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差不多一点啊……我只是想买普通的睡衣而已！”
服装店内的卫生间，穗砂站在洗手台前一边清洗着刚刚止住血的鼻子一边向旁边赔着笑的导购员小姐抱怨。
“啊哈哈，那个，抱歉客人，因为枫露丹缇小姐说想要能够让您忍不住向她出手的决胜睡衣来着。”
“学校泳装也能算是睡衣吗？！”
穗砂扭头瞪缇儿，魔女小姐却丝毫没有心虚地跟她对视。
啊，不行，这个魔女根本没法用正常方式交流。
穗砂只好回过头去，接过导购员小姐递来的纸巾擦了擦脸上的水：“总之，麻烦给她拿两件普通的睡衣，宽松舒适的就行。”
“需要可爱一点的吗？”
“……我去别家了。”
“诶别呀客人，枫露丹缇小姐再怎么说也是可爱的女孩子，睡衣至少也要好看一点嘛，对吧？”
导购员小姐很狡猾地拉过缇儿做挡箭牌，“而且我保证都是正常的睡衣，只是看起来可爱一点。”
女孩子？我也是女孩子啊。
穗砂忍不住腹诽，只是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男装扮相还是叹了口气。
根据从前流浪的经验，哪怕是小孩子，出门在外的时候男孩也比女孩方便多了，毕竟作为相对弱势的一方，还是女孩子更容易被找麻烦。
明确需求之后，自称金牌导购员的导购员小姐果然很快给缇儿找到了符合要求的睡衣——准确地说是两条睡裙，不过至少是普通的那种。
“好贵……这就是大城市的物价啊。”
还没等穗砂感叹完都市生活的成本，缇儿就已经先一步提起了装着衣服的纸袋，一手牵着穗砂往另外的方向走去。
“等会，门不在那边啊。”
穗砂完全没料到，踉踉跄跄地跟着小跑了两步。
“嗯，我知道，我想给穗砂也挑几件衣服！”
缇儿回头说。
哈？给我挑？
穗砂有点纳闷。因为小时候就习惯了苦日子，她对衣服什么的也没什么要求，耐穿能御寒就行，再加上为了方便还是跟以前一样穿着男装，根本没必要买衣服……
“……”
停下脚步，穗砂看着面前的一个个衣架上那些轻薄可爱的织物不由得陷入沉默。
“我之前就在想，穗砂也是女孩子的话肯定也是要买内衣的。”
缇儿认真地说。
这么说倒也没错，毕竟直到被迫暴露女儿身之前穗砂为了瞒过缇儿连去洗手间的时候都小心翼翼，更不可能有内衣这种东西。
“而且一直裹着的话对胸部的发育不好，会长不大的。”
缇儿低头看了看自己，又伸手按了按穗砂的胸口，很认真地说。
“咿！你你你你摸什么啊！”
由于魔女小姐的袭胸实在是太过自然，穗砂慢了整整一拍才反应过来，差点像个被流氓调戏的小姑娘一样惊叫出来。
“这是真的，我不会骗穗砂的。”
“不是那个问题……说到底你为什么会对这方面的知识这么了解啊！”
穗砂很不爽，一部分是因为有种被调戏的感觉，另一部分原因是……微妙的挫败感，尤其是缇儿按在自己那坦荡的胸怀上时。
不得不承认，魔女小姐发育得相当好，明明也才十七岁，胸怀却堪称傲岸了，反观穗砂，大概是因为小时候营养不良外加常年裹胸，就算把那几圈布扯开起伏也相当有限。
简单来说，平板。
呸呸呸，什么平板！明明还是有B的！
“没关系的，只要穿合适的内衣再加上正常的营养摄入，后面还会成长的，穗砂才十五岁嘛。”
“我才没有在意！”
穗砂像只炸毛的猫。
……
最后还是精挑细选买了好几件，等到两人从服装店离开时，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不过作为商业街区和首屈一指的国际化城市，圣廷的夜晚仍然热闹。
街道两边的煤气灯一盏盏亮起，尽管相比电灯有些昏暗，但数量足够后配合街边店铺的灯火也足够明亮。
“先去吃晚饭吧，海边怎么样？我看车站那里的旅游手册上推荐了几间临海餐厅，当地特产海鲜做成的烩饭评价挺不错的。”
穗砂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小广场钟楼上的时间，已经快到晚上八点了。
“嗯嗯！”
圣廷的海岸线除了港区之外还有很大一部分没被占用的沙滩，夜晚吹吹海风踩踩水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不过对于已经饥肠辘辘的两人来说这都是之后才需要考虑的事情。
