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遮天蔽日永无尽头的黑暗。方马也不知道自己这点被魔剑切割下来的意识，最后能飘向哪里。他觉得自己像一片投入惊涛骇浪的落叶，被时空乱流裹挟着四处飘荡。
他尝试着去靠近时空壁垒，但现在失去了身体的他如此羸弱，像被卷入滚筒洗衣机里的一粒洗衣粉般，有魔剑护着没有被湍流撕碎已经是万幸了，更何况他全盛时期都没法击破这些时空壁垒。
他也终于明白了前世对小黑屋这种刑法的夸张描述，但是他没有放弃，他开始数秒，只要他还有意识，他便不会放弃。
“一，二，三，四…”
“…”
“三十四亿七千六百五十五万四千九百六十一…”
方马的脑子基本变成了只会报数的机器，但他知道他在等待一个时机。那道成神祝福的金光在他这部分意识残留了一部分，金光一直在往时空壁垒的薄弱处靠近，方马只能相信并等候这一丝希望。
“三十四亿七千六百五十五万四千九百六十八。”
方马的声音忽然急促起来，他看见那道金光忽然钻入了一处时空壁垒。
就是现在！
方马用尽最后的力气，拄着魔剑就向那个方向刺去。
成功了！成功了。成功了，吗？
一颗颗金色粒子自裂痕出散开，他坚持了不知道多久的意识还是陷入了昏迷。
过了不知多久，他的意识恢复了，但周围还是一片漆黑。怎么回事？终究还是空欢喜一场吗？
不对，这次不一样，因为方马问到了久违的…恶臭味。
这是很难以言喻的恶臭味，不是某种单纯的腥臭或者腐臭，而是混合在一起的，复杂的。硬要说的话，就是那种喝酒喝断片吐了一身后，还屎尿齐喷的流浪汉身上的气味。
但就是这样的气味，让方马险些流下了难言的，久违的眼泪。
紧接着，他又听到了哐嘡哐嘡的声音，随着一阵清脆的金属碰撞声，方马头顶斜拉下一道明亮的阳光，一道身影挡着阳光俯视着他。
这温暖的阳光对于不知道面对了多长时间黑暗的方马却是如此刺眼，方马眯起眼睛，不等他看清面前的身影，对方惊讶的声音先是传了过来。
“呀！”这是一道清脆的女声，方马还没有反应过来，一只纤细洁白的手臂就伸了进来。
“小妹妹，你怎么在这种地方？快出来。”对面的身影破开光晕，碧绿头发扎着高马尾的少女将方马一把从黑暗中拉了出来。
“谢…谢谢。”方马回过神来道谢到，而这一开口，又让她整个人愣在原地。
这是谁在说话？
“小妹妹，你怎么了？你怎么在垃圾桶里，你的家人呢？”绿发女孩关切的拍拍面前一身污垢的女孩的上衣，眉头微微皱起问到。
小妹妹？方马扭头环视四周，她的脖子又酸又疼。确认四下无人后，迎上了绿发少女的目光。
小妹妹是指我！？方马难以置信地低头望向了自己的双手，瞧向了自己的脚尖。
绿发女子看着面前小女孩环顾扭捏难堪的样子，又看了看后面成堆如山的垃圾和两三个零星的半大垃圾桶，眼中闪过难名的意味。
她摸了摸面前小姑娘的头，甩下了自己捡了半天的废瓶子废纸，轻轻拉起面前小姑娘的手。
用自己最温柔的语气说到：“没关系的，我先带你去那边的水房里洗一洗。”
唐突被摸头杀的方马觉得头顶好像压了千斤的巨石，异常的难受。面前这位绿发单马尾的少女皮肤白皙，瘦削的脸蛋上五官可爱，虽然身材单薄了些，但也是一个十足的美人胚子。不过就算她再漂亮，老爷们的脑袋是她说摸就摸的吗？
看着摇头晃脑的小姑娘，绿发女孩不禁露出一丝笑容，拉着小姑娘的手紧了紧，脚下步伐也轻快了起来。
