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你们有听说过一种说法嘛？”
走在光滑鹅卵石铺成的街道上，德利卡忽然问道。
“什么？”
“对于大学生活来说，一个学期的前面十几周都像是在用热水泡脚，温暖放松又惬意。”
“这是什么莫名其妙的比喻？”
“然后期末考试周的感觉就像是有人逼着你一口气把泡了十几周的这盆洗脚水喝下去。”
“……没听说过。”
穗砂扯了扯嘴角，魔女小姐也同样摇头。
穗砂这个在被缇儿捡到之前纯纯的文盲姑且不提，缇儿以前在真理圆环里接受的虽然是对于魔女而言相当顶尖的教育，但毕竟也和央陆常见的高等教育有区别。
“不过某种程度上能理解你想表达的意思……”
深深呼吸了一口饱含周围建筑里散发出的深深怨念的空气，穗砂悻悻说道。
只有这种时候才会庆幸自己没有上学，不用被复习考试啥的折磨。
此时三人已经来到了莫斯托德大学的校园里。
虽然名为学城，但莫斯托德并非整座城市都是学校。
以自北向南贯穿城市的奥伯龙河为界，城市大抵分成了粗略的两片区域，河流左岸是师生学习研究工作的校园，右岸则能满足日常生活的大部分需求。
校园内部也做了教学、生活、研究之类的细分区域，不过对于初来乍到的穗砂来说基本跟没有一样，她只是把行李丢在右岸的一间旅店后跟着德利卡过桥来到了这边。
此时的校园里十分安静，除了偶尔路过的学生之外甚至连人都见不到几个。
穗砂还是很喜欢这里的，街道整齐干净，建筑美观漂亮，植被葱郁茂盛，甚至气候也比阿德莱德温和得多。
——前提是排除掉几乎能催生怨灵的气氛。
“呃……真的要进去吗？气氛好压抑啊。”
一栋宏伟的红砖建筑窗边，穗砂扒着窗台踮脚往里瞟了一眼。
高耸的穹顶上吊着明亮的灯具，下方则是一排一排整齐的长桌和椅子，几乎每一条长桌上都摆满了一摞一摞的各式书籍，而每一张椅子上都坐着一个怨念深重的灵魂。
“顶级大学嘛，学习压力当然也大。”
德利卡也有点汗颜，虽然不排除莫斯托德大学里也有摆烂混子的情况，但眼前这地方可是图书馆的自习区，“而且不是你们问我图书馆在哪的吗？”
“话是这么说……”
穗砂摇了摇头，“算了，总之到地方就行，我们进去看看。”
“那行，我就不进去了，这会教务应该也上班了。”
德利卡点头，挥手跟两人告别，“晚上见。”
“哦，晚上见。”
莫斯托德的图书馆是一座相当巨大的建筑，在平均层高只有三到四层的城市里堪称雄伟。
除去挑高足足有正常四层楼的半边自习区，另外半栋楼外加两侧的副楼以及地下仓库储存了数量惊人的书籍专著文献报刊，甚至还保留了一些珍贵的实物——比如当年接收了圣廷的援助后由莫斯托德大学的第一批学生一起设计制造的第一台蒸汽机。
如果排除掉找人的目标，纯粹以参观寻访为目的来此处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至于找人为什么要选择图书馆而不是到街头巷尾打听或者是市政厅之类的官方机构询问……
她们要找的可不是什么普通游客，而是一位货真价实的魔法使。
按缇儿的描述，那位名叫以利亚的魔法使实力比她强上许多，还是在圣廷的资料中有记录的、连瑟琳娜都有所了解的大人物，要是光明正大地去到处问人不是纯纯的厕所里拿放大镜吗？
相较之下，从报纸或者别的纸质资料在内的记录入手安全不少。
“那个，打扰一下，我们想进去看些资料，可以吗？”
穗砂来到咨询服务台前。
后面坐着一名年轻女性，穿着黑白两色的衬衫，年纪看起来和自习厅里埋头复习的学生们差不多。
“麻烦出示一下学生证登记。”
她看了看穗砂和缇儿，却没有怀疑两人的身份。
莫斯托德的入学方式主要分为招生考试和推荐，前者一般由校方分配报考名额给全国甚至是国外的学校，考生参加考试排名录取，一般满足的条件至少也是完成了中学学业，缇儿还好说，但才十五岁的穗砂明显不像是年龄到了的样子。
不过也并非没可能，除去跳级的天才，某些校方认可的推荐信也可以帮助学生在年龄不足的情况下破格入学。
比如给学校提供一定金额的赞助，又比如有荆棘花商会这样名满天下的大型组织背书……咳咳，虽然听起来属于“大人的肮脏交易”，但毕竟大学里那么多工作人员学者教授也是要吃饭的嘛，没充足的经费怎么做科研搞教育？
“原来如此，那德利卡就属于肮脏的大人咯？”
不久前听德利卡介绍了入学方式的缇儿如是说，给这位前皇帝陛下噎得足足一分钟没说出话来。
问题是穗砂和缇儿既没有参加考试也没有荆棘花商会，或者说商会背后的温特伍德大公提供的推荐信，所以她们自然是不可能有学生证的。
“那个，我们只是来参观的，不是学生。”
穗砂有点尴尬地解释。
“访客吗？”
接待员小姐愣了一下，“今年的开放日已经过了啊，考期的访客倒是少见。看年纪你们是打算报考莫大吗？”
“呃，算是提前了解一下吧。”
穗砂随口扯了个谎。
“别紧张，莫斯托德欢迎任何想要学习的人，图书馆只要提交申请也是能进入的，两位想要去查阅什么类型的馆藏？机械？地理？水利工程？或者文史？”
接待员小姐从抽屉里取出一张登记表推到两人面前。
“缇儿……你爸爸他在这里有可能来看些啥类型的书？”
穗砂凑到缇儿耳边小声问。
缇儿认真地思索了一会：
“那个，接待员小姐，这里有魔法使或者魔法相关的书吗？”
听到这话的接待员明显迟疑了，穗砂也有点紧张，虽然不至于因为一句提问就暴露，但万一引来怀疑得不偿失啊。
“莫斯托德的馆藏数量在整个世界也是数一数二的，有自然是有的，不管是魔法机理研究还是发展历史脉络都有不少专著论文，不过嘛……”
好在接待员小姐并没有像穗砂担心的那样提出质疑，只是遗憾地指了指头顶。
接待处前台后方的墙壁上悬挂着一个十字架形状的圣廷徽记。
“咱们可是在神圣联盟哦，圣廷不允许普通人随意接触这些禁忌内容，所以就算你们想去参观我也没法提交这份申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