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维修环节时间不长。
毕竟好解决的问题已经解决了，剩下的全是难啃的骨头，克拉拉来了以后也只是检查了现有框架下机械臂的操作系统的工作情况，同时再次证实了没有硬件支持软件毛用没有的事实。
“经过我这几天对你机械臂进行的深入研究，我有了重大发现。”
将机械臂上的电极和接线一一拆下，克拉拉摇晃着脑袋缓解脖子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动作导致的僵硬，同时一本正经地说。
“什么发现？”
穗砂的心跳漏跳一拍，声音有点紧张。
不会被看出来机械臂的本体是一件奇物吧？
“造出它的人绝对是个不世出的天才，说是机械之神也不过分！光凭现在的我绝·对没办法修好。”
“……那不就是说没戏了吗？”
放心的同时穗砂的表情也垮了下来。
“嗨呀，别失望嘛，只是现在的我没办法修好而已，你等我去继续钻研一下，我昨天在图书馆找到了几篇结合机械仿生搭建神经网络的论文，很有启发性，等我学成归来肯定有所进展。”
少女依然是自信咧嘴笑。
或许是因为日常打交道的都是各式轰鸣的重型机械，克拉拉的性格似乎也受影响多了些爽快，拍着穗砂的肩膀宽慰，丝毫没觉得挫败。
“那个……虽然我非常感谢克拉拉你的努力，但……不介意的话我想问一句，学完大概要多久？”
“嗯……要弄明白而且能拿来用大概要一个星期左右吧。”
那倒是比想象中的快。
“然后就可以修好了吗？”
穗砂的语气重新充满希冀。
“至少能让手指和手腕的活动范围更大，不过想和人手一样灵活可能不太行。”
少女挠了挠头，“别担心，修好是早晚的事，不是自夸，本姑娘好歹也算是半个天才啊。再说，不行还有老板呢。”
“……不过老板的话也不一定能修好。”
停顿了一秒后，克拉拉又小声嘀咕了一句。
对黎艾可教授的信心来源于他参与过“龙牙”机动甲胄的研发，但仔细拆开研究过穗砂的机械臂后，克拉拉发现这玩意虽然受限于体积在出力上没法和机动甲胄上相提并论，但内部的复杂程度简直是另一个次元的。
瓦尔托尼亚开发的机动甲胄系列【龙牙】在前臂这部分有大约三十处机械结构用于模仿人体的肌肉以实现各种动作，但即便是这样，龙牙甲胄的手臂能做出的动作也仅限于挥砍、突刺等少量战斗类动作。
而类似作用的机构在这条机械臂上至少有上百个，而且尺寸远小于机动甲胄，零件的精度和整体设计的优秀显而易见。
机械学诞生起，利用机械创造接近生物的作品就一直是一个重要课题。
如果把“机械”和“生物”放在光谱的两端，机动甲胄在分类上仍然是明显的“机械”，而穗砂的这条机械臂则更加接近“生物”。
莫斯托德大学已经是世界上除了圣廷以外最顶级的机械学圣地了，但即使是学校里那些机械仿生方向的试作品也没有达到这种程度，更遑论机械臂明显已经是实用化的作品。
“我之前听阿纳托利说教授这几天都不在，应该是有很重要的事情，也没时间来管我这种小事吧。”
回想起第一次见面时教授那副行色匆匆的样子，穗砂叹了口气。
说实话有点失望，毕竟克拉拉和德利卡吹得天花乱坠，结果迄今为止那位教授都还没有看上一眼。
不过这种不满表现出来又不太礼貌，也只能耐心点了。
“不不不，平时老板可不会这样。”
克拉拉连连摆手，“在他心里排第一的是研究机械，第二是历史，再然后才是其他事情，要不然可没法那么年轻就当上正职教授还跟校长关系那么好……唉，很难想象有什么事能让老板连这种可能让机械仿生水平实现飞跃的研究机会都不在乎。”
传闻中黎艾可·塞尼也曾是一位彪悍的狠人，据说多年前他在莫斯托德就读的时候还是一个纯历史专业的学生，却直接一口气写了十几篇论文把当时学界关于第四纪元也就是新元前的主流观点几乎都驳斥了一遍，更可气的是论述详实论据可靠甚至都是公开存在的研究资料，以至于当时一群学者们绞尽脑汁都挑不出什么破绽。
当然，这也算不了什么，别人最多就觉得他是个有才桀骜的新锐学者而已，问题是在新元前历史的领域有所建树后他又把注意力放在了近代史，也就是几乎重塑了世界的“黄金时代”和对魔法使战争。
前者还则罢了，但后者是神圣联盟建立和存在的基础，教廷通过这场危机将央陆诸国紧密团结在天火圣廷周围，联盟对此的叙事更是不容置疑的事实。
而黎艾可偏偏叛逆地提出了不同观点，尤其质疑了所谓猎杀魔女的正义性。
在神圣联盟中和圣廷关系最为紧密的瓦尔托尼亚公开发表这种观点几乎和在斯大林同志面前大声说自己要在苏维埃建设资本主义一样，纯纯的厕所打灯笼行为。
后来具体发生了什么如今已经不得而知，或许只有那时的校长、学校高层以及黎艾可本人才知道，而就结果论，黎艾可现在已经不再发表历史相关的研究成果，而是全心投入了机械学，或许本身就说明了一些事情。
“只能说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吧？”
穗砂摊手，却多留了个心眼，“说起来，教授今年多大了？他是真的很年轻吗？”
“具体也不太清楚，虽然他和校长聊天的时候像是平辈但是你不觉得老板看起来一点也不老吗？而且还蛮帅的，学校里还有他的粉丝团呢。”
“呃……”
穗砂回忆了一下，貌似教授的脸的确蛮帅，虽然不是立刻抓住人眼球的那种，但越看越觉得有种奇异的魅力。
告别之后穗砂来到外面的车间叫上正跟着德利卡拎着橡胶锤对一台机床敲敲打打的魔女小姐，准备离开工房。
返回城里的路上穗砂一直在盘算着接下来的计划。
目前为止虽然不能说毫无进展，但不管是找人还是修手臂都有点遥遥无期，得从长远考虑了。
比如或许应该想办法在莫斯托德租一间便宜点的房子而不是继续住在旅店里，再比如得利用空闲时间打工补贴一下日常的消耗。
毕竟穗砂还不想把所有积蓄都贡献给莫斯托德的经济发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