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能……哦，老年痴呆了。”
奥蕾莉亚说，她打了个响指，让随从们开始布菜。各种族的随从们如潮水般涌动，宛如被驱使的亡灵。
矮人厨师低着头上来，拖着和他等高的托盘和烤架，炽烤整只山羊，脂肪滴落在火焰中，发出滋滋作响的噪音，焦香四溢。
兽耳娘穿着黑色的女仆装，的耳朵微微垂下，黑色的毛发中夹杂着一些银色的容貌，她们布好刀叉和餐盘。
甚至有绿色眼睛的精灵，白皙肌肤在烛光下泛着冷淡的光泽。她微微低头的时候，隐约可见颈间的伤痕。桌上，细腻的银色汤底中漂浮着各种各样的草药和花瓣。还有根茎类植物和珍稀的蘑菇为主料，经过长时间慢炖形成的炖菜。
“还有……还有……”
“酥炸南瓜花，香料奶酪馅，薄荷酸奶酱。”
“红酒炖牛尾，香根芹泥，白芦笋。”
“松露熏火腿卷，新鲜榛子碎……”
留在餐桌旁边的是个大耳朵的孩子，兽耳娘毛茸茸的耳朵微微颤动，尾巴低垂着，面容因紧张而显得苍白。
她努力保持平稳的声调介绍着菜品，也悄悄地在用余光去看伊莉丝。
最后，兽耳娘深吸一口气，尽量挤出一个微笑，结结巴巴地补充道。
“如…如果大人们有任何需求，请…请务必告诉我，我…我会尽力满足。”
奥蕾莉亚没管她，只是捏着银色叉子优雅地插起一块香煎的鱼。鱼肉金黄微脆，表面闪烁着油脂的光泽。
她微笑着将叉子轻轻送到少女的嘴边。
“吃掉。”
而第一魔王的眼眸中闪烁着狂暴的火焰，恍若随时要爆发的怒潮。桌上的银碟映衬出他那张被愤怒扭曲的面孔。
“奥蕾莉亚！你忘记了他的身份了吗！”
随着他的咆哮，一股无形的力量涌动。
第一魔王掀翻了餐桌。
所有的菜肴散落在空中，表面和谐的气氛瞬间化为混乱的狂潮，那些曾看起来完美无瑕的食物马上就要变作纷飞的碎片与狼藉的景象。盘子碎裂的声音会杯子撞击的清脆回响交织在一起，红酒将洒落在白色的桌布上。
矮人丢下手中割肉的刀刃，以一种难以想象的敏捷跑开。兽耳娘眼中流露出不安与恐惧。她怔怔地看向伊莉丝，想要慌忙地往后退去，却已经来不及躲避。
而伊莉丝只是垂着眸，吞咽下了那块鱼肉。细腻的鱼肉融化在口腔里面，伴随着微微的香料调味，酥软的口感在嘴中扩散，表面的焦脆层散发着淡淡的坚果香。
奥蕾莉亚很满意地把叉子收回来，抹了抹伊莉丝的嘴角。被扶正的盘子和长桌此时都悬停在半空，无法继续坠落。细长的触手从黑暗中悄然伸出，带着一丝异样的冷冽与力量。它们是那么快地从她的身体延展开来，覆盖着周围的空间，犹如黑色的蛛网。
“浪费食物是不好的行为。”
“这还是你教我的。”
奥蕾莉亚叹了口气，直视着第一魔王，眼睛闪烁着银白色的光芒，仿佛凝聚了整个夜空的光辉。
流动的液银。
餐桌重新整齐地摆放着，每一道菜肴依旧诱人，仿佛刚刚出炉一样，仍散发着香气。
伊莉丝在她的怀抱里面。
“我当然知道她的身份呀，伊莉丝可是我的小宠物。”
“这是从好久好久以前就确定了的，久到我与你有这层身份关系之前。”
“所以呐，父亲，不要来干扰我。”
这是伊莉丝最后听到的奥蕾莉亚的话语。
眼前的世界瞬间扭曲。
熟悉的眩晕。
当视线恢复时，她发现自己被传送到粘稠的黑暗之中，奥蕾莉亚总是戏称这里是小黑屋。
在这里应该喘息，求饶，讨好。
但是她捏紧了拳，扯下项圈，踉踉跄跄地开始奔跑，她的脚步逐渐变得轻快而急促，像是被某种未知的力量驱动着，一刻也不愿停下。而随着速度的加快，脚踝传来的灼热感愈发明显，鞋子紧束。于是她停顿下来，解开搭扣，脱掉长袜。用力一甩，鞋子如同被抛弃的负担，划过空气落在身后，发出一声闷响。赤裸的脚掌与地面直接接触，触觉更加敏锐。
她只有这么点时间去探索这里。
而脑海中，重复着那个孩子望着她，微微呢喃的口型。
“伊莱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