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羽来了,来坐,老师跟你讲点事。”简陋的办公室内,一名青年教师对银色短发的男孩笑着说。
“祁老师好。”年幼的秦天羽礼貌的打了声招呼,笑着坐在祁老师身旁。
秦天羽的家庭很简单,父母是乡村农民的孩子。而他的家乡,是一个穷到要依靠面前这样的支教青年才能办学校的穷苦地方。
祁老师笑笑,接着说:“你的父母在大城市打拼的不错,计划接你过去那里上学。”
“真的?”少年的脸上浮现起惊喜的笑容。对于那对自己熟悉,又陌生的父母,秦天羽还是很向往的。
青年教师接着说道:“临行前,老师最后和你交代几句话。天羽,你生来便与众不同,你的力量哪怕是放眼全国,都少有人能比的上你。
但是老师希望,你以后能凭借着这份力量,成为一个对人民有用。”
少年的秦天羽茫然说道:“祁老师,我好像不太懂。”
祁老师温柔的笑了,他接着问:“那你还记得我给讲的古代侠客们的故事吗?”
“嗯嗯,我记得,很帅!”秦天羽兴奋的点点头。
“记得就好,那以后天羽想要成为那样扶危济困的侠客吗?”
“想!”秦天羽当即喊了出来。
祁老师摸了摸秦天羽的小脑袋,笑着说:“那就好,记住了要做个对人民有用的侠客,帮很多很多的人,这是这世间最令人骄傲的事。
不要跟大城市的人学坏了,将财富作为人成功的标准。那是资本主义的糟粕,一点都不帅。”
秦天羽点点头应声说:“嗯嗯,可是祁老师,什么是资本主义的糟粕?”
祁老师微笑着说:“你以后就懂了。”
老师,我现在大概是懂了。
当秦天羽来到繁华的城市,先是惊讶,再是欣喜。
新的地方,很大,很漂亮。父母也经常会带他去享受那些,自己从未享受过的崭新事物。
一切崭新的事物都那么美好,一切的未来,是那么的明亮。
起初,秦天羽很愚笨。但父母从不怪他,只是一遍又一遍的教诲他。毕竟,他刚到时,只是个九岁的孩子。
当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秦天羽也在逐渐长大。原本先进方便的生活带来的便利感逐渐消停,压抑感随之而来。
父母不再是纵容溺爱他,而是给秦天羽定下许多目标,给他报了许多所谓的补习班,兴趣班。
直到这时,秦天羽才发觉有什么变了。一切变的很累,很压抑。
压抑到要让一群十四五岁的孩子,学着大人的作息。朝六,晚九,一周六天。
所有人似乎被什么东西紧压着,不敢似乎放松。
但,这没什么。大家都是这样,爸爸妈妈也是。没什么不可忍受的。
可唯有一点,不可忍受。
当父母问及,秦天羽有什么兴趣时,他想了想说想成为守夜人。
他们反对了。
准确来说,是否定了。
在父母看来,秦天羽有着得天独厚的条件。他应该去好好读书,而不是摆弄什么危险的法术。
他们过去太怕了,怕被困在那个穷苦的家乡。他们现在更怕,怕这个独子,某一天会离他们而去。
所以他们否定了,他们想让秦天羽的目标,从奉献变成“成功”。
特殊的环境塑造特殊的人,父母的生长环境与自己截然不同。所以,现在的秦天羽已经不太厌恶父母曾经的想法了。
但那时的秦天羽,不这么想。
他忍受着父母的说教,忍受着学校的规训,忍受着与年龄不匹配的压力。
这一切为的是,有朝一日我的这些忍受和努力,可以成为我实现理想的羽翼。
可你们来对我说,我的都是错的。我不应该有着这样的想法,只应该去追求钱财,去追求所谓的社会地位,去追求世俗意义的成功。
可你们想过没有?这些我一点都不想要。
于是一切的压力与困难,都不再是实现理想的垫脚石,而只是苦痛。
因为苦痛过后通往的路,已经变了。
秦天羽既定的生活轨道被困死,在他成年之前,是没有任何变轨的手段的。
在这样的环境之下,他压抑,他苦痛,他疯狂。
生的意义被否定了,生的渴望被抹杀了。
但他没死,因为他试过。二十层高的楼,杀不死这具身体,甚至没有带来任何伤痛。
在秦天羽十五岁时,身上法力的束缚被解开。他遇到了一件事:一辆载着五十七人的小学校车,因为界壁波动,被卷进了魔界。
这种事件不多,但很紧急。但无论如何紧急,也只能等待十几二十分钟,等镇魔局前来才能解决。或者期待掉入其中的人运气好,能够在魔兽的眼皮子底下跑回来。
但秦天羽不想等,在场的他直接冲了进去。旁人看到了危险,但秦天羽却看到了机会。
看到了一个,释放自己压抑许久的灵魂的机会。
魔兽的形成很快,不比妖族。虽然有理智不足的问题,但魔界的魔兽,往往不是一两个人就可以击败的。
秦天羽也不行,但他不在乎。
形状怪异的长剑在手中出现,痴狂的笑容浮现在稚嫩的脸庞。他没有像孩童时想象的英雄侠客一般潇洒,却像个疯子一般癫狂。
整场战斗不到三分钟,当秦天羽携带着自己的疯狂杀向袭来的魔兽群时,那五十七人也得以逃脱。
但他出不去了。
无数的魔兽如潮水般涌来,殷红的鲜血撒满了腐烂的大地,铁锈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
但年幼的秦天羽没有害怕,他狂笑着,拼杀着。
他的右臂被扯下,鲜血逐渐流淌。
生机,尽数消散。
但秦天羽没有害怕,而是喜悦。
希望自己,可以以这种形式死去。
但命运总是喜欢开玩笑,秦天羽没有死去。当一袭白袍的身影闪过,所有的魔兽都被尽皆震碎。
秦天羽,也因此捡到一条命。
当重伤过后的秦天羽醒来,受创的重伤全然消失。他发觉自己呆在一个道观,案上的灵牌,依稀之间可以看见写着“大贤良师”几个字。
眼前,是一个年纪看起来与自己差不多的小道士。他乌发凤眼,眉角低垂,似有说不尽的悲苦与怜悯。
“你醒了。”小道士开口淡淡的说道。
秦天羽茫然,点点头,不知说什么是好。
“我姓张,师傅给我起名济世。”小道士简单介绍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