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蕾莉亚是抱着那只小狗被第一魔王发现的。
破旧的房屋倒塌在街道两旁,烟尘散去后留下一片狼藉的景象。少女躺在地上,肌肤上布满淤青和殷红的血痕,而鳞在残破的伤口处透露出淡淡的幽蓝光芒。尾部周围的肌肉与皮肤被撕扯得支离破碎,森白的骨裸露在外,原本优美的曲线如今扭曲着。
她的双眼无力地半闭,意识渐渐模糊,但却依然能感受到那把插在自己身上的长剑所带来的剧痛。
长剑贯穿了她的胸膛,深深插入地面,仿佛是对这片土地的最后宣示。血迹如鲜红的花瓣悄然绽放,染红了她周围的土地。旁边还有大片的红色延展开来,模糊的边缘仿佛在诉说着一段未完的故事……却又让人无从揣测开始与结束。
幼犬的舌头温暖而柔软,它们用湿漉漉的小舌头轻轻舔着她的伤口,似乎想要用这种方式来抚慰她的痛苦。在意识到这无济于事之后,它发出了哀鸣,紧紧依偎在少女的怀抱里面。
“菲尼克斯……?我要死了吗?”
意识只在痛楚与虚弱中渐渐模糊,脑海中的记忆却如同被撕裂的画布,无法拼凑出完整的图像。
作画,涂抹。
“是她么?”
蒙着面纱的高挑女人缓缓走近,她的身姿优雅而神秘,长发如漆黑的瀑布般垂落在背后。面纱遮掩了她的容颜,只留下一双深邃的眼眸若隐若现。
她是夜幕中旁人一朵无法触及的黑玫瑰。
但是旁边的青年只是无所谓地吹着口哨,他很随意地双手插兜,眼眸沉沉,透露出一种无法预测的疯狂和混乱。
他没有回答黑夜魔女,只是口中呢喃着。
“黑夜啊,为什么你如此美丽,我愿成为你的舞者,跳尽这无尽的绝望之舞。”
言辞奇诡。
“你听起来就像是一个魔族。”
黑夜魔女很冷静地点评,而第一魔王只是笑。
“你总是认为,情感是生存的必要。然而在我看来,这不过是一种累赘。”
“魔族的存在或许恰恰是对人类情感的超越。我们不受羁绊,也不受痛苦所缠绕。无欲无求的状态,才是真正的进化。”
他的声音如同低语,带着某种迷人的魅力。这时候他像是一个演说家,从容不迫地在舞台上走动。但是实际上他的观众只有黑夜魔女,以及旁边眯着眼睛看他的奥蕾莉亚。
她们都没怎么被吸引,大概如此。
“这难道不好吗?”
“想象一下,没有爱恨交织的纷扰,单纯的力量与智慧,这便是魔族的本质。我们拥有更高的自由,去追寻真正的目标,而非陷入无谓的感情纠葛……”
他说,蹲在少女旁边。
“这是我们新加入的奥蕾莉亚同学。”
少女抬着眼,那双本应熠熠生辉的眼眸此刻却透露出无法掩饰的茫然。银白色的头发本该像是被月光亲吻过的洁净。然而此刻却被鲜红的血污所缠绕。原本轻盈如丝的长发变得沉重而凌乱。
啊……好像还记得一点点。
奥蕾莉亚努力想起那个曾在她生命中停留的身影,但所有的记忆都在这份疼痛之中化为一片不知名的迷雾,久远的情感在内心深处翻涌,逐渐浅淡下去。
“你们是谁……?”
她问着。
而第一魔王拔出了剑。
“哦,我是你的老师。”
他说。
“或者你的父亲。”
“怎么称呼都可以,反正,如果你不想要死的话,那就跟着我,帮我做事。”
她的眼神微微聚焦,透过昏暗的意识,看清了他面庞上那道不易察觉的神情——一丝难以名状的犹豫与怜悯。
“活下去。”
第一魔王低声说道。
他的眼中短暂地闪过一抹光彩,如同夜空中划过的流星。
而少女的眼眸猛然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