重新乘坐城区内的轨道车顺着地势一路下坡重新来到港区，两人随意在离码头不远的海堤上找了一家规模不大的餐厅。
店里的人不算多，因此上菜的速度很快，二十分钟之后，穗砂点的海鲜烩饭、芝士焗面、一份六只的烤鸡翅和两杯加冰的柠檬红茶就被端了上来。
“穗砂，你看这个小熊，好可爱！”
魔女小姐用吸管轻轻戳了戳玻璃杯口摆放的用同样的红茶灌进模具里冻出来的小熊造型冰块，啧啧赞叹道，“在海息镇和真理圆环都没见过，人类好厉害。”
“别随便提那个地方的名字啊，而且‘人类好厉害’这种话也会被怀疑的。”
穗砂压低声音提醒，好在餐厅里应该没别人听见。
海鲜烩饭不愧是招牌，由洋葱、黄油和柔嫩鸡肉加上高汤作为底味，上面铺满甚至堆叠起来的贝类和虾类不仅新鲜，个头也很大，用料堪称良心。
即使在海息镇住了五年已经吃惯了海鲜的穗砂尝起来也仍然有新鲜的体验。
“客人，这是您的账单。”
穿着围裙身材丰腴的招侍在两人差不多将食物消灭干净后走了过来，递上用皮夹夹着的手写账单。
八十七艾什……客观来说这个价格不算便宜，但作为今天一系列消费的最后一部分简直感天动地。
扫了一眼账单，穗砂从钱夹里摸出两张二十和一张五十面值的纸钞夹在皮夹上一起递给招侍。
“感谢您，希望今天晚上两位的用餐体验还算愉快”
招侍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看了看两人后问道，“两位是从外地来的吗？”
“嗯……算是游客吧。”
穗砂提高了些警惕，含糊地回答，“其实是路过，我们要乘那列叫先驱号的火车。”
“先驱号？”
招侍愣了一下，露出惊诧的眼神，“是最近开始试运行的那列火车吗？”
“对，有什么问题吗？”
穗砂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了些许怀疑。
“呃，没想到客人这么有钱，那列火车的票价可不便宜。”
招侍看起来有点犹豫。
“如果有什么别的消息请告诉我们，你也看到了，我们是第一次来圣廷，很多事情都不太了解。”
穗砂补充了一句。
招侍想了想，斟酌着语句说：“之前先驱号已经发过三次车，除了第一次是空载运行之外，另外两次都载了乘客。虽然全部都安全返回了，但是么……”
“但是？”
“听说啊，听说前两次的乘客在火车上看到了些奇怪的东西……”
招侍神秘兮兮地说。
“奇怪的东西？那是什么？”
缇儿也竖起了耳朵。
“不知道。说法千奇百怪的，但大部分都是些不太靠谱的说法，毕竟那是精灵领域啊，本来就是块神秘古怪的地方，我觉得可能就是一些遗迹之类的，然后运营方为了有些话题度特意放出来了流言。”
招侍摊开手说，末了还强调道，“其实我也只是道听途说的流言，所以客人也不要太当真。就当听个笑话好了，先驱号可是列不得了的豪华列车，之前圣廷的大小报纸都有报道，而且听说以后还要修到科瑞利亚去，安全性肯定不会有问题的。”
“希望是这样吧……”
穗砂点头。
招侍走的时候收拾掉了空掉的餐盘，只剩下两杯还没喝完的柠檬红茶，小熊造型的冰块渐渐融化后已经开始往猎奇的形象变化了。
尤其是魔女小姐在杯子里的柠檬茶见底后还试图用吸管去嘬小熊冰块的那点剩余，最后变成一根吸管从小熊的脑袋戳了进去……
“穗砂，我们还不走吗？”
“找的钱还没拿过来呢。”
这也太慢了，要不去问一下？穗砂开始考虑直接去催一催，虽说三艾什相比今天花出去的算不了什么，但也是钱啊。
“我觉得那个大概是被当成小费了哦。”
“……哈？”
穗砂愣在椅子上，这才渐渐回过味来。
我说那家伙收钱的时候怎么笑得那么开心呢！
……
餐厅外就是漫长的海堤，煤气灯昏黄的灯光随着下方的海浪一同摇曳。
缇儿提着自己的露背凉鞋，光着脚踩在宽阔的石质护栏上一蹦一跳地往前走着，轻柔的海风将她的裙角翩翩扬起，美好得像是黄金时代的油画。
穗砂跟在后面，还在心疼当小费给出去的三艾什。
“对了，海德尔先生是不是说他们会在码头多待一天，那现在应该还在港区吧。”
缇儿忽然停下来，背过双手转身对穗砂说。
“嗯，而且接莉亚娜的人晚上才会来。”
穗砂点头，和缇儿异口同声地说：“再去和他们打声招呼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