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不紧不慢的枪声在街道上空回响,压下了嘈杂的人声。
宪兵和警察布下防线后对天鸣枪示警,暂且阻挡了涌动的人群,裹着各种衣服或者破布的贫民簇拥在一起,隔着大约五十米的距离与他们对峙,最初还是乱糟糟的吵闹,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转变为整齐的口号。
而类似的情景出现在几乎每一处通向路易区的路口。
“那帮家伙在喊什么呢?”
银河大道哨卡,刚退到后方休息的奥博特喝了口水壶里已经冰凉的水,一旁已经在旁边折凳上偷闲了好一会的队长奈克斯抬手打了个招呼问道。
“食物、衣服、燃料,总之是要求政府救济。”
“喔,老一套,听起来还蛮合理的,我都忍不住要支持了……虽然估计也就暂时是这样。”
奈克斯打了个哈欠,事不关己般地说。
“你已经消失了一个小时了,偷懒也要有限度。”
“别这么死板啊,我这叫养精蓄锐,一会真动起手来不得要我指挥吗?”
奈克斯嬉皮笑脸。
“动手?现在可没那苗头,虽然人聚集了很多,但那些人还算克制。”
“对啊,克制,这就是最大的问题所在了。”
伸手指向哨卡外作为障碍的铁丝网和拒马,奈克斯略微认真了一点,“一群吃不上饭,没衣服保暖的贫民聚集在一起,凭什么这么克制?”
“怎么?你还希望打起来吗?”
奥博特皱眉。
“怎么可能?几千艾什的工资,能不拼命最好,不过事出反常必有妖啊,你想想,换了你在外边自己啥也没有烂命一条,前面就几十上百个宪兵警察,冲过去就能抢贵族家里的吃的喝的金银财宝,没诱惑力吗?”
“就算害怕,周围还有那么多人,哪怕每个人都只有一点这样的心思,聚在一起也足够推动他们拼一把了,暴乱不久这么起来的吗?”
“有组织?”
奥博特虽然性子耿直却并不愚笨,脑子一转很快也反应过来。
“猜测而已,咱们也没证据,不过前几天不在逮投石党吗?那帮在韦斯莱斯和埃德隆区活动的老鼠嫌疑是最大的吧。”
“可是之前不都已经抓了很多吗?而且……他们凭什么让这么多人听话?”
“那你得去问他们了,至于抓了那么多,笑话,你什么时候见过老鼠因为你打死了一批灭绝?”
“我们得上报。”
奥博特说罢就要起身。
“报啥呀,我都能猜到就不信上面不知道,真以为霍亨索伦大人是白当那么多年宪兵司令的啊。”
奈克斯又打了个哈欠,看起来是真的很困。
……
皇帝山次峰。
路易区范围由皇帝山的五座主要山峰构成,除去最高峰处的皇宫琥珀城外,其余峰顶大都是帝国重要机构的所在地,其中也包括了宪兵司令部。
“近卫一师最新情报,进城的铁路桥被炸断了,我的学生正在绕路从威灵顿桥徒步进城,但就算扔掉重装备也要至少五个小时。”
宽敞的会议室里空空如也,一个穿着军服的老人沉着脸将一份电文扔在桌面上,面前则是另一个年纪和他相近的华服老者。
“炸桥?他们倒是有胆量。”
“其他的铁路桥都被雪封住,现在紧急调动其他部队进入城区只会更久,宰相大人,这就是你的要求我耗费大量人手维持铁路畅通的结果吗?”
“稍安勿躁,霍亨索伦大人。”
华服老者用一只手指按着电文拖到面前,扫视一眼后也露出些许意外:“整段桥面?他们能弄到这么多炸药?”
“这就是最麻烦的地方。”
霍亨索伦面色不善。
情报泄露的可能性他们不是没有考虑过,毕竟维护铁路需要大量人手,一些路段也穿过市区,就算是秘密进行也很难保证在工作时不被发现。
但对方悄无声息地将那么多炸药设置在铁路桥上绝对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炸药是军品,就算能在阿德莱德的黑市上弄到数量也不可能有那么多。
对方有足够的炸药炸桥,那有没有可能把炸药偷偷放在路易区的哪个角落甚至是他们所在的宪兵总部直接把他们炸上天呢?
“真是怪事……”
宰相挑了挑眉,“阿德莱德城内平民绝不可能获得如此数量的炸药。能摆脱我们管束的只有……”
“你的意思是有贵族掺和进来?”
霍亨索伦摇头,“荒谬,别人也就算了,投石党那群人喊的口号可是取缔贵族阶级。”
“不一定。”
“你是说……那小子?”
霍亨索伦下意识放低了声音,扭头看向一旁窗外。
这扇窗正对皇帝山主峰,能将山顶那座金碧辉煌的琥珀城尽收眼底。
皇宫固然屹立于山巅凌驾一切之上,但同时也随时被周围的一切注视。
“不过……他有这个心思?那家伙整天要么和公主殿下待在一起要么捣鼓他那堆破铜烂铁,连贵族议会都不出席,大臣们也直接对你负责……”
“慎言,霍亨索伦大人。”
宰相依然笑眯眯的,语气却带着些警告,“帝国领袖,至高无上的皇帝只有一位。”
“倒也是。”
霍亨索伦清了清嗓子,“请当没听见吧。不过根据我的眼线报告,最近他的行踪都在琥珀城内。”
“很好,那么暂且不管这个,进行下一步行动吧。霍亨索伦大人,刚才你已经召集了更多人手吧。”
“以防万一罢了……你想干什么?”
“驱散人群。”
“你疯了?我不同意。”
霍亨索伦皱眉,毫不客气地拒绝:“维持对峙是最好的结果,对面动手我们再镇压也不迟,舆论也更好控制。如果先动手,引发的流血事件会成为在议会攻击我们的理由,那些大家族这些年被你挤走以后可一直在等这样的机会。”
“我当然知道,但现在不抓紧时间我们会有更多麻烦。”
宰相摇头,“相比议会的内斗,在这场麻烦面前我们和德拉克勒斯、孔蒂、奥尔良们都是同一阵线。”
“司令!啊,爱德华大人也在!”
砰的一声,会议室的门被匆匆撞开,一名穿着文官制服的年轻男子闯了进来。
“慌慌张张像什么样?”
霍亨索伦哼了一声。
“抱歉!但事情紧急!坎伯雷堡典狱长刚刚通过电话,有人在进攻坎伯雷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