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逸安的身体倒在地上,胸口的大洞不断流着鲜血,目光空洞,毫无生机。
若是其他伤势,秦天羽姑且还可以治疗。但心脏破损,只有接近一级的治疗法术才有用。
阳春雪和橘子遥遥的望过去,没有哀嚎。只是沉默着,像喉头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一样,吐不出一个字。
为什么会是这个结果?一开始不是好好的吗?
为什么又是这样?子航也是,燕飞雪也是,阳逸安也是……是橘子做错了什么吗?
阳春雪在一旁,沉默不语。没有流泪,没有哀嚎。
十八年来的平静,沉溺了她的精神。一切似乎只是黄粱一梦,不会有什么严重后果。
可是她错了,意外到了总是不讲道理的。一次,两次,这是第三次。
当悲剧降临时,唯一的依靠被夺走时。阳春雪只感觉到了绝望,而无法感到悲伤。
幽冥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倒下的阳逸安,转而又对向阳春雪等人。
他不觉得,仅此而已【构筑】的所有者便会死亡。若是如此,这种程度的天道对他也毫无作用。
正当幽冥抬眸之时,无数道惊雷飞掠而来。
“垂死挣扎。”幽冥冷呵一声,漆黑的纱幕便将雷电尽数抵挡。
果然没用,不过这时候,报仇也毫无意义。
阳春雪身形迅速飞来,数道雷击继续进攻。
但是至少,至少,呆在我的身边……
娇小的女孩趁着攻势,飞速来到阳逸安身旁。这时,她没有在意一旁的幽冥。
而是将阳逸安从地上拉起来,一点点擦拭着他脸庞上的灰尘。
阳春雪看的出来战局,抵抗已经没有意义。
世界真是不公平,本来毫无危险的任务,却能演变成这副样子。
阳春雪跪在地上,将脑袋放在他的肩上,紧紧相拥,感受着他逐渐失去的温度。
“真是傻瓜……”少女的脸颊逐渐被泪水打湿。
明明自己能力不足,还让我先跑什么?
放弃了吗?也是,足够人类以等级分别的程度,便是难以跨越的鸿沟。接着抵抗,也不过是尽露丑态罢了。
幽冥看过一眼,没有丝毫的怜悯。漆黑的法力其包裹右手,随后手刀便劈上阳春雪的后脑。
可想象中脑浆飞溅的场景并未出现,侠客般的洁白身影持剑挡住了这一击。是秦天羽。
他怎么还有法力?幽冥一时有些疑惑。
秦天羽依旧没有放弃,他迅速携带着阳逸安和阳春雪二人,飞速暴退。
看着还在挣扎的秦天羽,幽冥没有立刻追上去。因为他知道,眼下,绝对没有人能在这里支援他们。秦天羽所为,也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
“对不起。”秦天羽说道。
阳春雪没有回话,她不觉得秦天羽有什么错。相反,他做的相当好,好的出乎意料。
“本来不应如此,都怨我犹豫了。”秦天羽满是自责的语气说道。
阳春雪依旧没有反应,她呆呆的呆在阳逸安身旁,一言不发。
秦天羽见状,不再发言。而是往前两步,剑指幽冥。
你还能做什么呢?法力已经耗尽,凭借你的肉体和我近身战吗?没有剑阵,你如何同我抗衡?
幽冥冷冷的看向秦天羽,等待着他的动作。或者说,警惕着秦天羽。
这个青年给他的惊讶太多了,方才若不是魂玉及时收缩防御,可能真会被万象剑阵震碎。
数秒之后,狂风吹着飞沙走石在夜色中呼啸。
风?风系法术吗?
可这风对于幽冥没有任何威力,完全就是自然景象一般。
诡异。魂玉的法力催动,帮助着幽冥分身观察着秦天羽的法力波动。
他没有法力了,那这风从何而来?等等,不对!他在牵引周围环境中的法力!
幽冥看出秦天羽的行动后,迅速杀来,无数鬼手袭向秦天羽。
秦天羽将腰间剩下的纸符扯出数张,纸符上浮现“力”“速”与“御”等字后迅速化为飞灰。十余把飞剑同时显现,环绕其身。
飞剑与鬼手相斗,拱卫着秦天羽。幽冥再无悠闲之色,漆黑的利刃浮现右手杀向秦天羽。
一刹那,银白的剑光同漆黑的刀光划过,彼此缠斗厮杀。
幽冥全力挥刃直接震碎了秦天羽手中的长剑,利刃直指他的脖颈。
可下一秒,数柄飞剑显现,彼此交叉死死地架着黑色利刃。
银白的飞剑如同雨后春笋一般逐渐浮现,一把又一把。无数鬼手被其撕碎,化为黑雾。
无数的飞剑袭向幽冥身侧,鬼手拍去,尽皆破碎。可下一秒,更多的飞剑便如蝗虫一般冲杀而来。
幽冥一咬牙,转身后退。
怪物……
利用环境中的法力施法,这种离谱的事,居然真能在现实中发生?
一般来讲,法师只能用自己的法力施法。 就像人体内有水,但不代表你可以操纵水作战一样。环境中虽有数不尽的巨量法力,但也无法使用。
在中国,能够利用,哪怕只是有限度的利用环境中的法力的法师。
幽冥所知道的,除了那位传说中的剑仙,也就只有当今的天师张济世了。
正因如此,幽冥才如此惊讶。
乃至,惧怕。
真是怪物中的怪物,他们都是天师,有些超出常理可以理解。可这个小子是怎么办到的?
秦天羽身形缓缓飞起,银丝飘扬,宛如天上的仙人。他一负手,无数飞剑再次成阵。
万象剑阵再起,这一次规模甚至超越之前。不光是巨龙在空中嘶鸣着,巨虎也在陆地上咆哮着。
幽冥面色凝重,直到这时他才看清楚面前这人的全部本事。这是个将法力运用到极致的天才,一个足以单人跨级挑战的怪物。
“三分钟……”秦天羽喃喃道,气息奄奄,似乎随时都会死去。这是他在这种情况所能坚持的极限。
在幽冥警惕着秦天羽的同时,他的状况也不容乐观。
秦天羽的身体被异种的法力冲击的几乎支离破碎,向外不断渗透着鲜血。肉体的每一寸,几乎都被撕裂,剧痛每时每秒都在刺激着秦天羽的神经。
时间到,他的生命也将终止。任何治疗法术,都无法挽回这样的一副躯体。
但此时的秦天羽却有一分释然,这样就好,这般便罢。
我所追求一生的东西,不就在眼前吗?生本无所望,死亦又何妨?
自己方才,有什么可犹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