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砂想过瑟琳娜可能会拒绝回答，但这么坚决也还是让她有点意外。
“有一部分原因是军队的保密要求，但说实话主要还是为了你们好。”
瑟琳娜的语气和缓了一点，语气恳切地说：
“莉亚娜，还有她拿走的那件奇物在福音机关的密级高到出乎意料。现在我还可以把你们当成被意外卷入的乘客上报，但如果你们继续了解可能会引火上身，相信我，你不会想和福音机关里那帮人打交道的。”
即使是同为圣廷官方机构人员，瑟琳娜也不觉得福音机关的人讨喜，而如果是作为敌人那帮家伙就更恶心了。
异端审判所因为在魔女狩猎中诸多粗暴恶劣的手段臭名昭著，而福音机关在圣廷内部的名声甚至比之甚至更胜一筹 只是因为研究内容较为隐秘所以没有在外留下印象。
“谢谢……”
穗砂也看出了瑟琳娜的诚恳。
的确，自己还要和缇儿继续旅行，如果才刚出发就被教廷盯上麻烦绝对会无穷无尽。
现在不管的话瑟琳娜也能帮忙掩盖，况且冷静下来想想和莉亚娜也只是认识不久，理智一点的话，不管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但我还是想知道。”
穗砂偷偷看了缇儿一眼，有点担心她会吃醋，说些“穗砂不许那么在意别的女孩子”之类的话。
“果然是这样啊。”
瑟琳娜耸了耸肩，“不过很遗憾，这件事的决定权不在你的手上，所以抱歉咯。之后我们会在这节车厢给你们收拾一间包厢出来，在到达终点之前我还是得确保你们在圣廷的监控之下。”
“如果有可以用来交换的东西呢？”
“交换？贿赂是不好的哦。”
瑟琳娜玩味地看着突然开口的缇儿。
“是和莉亚娜有关的事情。”
“……当真？”
“欸？什么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穗砂也一副摸不着头脑的困惑表情，说到底本身缇儿会在这个关头主动开口她就已经觉得够奇怪了。
“是很重要的事，应该没有别人知道。如果用这个交换的话，可以给我们看箱子里的东西吗？”
“……所以那个到底是什么啊？”
穗砂凑到缇儿身边小声问。
她倒是没觉得缇儿在诈瑟琳娜，魔女小姐的心思应该还没复杂到那种程度。
所以她反而更加想知道了。
“之前在车顶……”
缇儿指了指上方的天花板，穗砂立刻反应过来，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后扭头看向瑟琳娜：“没错，我们的确还知道一些和莉亚娜还有现状有关的事情，应该是在拜伦闯进我们的房间之前发生的。”
“真的假的？不是骗我吧？”
瑟琳娜皱了皱眉头，不满地说，“拜伦那家伙不是让你们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吗？”
“只是他跟我们说的那些事情。”
穗砂反驳，“这是另外的部分……大概吧。”
嘛，虽然想起来缇儿被引出车厢的事情是有些蹊跷，但要说和莉亚娜身上的变化有没有关系穗砂也不确定。
“拜托了，莉亚娜是我们的朋友，我真的很担心她。”
穗砂再次恳求。
“……真是的，明明是在为你们考虑啊，不领情也太伤人心了。”
瑟琳娜抓了抓头发，把皮箱往前一推，随后丧气地往沙发背靠，“算了，我不管了，之后被福音机关那群甩都甩不掉的牛皮糖黏上可别后悔。”
“谢谢！”
穗砂惊喜地拿出皮箱里的文件和缇儿一起读起来。
文件被分成了好几份，看起来都是一些类似档案文书的东西，全部用左上角留着神圣徽记水印的特殊纸张记录，文字也是标准的印刷体，看起来就相当正式。
至于内容，最显眼的一份是福音机关内部的实验记录，对象正是莉亚娜和她的母亲，而具体的内容……即使光看文字描述也能体会到莉亚娜作为小白鼠时那份深深的绝望感。
更加让穗砂愤怒的是那个记录这份文字的人的语气，冷酷到不似人类。
不带一丝情绪却又生动详实地描述着包括电流、窒息、冰冻、高温在内的各种物理刺激、血液分析、药物实验在内的种种折磨，就像是一把无形的切片刀，要将作为精灵的莉亚娜细细片作一份份精致的玻片标本发挥所有的研究价值。
真见鬼，让人看了生理性不适。
另外的文件则是来自福音机关的任务书以及各种附件，其中被放在最上面的重要部分自然是对莉亚娜的描述以及关于奇物【万造魔方】的记录。
“【万造魔方】……物质？”
缇儿盯着奇物档案发呆，喃喃自语着。
“我好像也理解莉亚娜为什么会有这种举动了，那家伙真是活该。”
看完后，穗砂无感情地评价，甚至想说声“好死”。
“是吧？我也这么觉得。”
瑟琳娜也完全没有帮已经挂了的同事维护名誉的打算，而是直直地盯着缇儿，“那么，关于你说的，只有你们知道的事情是什么呢？”
“莉亚娜身后还有一个人。除了那个已经死掉的之外让她变成现在这样的人。”
“为什么这么说？”
“有人把缇儿引出了包厢。”
为了防止缇儿把自己是魔女的事情说漏嘴，穗砂赶紧替她抢答，
“直到今天之前莉亚娜都没有表现出任何要伤害别人的意思，而缇儿只离开了包厢一小会就变成这样肯定不是巧合。”
“那人是谁？”
“不知道，缇儿没有见到，但也是因为这样才确定对方的目的只是引开她，方便对留在房间里的莉亚娜做些什么吧？”
“……我明白了，之后如果要调查的话我会往这方面考虑。”
“之后？为什么不是现在？”
穗砂有点急。
“前提也得是我们能够安全抵达终点啊。”
瑟琳娜叹了口气，“行程还剩一半，你觉得会安然无恙吗？箱子里的东西你们也看过了，再加上她跳窗出去前的那个状态，你觉得她是逃跑了呢，还是想对给她造成了那么多痛苦的我们……或者说‘人类’复仇？”
穗砂回想起莉亚娜最后的眼神，不住打了个寒战。
这时，窗外的雾气仍旧没有消散的迹象，深灰的颜色像是幕布一样笼罩着每一扇窗户，甚至还变得更加浓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