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士兵先生。”
穗砂敲了敲车门，引起了守在外面的那名禁军士兵的注意。
“什么事？”
士兵的年纪倒也不大，看起来不过二十多岁，看向穗砂的眼神有点不耐烦。
至于原因么，一是他知道了前不久的战斗中有三人牺牲的消息。
虽然参与这次任务的人手是禁卫军高层从各个部队抽调，士兵彼此之间都不太熟悉，但毕竟是同僚，心情不免有些沉重。
而更主要的原因则是……看穗砂不爽。
美丽的女士也就算了，保护这个一副小白脸模样的男人实在是让他心中不忿，而刚才无意中听到穗砂竟然已经和边上那位面容如人偶般精致的黑发少女结婚时他更是心都碎了。
不是他才十多岁的样子吧？凭什么啊！
我都二十多了还在和阿左阿右好兄弟作伴，为了靠退伍费去娶老家隔壁的姑娘辛苦服役的时候那小子就已经美人在怀，还能坐这趟豪华列车出门旅行……
所以说贵族和有钱人真该死啊。
士兵先生充满怨念地盯着穗砂。
而穗砂完全不知道他的怨念，只知道士兵先生看起来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那个……”
穗砂犹豫了一会，按着缇儿刚才提出的计划说道，“我和我的同伴想要去一下卫生间，可以吗？”
“哈？去卫生间？你还是她？”
“我们俩都去……”
穗砂不自觉地侧目偏开士兵的目光以免和他对视被看出心虚来。
“都去干什么？一个一个去不行吗……啊？”
“小伙子不解风情咯。”
包厢里的另一侧，其中一位身材略丰满的贵妇放下手里的杂志摇着小扇子悠悠说道。
“年轻人新婚燕尔的，可以理解。毕竟现在情况特殊，想亲热一下当着咱们的面也不方便嘛~”
另一名贵妇也符合着，一副“你懂得”的微妙笑容冲穗砂眨了眨眼。
“喂，你们差不多一点！你也知道现在情况特殊啊！”
领悟了两人意思的士兵脸颊通红。
我靠，不是吧？有钱人的风气这么开放吗？明明以前在老家的时候自己不小心看到隔壁姑娘淋雨后的姣好曲线都被她老爹一顿胖揍来着！
你们俩阿姨能不能闭嘴啊！
也回过味的穗砂同样羞得满脸通红，不是，怎么就变成这种展开了啊！我可什么都没有说啊！
这时，穗砂忽然感觉自己的衣袖被扯了扯。
魔女小姐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身后，露出半边身体像是害羞的小鹿一样，脸颊染着红晕低声询问道：“穗砂……还不行吗？我快忍不住了。”
苍天在上，或者随便什么神明都行，穗砂对天发誓她们最开始想的借口真的只是想去上厕所而已，缇儿也只是扮演内急的少女。
但问题是有那两位的多嘴和士兵先生自己的误会，这羞涩又急切的神态就完全被误解成另一种意味了。
“不知廉耻啊！不知廉耻！”
士兵先生悲愤交加，气急败坏之下一扭头……走了？
这就算是成功了？
进到车厢连接处边的卫生间里把门锁上，穗砂松了口气的同时脸颊也越来越滚烫，打开水龙头往脸上泼了好几捧水才冷静下来。
我刚才到底都说了些什么鬼啊！
冷静，冷静，至少现在已经避开其他人的视线了，接下来要做的就是从窗户出去走车外到其他的车厢。
来到那扇小窗边，穗砂的心里有点打鼓。
车开的这么快，真的没问题吗？
如果是那些慢悠悠的燃煤火车也就算了，先驱号的时速可是九十公里，而且走的路线也不想寻常铁路一样可能会在山脚河谷之类的地方因为转弯而减速，穿越娜卡萨尼亚的铁道即使有弯道也都是转弯半径特别大的和缓弯道，根本就不需要减速。
这要是掉下去绝对连尸体都找不完整吧……
“没关系，穗砂不会掉下去的。”
缇儿信誓旦旦地说。
“你要用魔法吗？但那样有可能被福音机关的那帮家伙发现吧？”
穗砂提醒。
她清楚地记得拜伦说过他是通过侦测某种特定波形才发现了莉亚娜的踪迹。
虽然对具体技术不了解，但福音机关作为圣廷专门研究奇物、魔法和神学的神秘侧机构，必须提高对他们的警惕。
“没关系。我会小心的。”
缇儿说，“而且他们应该感觉不到魔素的变动。”
“为什么这么说？”
“嗯……因为他们找到莉亚娜不是因为莉亚娜会用魔法，而是因为她带着那件【万变魔方】。”
缇儿挠了挠脸颊，“它和普通的神奇物品不一样，一般奇物是通过魔素实现各种各样的奇迹，但是万变魔方完全不依赖魔素，从魔法的角度看，它和一个普通的物品没有区别。所以严格上说它不算是奇物。”
“那是什么？”
穗砂纳闷了。
“我也不知道，总之就是很在意。”
魔女小姐如是说。
“好吧……我姑且知道莉亚娜不是因为魔法而暴露，但这不等于福音机关就没有其他用来探查魔女的手段了，万一呢？我们是为了帮莉亚娜，不是为了把自己搭进去。”
穗砂认真地强调。
“欸？那穗砂要自己爬出去吗？”
“这个么……”
穗砂心虚地看了一眼窗外，想象了一下掉下去以后再粗糙坚硬的地面上摔成肉饼或者掉铁轨上变成铁轨润滑剂的画面，忽然觉得用魔法这个事也不是不能商量。
毕竟就算是福音机关应该也不会闲来无事去侦测车外吧？
等等，车外不行的话车里面呢？
穗砂惊觉猛地抬头，看到了天花板上用密集网格栅覆盖的通风管道。
莉亚娜说过她是顺着管道移动的，那么理论上自己应该也可以从这里爬走才对啊。
难道说我是天才？
穗砂挥了挥手，合上一旁的马桶盖踩了上去，打算把头顶的格栅卸下来。
而就在这时候，穗砂忽然发现周围安静了下来。
列车仍然在行驶，轮子在铁轨上转动的哐当声没有停息，蒸汽鸣笛、机械碰撞摩擦的声音也在继续。
是人们的声音消失了。
原本门外能听到车上人们那些低沉密集的议论声，但从某一秒开始这些人声都不见了。
“穗砂，外面……”
缇儿也叫住了穗砂，有点惊讶地指着那扇小窗。
除了橘黄色的灯光，玻璃上本应映照不出别的东西，但这时却忽然能看见迅速掠过的地形轮廓和晴朗夜空中的繁星。
雾……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