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觉？”
缇儿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脑袋里有这样的印象。只是日常使用的话莉亚娜留下的意志可以阻止它对穗砂产生负面影响，但主动使用本身的能力就不一定了。它不是一般人类能支配的奇物，我不想穗砂因为它受伤。”
“但如果能控制它的话，我多少也能在战斗的时候帮到你吧。至少不会再像是之前一样只能被你保护了。”
穗砂有点不甘心，“我好歹也是缇儿的……同伴，一直被你保护也太丢脸了。”
“怎么会呢？穗砂在其他地方帮了我很多，所以我也会努力变强到能保护穗砂。”
缇儿的态度却很坚决。
“这样啊……”
摸了摸后脑勺，穗砂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你说的对，我也的确不想一不小心把自己害死了。”
这时，维兰德骂骂咧咧地回到了马车上，一手拿起马鞭坐在了车夫的位置上，同时不住地回头朝两人道歉：“对不住啊两位，前面到小镇上我一定找间正经餐厅，这种地方的小摊我再也不去了。”
“怎么了？”
维兰德冲着后面的车夫们招呼一声，甩动马鞭后那匹褐色的驽马打了个响鼻，拖着马车缓缓前进。
“别提了，客人，”
商人叹了口气，语气中还带这些咬牙切齿，“刚才我去找那个摊子上的家伙理论，那混蛋居然说口袋卷饼就这个味道爱吃不吃，我跟他吵了一架，但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
“真的非常抱歉，后面几天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我重新规划一下路线，尽量去城镇里吃东西。”
“呃，辛苦了。”
穗砂点了点头。
虽然维兰德做生意已经血亏了还得花额外的精力和钱考虑吃饭的事情有点倒霉，但协议书白纸黑字写得清楚，自己除了同情也没义务做啥。
“不过我记得你之前说这玩意的味道不错啊。”
低头看了一眼手里剩下的半个卷饼，穗砂随口说。
“两个月前我路过的时候确实味道不错，但这不是情况不一样了嘛。”
维兰德拿起一旁已经凉透了的卷饼咬了一口，有点含糊地说，“以前饼皮还有酱汁都是摊主自己手工做出来的，现在连用的肉在内全都换成工厂生产的罐头了，难怪到处都是一个味道。艹！”
“欸？为什么？”
“便宜啊。”
一提起这个似乎就来到了维兰德的熟悉的业务范畴，顿时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这里附近有好几间科瑞利亚人开的工厂，里面上班的工人加起来少说好几千，工厂里又没什么能好好坐下来吃饭的地方，卖这种方便携带的食物生意好得不行，如果手工做饼皮和熬酱汁效率根本跟不上，再加上做卷饼的技术门槛低，别人用罐头降低成本增加效率，单价降低销量提高，他不跟着用就只能被卷死。”
“把味道做好不行吗？然后卖得贵一点？”
“倒也不是不行，但口袋卷饼这种东西本来就是便宜小吃，再贵能贵到哪去？况且想提价地方就不应该在这卖。附近的客人都是工人，而且还是每天干十几个小时活的工人，他们可不像咱们一样有钱和精力想着吃点味道不错的东西，能填饱肚子让自己有力气工作就够了。”
说到这，维兰德忽然沉默了一会，又用力空甩了一下马鞭骂了一声：
“老子也没资格可怜他们就是了！明知道都亏姥姥家去了还得为了少亏点跑这一趟呢！之后连这么难吃的玩意可能都吃不起了！他妈的钱都被谁挣走了啊！天杀的有钱人！”
话出口了两秒后他才意识到身后还坐着客人，赶紧回头道歉：“抱歉抱歉！没有怪两位的意思！请放心，我一定尽快带两位到边境。”
“没事……我们也不是什么有钱人。”
迎面吹来的风中的确夹杂着淡淡的燃烧气味，有煤灰也有原初燃素那种特殊的味道，路边远处能看到连片方正的厂房轮廓，几根耸立的烟囱正朝天空延伸出漆黑的烟柱。
工厂啊……
对于只在边境村、海息镇这几个地方生活过的穗砂来说，这是个相当陌生的地方。
听村里人提到时或多或少有点向往的意思，边境村那位曾经是学者、屋子里塞了一箱旧书的老羊倌说过工厂代表着工业发展、文明进步之类抽象的词汇，似乎是个不得了的好东西。
但现在听起来似乎又有些不一样？
“维兰德先生，你说的那些工厂是什么样的地方？”
“什么样的地方？这边几个都是最近建起来的，有一些是金属冶炼厂，把从沙漠那边运过来的原矿熔炼成粗制金属，还有的好像是罐头厂……好笑吧，那些工人还要花钱再从小贩手里买用自己生产的罐头拼凑出来的玩意填饱肚子，什么世道啊。听说过段时间还会接着建其他工厂，这一片好像都被斯塔莱亚的政府卖给科瑞利亚人当工业区了。唉，那帮高高在上的家伙倒是卖地挣得盆满钵满，听说塔里亚的那几个管工业部门的高官都在阿德莱德置办了房产呢，哼，也没见弄得漫天都是煤烟以后分点钱给当地人。”
维兰德并没有理解穗砂的问题，自顾自地说着，愈发义愤填膺。
“我是说，工厂的里面是什么样的。”
穗砂流着冷汗打断他。
“里面？谁知道呢，反正不是什么好地方？什么好地方会让人一天干十几个小时的活啊，啊，说起来阿德莱德那边好像有不少工人因为这个在抗议，前些日子出了些乱子，客人你们要去那边的话得多留个心眼，别被卷进麻烦里了。”
“呃，谢谢提醒。”
一时想不明白这些有些遥远的事情，穗砂默默记下后重新将注意力放回眼前啃了一口的卷饼，开始思考怎么处理它。
缇儿倒是不挑食，明明之前还不喜欢咸香软烂的鹰嘴豆泥，这么难以下咽的卷饼却吃得干干净净。
而消灭掉自己的那份后，她居然把目光投向了自己手里？
“要吃吗？”
穗砂有点难以置信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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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头。
魔女小姐对食物的评判标准到底是什么样的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