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穗砂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警署大厅深处的走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道格？你在吗？新一批名单到了，咱们得负责三个。”
一个身影来到大厅，扫视一眼后找到了道格以及背对着他的穗砂。
这个声音怎么有点耳熟？
穗砂愣了愣，转头侧身去看正巧和挥着一叠写满资料的纸张的库珀对上了视线。
“又得干活？我们才抓了一个啊。要抓三个哪来那么多人手？”
道格伸手去接，发现库珀的表情也有些僵硬，“怎么了？”
好在库珀也没有愣太久，迅速恢复了平静：“下午好，没想到会在这里见面。”
“下午好亚历山大先生，我也没想到你会在这里……工作？”
穗砂也扯了扯嘴角，打了个招呼。
原本缇儿说过库珀可能是军人后穗砂就多留了些心眼，现在这个结果也只能说是出乎意料但没出得太远。
“两位认识？”
道格也反应过来，面色尴尬地看了库珀一眼。
“嗯……住在同一间旅店。”
库珀斟酌着语言，盘算该怎么解释现在的情况，“这些你先拿着整理一下，人手实在不够的话我也可以来帮忙，另外这边的事情……我来处理就行了。”
“行。”
道格点了点头，接过库珀手里的资料后直接朝走廊深处走去。
大厅里此时除了穗砂和库珀就只有接待前台那边的警察。
“我听说有人被卷入了追捕，没想到是你。”
库珀先开了口，语气中也有一丝尴尬，“虽然有点抱歉，但得再耽误你一点时间了，我们聊聊吧。”
大意了，真的大意了，自己来了莫斯托德以后拢共也没认识几个人，就这样的概率居然也能遇上，这运气也太差了。
偏偏是看到了自己跟道格交流工作的内容，这下就算是说自己只是碰巧因为某些琐事来警署也不可能会被相信啊。
而穗砂的心里此时也直想骂人，撞上最不想打交道的官方机构也就算了，库珀这个疑似军人明显有特殊身份的人也让自己在警署遇上了，想躲都躲不掉。
然而这种情况根本就没有拒绝的选项，只能硬着头皮装纯路人。
库珀的身份显然不是普通警察，直接带着穗砂进到了位于走廊深处的一个房间。
这是一个完全封闭的空间，厚实坚硬的白色墙壁上除了一个通风口外连窗户都没有。
不会是审问室之类的地方吧？
穗砂看着房间里仅有的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心里犯嘀咕，他的“处理”不会实际上是要把自己做掉之类的吧？
好在穗砂在库珀眼里并没有可疑到那种地步，而库珀也不是什么擅长屈打成招的黑警。
“这里隔音很好。”
库珀先开口了。
“你下一句不会是‘就算你喊破喉咙也没人会来救你’吧？”
脑海里莫名浮现出过去几年和魔女小姐相处的某些记忆，穗砂脱口而出。
“……你倒是比我想象得冷静很多，还能开得了这种玩笑，以你的年纪挺难得的。”
库珀失笑道。
“呃，毕竟之前也见过面嘛……”
穗砂摸摸鼻子。怎么一紧张就控制不住说怪话啊。
“也好，那我也就不用浪费时间了，直接点吧。”
库珀敲了敲桌子，“如你所见，我并不是普通游客，而是瓦尔托尼亚官方情报机构的一员，隶属于军情六处。”
“我可以当没听见吗？”
穗砂苦笑，感觉一个头两个大。
对方直白地告诉自己这些事情肯定已经有所准备，估计少不了调查身份。自己倒还好，可如果他们顺着自己找上缇儿和德利卡……那不就是自己最担心的状况嘛？
“如果你的身份没问题就没什么可担心的。”
库珀语气温和地说，“虽然我算是情报人员，但只是个基层小人物，这次来莫斯托德也就是做一些调查和情报中转的工作，涉密等级并不高。理论上只要我在这里的工作完成期间你没有造成不利影响，之后再签署一份保密协议然后把我的身份忘掉就行。具体来说，希望你离开这里之后不要把关于我本人的事情跟任何人说，包括你的同伴。”
“这样啊……”
穗砂强颜欢笑，“放心，肯定不会乱说，我的嘴可严实了。”
“那就好。”
看到穗砂配合的态度，库珀也松了口气。
“对了，”
穗砂犹豫了一下又问道，“库珀先生你是情报人员的话，佩儿她的身份……”
“佩儿真的是我的女儿。”
库珀耸耸肩，“别担心，出了这扇门，你就当这里的对话没发生过，我们还是萍水相逢碰巧住在同一家旅店的住客——哦，不过如果有遇到行迹可疑的家伙，跟我说一声也没问题，最近这样的家伙在莫斯托德蛮多的。”
“比如那个被抓的埃尔德拉人？”
穗砂回想起街上的遭遇，又联想到报纸上的报道，“……间谍？”
“很聪明嘛，我都想把你发展成线人了。”
库珀挑了挑眉，语气中带着些赞许，“嗯，这些消息也公开了，最近我们和埃尔德拉在海上闹得不愉快，他们似乎派了不少人想渗透进来，全国到处都有，莫斯托德因为本身有不少和重要的研究项目所以格外受关注，加上大学面向央陆招生，学生甚至老师里都有埃尔德拉人……总之这事情处理起来挺麻烦，对于你来说看到那些野蛮人都可以适当提高些警惕。”
“这样啊……我会注意的。”
穗砂点头。
也不知道如果帮忙举报几个间谍会不会让军情六处减轻对自己的怀疑……不过考虑到自己外国人的身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或许才是正确的选择。
“那么，交涉就到此为止。”
库珀的表情轻松了些，走到门边打开了门锁，“你跟我女儿差不多大，说实话我也不想为难你这样的孩子，只工作要求也没办法，抱歉了，我会尽力避免给你带来麻烦的。”
离开警署，穗砂站在街道上仰头看了看天空，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都是些什么事啊？我只是出门逛逛而已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