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奥多萝歌剧院……”
回到房间,穗砂摆弄着手里颇为精致的硬纸烫金请柬,内侧已经有了印刷体的自己和缇儿的名字。
“这是什么?”
缇儿放下报纸投来好奇的瞥视。
“阿丽亚,请我们去看歌剧,我在想去不去呢……不过好像也没有拒绝的选项啊,那家伙说完就挂断了,总不能放她鸽子吧。”
“歌剧?我想去!”
“我猜也是,那就去吧,嘶,话说去听歌剧是不是还得穿正式点的衣服来着?我好像没有啊……”
就当是转换心情了,侍者说这个剧院就在银河大道上,应该也不至于发生什么意外。
好在请柬上的要求并没有要求礼服和正装,而且听侍者说一般情况下只要穿着得体就行,而穗砂虽然压根没有正装,但是几件整洁的衣服还是有的。
至于魔女小姐么,之前在海息镇的时候洛朗几乎是把她当女儿一样养,别说是正装,光是礼裙都有半个衣柜,估计都能和不少贵族小姐比了。
嘛,就是不知道那些衣柜里的衣服等到回海息镇的时候会不会因为海边潮湿的气候发霉。
傍晚时分,两人在旅店的餐厅简单吃了点东西后重新来到了银河大道的街道上。
时间进入冬季,夜幕降临的时间愈发提前,才不到六点的时间天就已经完全黑了,好在虽然积雪无人清扫,但路灯还在正常工作,而那些在附近工作的人们也因为下班时间来到了的街上,比早些时候多了些人气。
只是远处城区升起的烟柱和时不时传来的几声枪响依然惹得人心惶惶,大多数人都沉默着穿行,只想着快点回家暂且逃离混乱和压抑,仅剩的未关闭店铺也人气寥寥。
然后穗砂就意识到了问题。
外面不仅雪还没停,因为清洁工人的大量离职跑路,无人清扫的街道上积雪已经堆积到了妨碍行走的程度,对于她们来说,要么走已经被行人们踩瓷实了但因为踩踏积着黑漆漆污雪的区域,要么在掩没到小腿的积雪里跋涉。
总之就是对于精致干净的衣服都不太友好。
结果只能带一套衣服等到了再换,于是又耽误了些时间,等按照侍者指点的路线来到西奥多萝歌剧院的台阶下时,距离开演时间已经只有不到半个小时了。
“嘿,这里这里!”
爬上十几级台阶走进歌剧院大门,前厅里已经看不到多少客人,所以穗砂很容易找到了等在一根立柱下的阿丽亚。
温特伍德小姐也没有穿任何华丽的衣裙,而是一条水洗蓝的紧身牛仔裤和衬衣加外套,脸上也没有什么精致妆容,倒是有了几分五年前沙漠里的感觉。
“还以为你们要迟到呢。”
少女放下举起的手臂,叉着腰说。
“谁让外面的雪这么大。”
穗砂弹了弹肩头的雪屑,叹了口气,“我们可不像温特伍德小姐有车接车送。”
“不过蛮好玩的。”
魔女小姐提起右脚晃了晃,靴底沾上的雪纷纷掉落在地上,然后被室内暖融融的空气化成一小滩积水。
不知哪个角落里,一个穿着浅褐色制服的清洁工悄无声息地走出来,用拖把擦净了两人一路带进来的水迹,然后又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另一侧的一扇小门后。
“干嘛干嘛?阴阳怪气啊?算我欠考虑了嘛……我这不也老老实实在外面等你们了吗?”
阿丽亚露出一副可怜巴巴的姿态……嗯,看来这几年社交能力或者说演戏的水平高了不少。
“洗手间在哪里?我们先去换身衣服。”
“换啥衣服呀,又不是出席宴会,大家是来看剧的又不是看你们,我不也是随便穿穿?走啦走啦,我可是特意订了个二层的包厢,视野可好了。”
阿丽亚左手穗砂右手缇儿,不由分说就带着两人从大厅右侧的弧形楼梯上二楼去。
西奥多萝歌剧院在日轮都众多出名的艺术场所中并不出众,但作为能在寸土寸金的阿德莱德中心区多年屹立不倒的老牌歌剧院,硬件条件还是没得挑的。
而阿丽亚挑选的这处包厢无论是视角还是内部空间在所有的席位里都算是首屈一指的,不仅正对金碧辉煌的舞台,还有特别的建筑结构保证舞台上的原声能尽可能地传到观众耳朵里,墙面上是大气恢弘的神话壁画,座椅包覆着柔软丝滑的绒面。
当然,穗砂是不知道这些的,她正和魔女小姐一人抱着一盏烘烤的杏仁如仓鼠般进食。
毕竟在旅店里只吃了两个火腿三明治,那点能量经过冬雪之夜的跋涉早就消耗得差不多了。
“你好,我想点一份肉酱千层面。”
阿丽亚唤来侍者,也不客气地直接下单。
“这地方还能点菜?”
穗砂睁大了眼睛。以她的印象,剧院这种地方就算提供饮食也不过是低度数酒水和坚果糕点这种便于食用而没有强烈气味的东西。
“要是那些老古董剧院就点不了,不过也有能跟上时代的佼佼者,说到底这里也是给人服务的地方嘛。”
阿丽亚嘻嘻笑着,“虽然为了保护历史建筑内部没有设厨房,但是可以帮你从其他餐厅点外卖呀,放心,跟西奥多萝合作的餐厅味道都不差。放心点,本小姐买单哦。”
“还有这种好事?那我不客气了啊。”
“我,我也要一份。”
缇儿举手。
距离演出还有一小会,舞台上的灯光已经开始转动着调动观众们的目光,而穗砂对此倒并没有多感冒。
她更在意的还是别的,比如眼前的菠萝汽水。
嗯……她并不是没有喝过汽水,但这种来自南洋的热带水果的确是第一次尝到。
很独特的气味啊,浅尝一杯。
酸甜恰到好处的香气和气泡、冰块混合在一起于舌尖绽开的刺激瞬间征服了她的味蕾。
嗯……不错,但好像还有没品出来的回味,再来一杯。
气泡炸裂和冰块的刺激消散后,水果的味道却并未消散,而是顺着鼻腔和味觉神经蔓延到大脑,刻下了深深的印记。
非常好汽水,使我舌头旋转,再来一杯。
回味久久不散,浓郁的芬芳残留在舌尖又侵入骨髓,仿佛自己变成了一只菠萝。
嗯……再品味一下吧。
咕噜……
“喂……穗砂,你没问题吗?”
“穗砂……脸色不太好的样子。”
“嗯?”
穗砂睁开眼,发现缇儿和阿丽亚都有点担忧地望着自己。
为什么要露出那种表情?
穗砂低头,看到面前一打空空如也的长杯,大部分的冰块都还没有融化,晶莹剔透的六面体静静躺在杯底,折射着包厢顶部明黄的灯光。
欸?这都是我喝掉的吗?
咕噜咕噜……
穗砂的精神还有些困惑,但肉体已经很忠实地作出了反应。
“我……去一下厕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