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地方我来过！走这边！”
又从一个窖井里爬上地面后，阿丽亚指着一边的岔路说。
窖井所在的位置是一条稍显破败的老街，但建筑风格还算统一整齐，而位置则是银河大道所在的盖林德区和韦斯莱斯区的交界。
相比冲突激烈的盖林德区和路易区，韦斯莱斯区对于科瑞利亚的官方来说已经属于完全沦陷的状态，因此激烈枪战的场面并没有出现。
但这并不意味着这里就更加安全。
才刚踏入韦斯莱斯区不久，穗砂就感受到了这里混乱情况。
低矮破旧的房屋和棚户、无序的街道规划和遍地都是的垃圾污水或许是这里平时就有的模样，但那些熊熊燃烧的房屋和时不时看到的几具倒地尸体显然不是常态。
“别看。”
穗砂想伸手去挡阿丽亚的视线，而缇儿反应更快，念力一动直接就把阿丽亚的兜帽拎起来遮挡住了尸体所在的方向。
“你们别把我当小孩子看啊！我之前在沙漠里也见过死人啊。”
阿丽亚有点不满，“明明我才是我们三个里面年纪最大的吧！”
“这个和年纪没关系啦，是因为……因为……”
穗砂想想好像是这么个道理，但潜意识里自己还是不可避免地把阿丽亚当成需要保护的对象了，一时间想不出好理由。
“那个人没穿衣服，阿丽亚看了眼睛会被污染的。”
缇儿很认真地强调，一边说着自己也偏开了视线。
呃……这倒是相当正当的理由。
穗砂扯了扯嘴角。的确，死掉的人好像都给扒得精光，大概是被某些衣不蔽体的流浪汉拿走了。
“真希望我洗澡你闯进来的时候也有这个觉悟……”
穗砂叹气。
“不一样，我跟穗砂是已经结婚的关系，而且穗砂的身体很好看，胸部、肚子、臀部和腿的线条我都很喜欢。”
魔女小姐一本正经地说出了很不得了的话来。
“我觉得我听到这些耳朵才会被污染啊！你们的这种事情不要被我听到呀！”
阿丽亚连伸手捂耳朵都来不及，脑子里已经浮现出了缇儿闯进浴室的画面……啊啊糟糕，鼻子有点热。
不过虽然说着不要看，但经过那些不幸被卷入混乱不知因何而死去的可怜人时，阿丽亚还是心情沉重地为他祈祷。
教廷以及神圣联盟所信奉的神明并没有确切的形象，它更像是世界初开前的一片混沌，只有光和热的那个第一纪元里一切存在的综合体。
这个信仰体系中，人们并不相信来生或是死后的世界，但仍相信那位开辟了一切的存在仍在默默注视着这个世界，而祈祷也仅仅是为一个生命的结束画上一个带着情绪色彩的句号。
可惜死的人实在是太多，她们也没时间为此驻足。
附近的房屋就像是被蝗虫劫掠过一样，几乎每一扇门都被破坏或者踹开，那些本就空落的房间里更是剩不下什么东西。
混乱就是机会，不仅仅是对于那些抽刀向更强的战士如此，挥刀向更弱的苍蝇也是如此。
“话说……你说的那位工匠的工坊也在这里，现在这种情况没问题吗？”
穗砂忽然想到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阿丽亚的表情一下子变得难看，步伐也加快不少。
随着深入韦斯莱斯，想要行动也变得艰难起来。街道上厚厚的积雪根本没人清理，只有走得人多的路径雪被踩实了才能勉强行走，而且还要注意不要踩在冰壳子上滑倒。
三人七拐八拐，最终穿过一条相对宽敞的街口来到一座小院门前。
相比周围被煤烟熏得黑黢的建筑，这座小院简直是一条清流，院墙不高，但表面很干净，显然经过精心清理，表面浮刻着简约又富有美感的装饰纹路，门前挂着一盏造型精致的六芒星形制煤油灯，可惜玻璃罩壳被打碎，玻璃片落了一地，雪花浅浅积在灯座上，只有黑色铁签组成的骨架在风中晃动。
院墙外的积雪上有不少脚印，并不属于同一双鞋，凌乱而密集，看起来有不少人曾经在这里停留过。
好消息是院门仍然紧闭着，门板的漆面上留着凹陷和脱落的撞击痕迹，但看起来并没有被突破。
阿丽亚小心翼翼地靠近，抬手在门板上轻轻叩响，发出并不算太大声的响动。
大约五秒的沉默后，墙的那边传来鞋子踏在积雪上的沙沙声。
但三人并没有等到门被打开，回应她们的是一声雷鸣般的枪响。
“不想死就给我滚！听不懂人话这个总听得懂吧？！”
愤怒中带着一丝外强中干的咆哮，不过有枪声作伴仍然充满了威慑力。
“托特先生，是我，阿丽亚。”
阿丽亚明显也被小小惊吓了一下，但很快就冷静下来。
里面又沉默了几秒，只是这一次后院门被人从里面缓缓打开，一个梳着整齐中分，鼻梁上架着机械结构可调整放大倍数的镜片的年轻人露出脸来。
在确认是阿丽亚没错之后，他如释重负地长出一口气。
“感谢神明，幸亏是你，温特伍德小姐，我还以为那群疯子、混蛋、杀人犯、肮脏的流浪汉又回来了。”
“疯子……你是说在作乱的人吗？”
阿丽亚放弃了重复那一串名词。
“算是吧，天知道发生什么事了，我早上刚从工坊里出来准备给自己弄点早餐外面就吵翻了天，开门就看见那群疯子、混蛋——”
“你没事就好。”
阿丽亚赶紧安抚他。
时间紧迫，她可不想再听工匠先生把那串名词再念一遍。
“差一点就有事了。”
托特摇头，一副劫后余生的样子，“那群家伙围在工坊外面想闯进来，人多得很，我自己一个根本挡不住，说起来也要跟您道个歉。”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从身后拔出一支手枪来。
“这就是成品吗？确实很漂亮啊。”
穗砂认出了那支左轮，同时一眼注意到枪柄和枪机上方的雕饰。
材质似乎是某种角质，已经加工打磨完毕，散发着莹润的色泽，抛开武器的属性绝对堪称艺术品。
“香料群岛送来的顶级象牙，我用了最好的工具和技术，绝对不辜负材料……不过说来惭愧，当时为了吓退那些疯子我开了两枪，算上刚才那一枪就是三枪……”
托特有些沮丧，毕竟擅自使用了客人准备当作礼物送出的武器。
这种事情可大可小，运气好可能原本的主人一笑置之，但如果是在意这些的收藏家或者纠结这种细节的完美主义者没准会大发雷霆。
好在阿丽亚属于前者。
“你没事就好，瑞雅姐也不会在意这个的，而且如果知道这支枪在到她手上之前就已经保护过一个人她大概会更高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