇怪,好端端的给你做了好吃的不吃,非要来吃这大锅炖菜……虽然老子做的炖菜也好吃。”
博古有点纳闷,不过面对缇儿他的态度倒相当和善,和面对水手们的凶神恶煞完全不像同一个人。
毕竟可爱的少女可是世间珍宝。
“不过也无所谓了,一会把那份晚餐拿过来吧,我直接热一热留给亚伯纳西那老小子,正好省点事。”
老小子……
穗砂暗暗咂了咂嘴,之前底舱的水手说博古以前在军队里是海德尔先生的上司看来是真的啊。
不过说到船长……
穗砂忽然想起上午的时候其实是博古让自己帮忙送早餐才让自己发现了那个奴隶女孩。
他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