没多久，二人来到水房，望着面前的水龙头，方马又陷入了久久的沉思。
我这是又穿回现代了？
方马就这样任由绿发少女摆弄，先是脸，手臂，然后是头发。
绿发少女从怀里掏出自己的小梳子，梳着小女孩打结的头发。在清洗后，她越发惊讶于这个小姑娘的如同瓷娃娃般的美丽。
对，是美丽。尽管用这么一个词来形容这个估计才十岁出头的女孩非常奇怪，但大部分人看到这个女孩估计都会觉得用可爱来形容她有些不对。
女孩虽小，但她的头发乌黑柔顺且茂盛，不像一些同龄的黄毛丫头。有着婴儿肥的小脸上鼻头小巧玲珑，下面是两片粉嫩的唇瓣，上面是两只纯真的眼睛，她的长睫毛和眉毛如同画上去一般完美，多一份让人觉得妩媚，少一分让人觉得稚嫩。
最让人着迷的是她那鲜红的眸子，如血一般鲜艳的红色流淌间，眼底三处漆黑的斑点让盯着她的人迷醉。
绿发少女已经有些迷醉了，尽管她不是自恋的人，她也觉得自己是足够漂亮了。但是看着面前这个小姑娘，自己竟然有点自惭形秽。尽管这个小女孩头发还湿哒哒的团成一块，衣服脏的地方脏，破的地方破。
面对着手下动作放缓的绿发少女，方马也回过神来。
她试探着用普通话问到：“你好？”
绿发少女奇怪的歪着头看她。
“吃了吗？”又是一句地地道道的普通话。换来的依然是女孩奇怪的眼神。
“哦！”方马回忆起刚才女孩叫她的那声“小姑娘”，那可是正正宗宗的异界语。可是这远处的电线杆，和面前的水龙头还是困扰着她。
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份身体又是怎么回事？
“咕--”方马的肚子发出了不合时宜的声音。
绿发少女一愣，原来这个女孩刚才那奇怪的话是饿了的意思吗？她伸手探入怀中，眼中闪动着几分犹豫。
旋即她一咬牙，从怀里掏出一个饼来，她掰下半块饼递给方马：“来，垫垫肚子，姐姐带你去新教的教堂。”
方马接过少女递过来的饼，本能地小口吃着。她的手被少女牵起，顺着大道走去。
方马看着两旁高耸的水泥楼房，无数的问题在她的脑中打转。
不一会儿，饼吃完了，绿发少女也带着方马来带了一处围着铁栏杆，恢宏气派的大教堂前面。
一路上，方马还看到了汽车和人们手持的手机。这和他熟悉的那个中世纪异世界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是完全八竿子打不着。
可是这些人，还有这个女孩说的的确是异世界语啊。
方马脑筋急转，几个不突兀微妙的问题在她心里中想好，就在她打算向身旁的女孩发问时。
抬头的景象让她再次震惊：这个所谓新教的大门后面，赫然伫立着一座巨大的青铜人像。那是头戴冠冕手拿权杖，俨然一副教皇穿着的方马！
幸好那半个饼已经被她咽下，不然她一定会当场喷出来。
他方马，堂堂最强魔王，虽然是一周限定，但现在竟然被做成穿着教皇衣服的青铜像摆在教堂门口！
这个世界一定疯了！
看着手指着青铜像，眼神发直的方马，她现在小女孩的样子配上奇葩的表情，惹笑了一旁的绿发少女。
“怎么了，你是第一次见到圣·方马大人的雕像吗？”
说着少女牵起方马前指的小手，往教堂里面走去。
“走吧，新教是最信奉圣徒方马大人的地方，据说方马大人最初也是流浪的孩子，所以他们一向对流浪的孩子很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