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子吧。”姬殇坐在屋内，面对着棋盘对墨虎说道。
数千年的底蕴，加之【构筑】的威能，姬殇本人更是绝非等闲。
墨虎本来沉眠被打断，身体又遭受重创。换之别人，恐怕是必死的结局，然而此伤却能被姬殇顷刻间治好。
墨虎闻言，拿起一枚白子落在棋盘上。
一般来讲，像姬殇这种老家伙，岁月的沉淀下棋艺必然不俗。
但结果却并非如此，他居然能和墨虎这个棋艺一般的俗人下的有来有回。
一局终了，墨虎缓缓开口说：“先生，我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不准讲。”姬殇知道他想讲什么。
不知道是什么恶趣味，望用【见证】将姬殇所为之事，包括阳逸安一行的战局尽数投影在二人面前。
期间，姬殇一直是面不改色，神情没有丝毫变化，仿佛什么都未发生。
【见证】所展现出的姬殇的两次恶行，几乎同墨虎对他的看法完全颠倒过来。
在墨虎的印象中，姬殇几乎从未做过什么恶举。就连脾气同那些官老爷比，都显得好的离谱。
尽管姬殇的善行也不多，更看不出什么善意。但他也确确实实的是墨虎两次的救命恩人。
但就是他，直接害死了燕飞雪和王磊。尽管有刻意手下留情，但罪就是罪，是洗不清的。
“您为何要害那两位义士呢？”墨虎依旧问道。
救国救民，在墨虎朴素的善恶观里就是义士。姬殇当初作为碧水阁的支柱，救助妖族与无数百姓，在他眼里也算是善人。
可这两点，现在冲突了。
“对对，小人也很想知道您当初是怎么想的呢？”望不知从何处而来，戴着面具坐在二人身旁。
姬殇瞥视望一眼，随意的答道：“回收碎片而已。”
“为什么？”这个答案显然不能让墨虎满意。
但姬殇没有接着回答，或者说，墨虎这个问题没有意义。
因为姬殇早就不在乎所谓的道德了。行善时不会觉得自己有多高尚，作恶时，更不会有所顾忌。一切只是肆意而为罢了。
姬殇一般不会行恶，因为没必要。心情好时，倒也会偶然行善。但也只是率性而为，罕有什么善心。
只有救墨虎时，他确实想做。毕竟他也是人，虽然办事比较畜牲，但对这个相处过一点时间的小鬼，还是有点好感的。
二者的思维压根不在同一条线，只是恰巧曾经的孽缘让两人有些交流罢了。但他们，始终不是一路人。
沉默持续着，三人都未发言，只有望的面具上带着笑脸的图案。
望饶有兴趣的看了一眼姬殇，坐在二人身旁。开口打破了沉默说：“这事便揭过去罢，不知二位对小人举行的余兴活动有何感想呢？”
望所指的，便是他展现出来的此次故事的全貌。
墨虎看了一眼望，对这个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男人满是警惕。
“先生，他是？”墨虎用传音私密问了问姬殇。
“赵不悔。”姬殇用一个名字回答了他的问题。
墨虎看着望，瞪大了双眼。
是他！吴王的幕僚！复生之人，有史可查的第二个【全知】天道的所有者。
震惊片刻后，墨虎也沉默下来。毕竟现今，他也与望没有敌对关系。
见二人没有开口，望自言自语的说道：“二位不说，小人便先讲吧。”
“尽管此事涉及的人不多。但那种跨越时空，数人不畏艰险，不惧死亡的伟大精神真是令小人颇为感动呢。”
说罢，望擦了擦面具上并不存在的眼泪。
姬殇心中冷呵，对望表面的感动十分不屑。
他很清楚，用了某种手段引来幽冥这位御器大宗师的就是望。
墨虎犹豫片刻，缓缓开口说：“确实，我也少有见过，能有义士会为了素未谋面之人血战。
好在，虽然惊险，但今日无人再死了，结果算好。”
“好？你以为是因为什么？”姬殇冷冷的说道，语气中终于有了一丝情绪的波澜。
“你没死，是因为本座去了。他们三个小鬼没死，是因为有位天师出力了。你以为这种无谓的情感能有什么用吗？”姬殇语气中散发着冰冷，蕴藏着温怒。
墨虎听着，思索片刻后反驳说：“先生，恕我冒昧。您此言不对。
我还从未见过有天子能使御器大宗师都这般忌惮的。有这般威望，有人造就了这种威望，才是这般结尾的原因。”
墨虎的潜台词很明显，他并不认为那位拼死传递情报的战士努力的无用，更没有觉得那几位年轻人的努力在天师力量之下的无用。
正是有这样的人，才能有和平的可能。这也是在暗中批驳姬殇只顾自己的做法，从根本上就是错的。
因为人，首先是生活在具体历史环境下的人。他不可能脱离环境的影响，更不可能以一己之力改变什么。
“你好像搞错了什么，本座从未否定过他们。是，这群小孩拼死击败了强敌，他们也如愿又造了一个强盛的国度。
所以呢？那群小鬼有实力，但没有那位天师他们一样会死。这个国家就算盛极一时，在光阴长河的冲刷下也必将土崩瓦解。
一切的努力都会白费，一切的灾祸终将重演。到头来，人们终是历史的奴隶。
这是历史的铁律，千年不更，万年不易。到头来，人们除了逃窜，什么也办不到。”
姬殇语毕，默默饮了一口茶，神情黯然。
墨虎沉默，他未曾见过这样的姬殇，也暂时讲不什么反驳的话。
望则坐在一旁，面具之上浮现出一副意味深长的笑脸图案。
“这话轮不到你这个懦夫来讲，肆。”一位少女轻蔑的话语在三人耳畔响起，一位粉色短发的娇小少女便出现在三人身旁。
正是赵绯蝶。
“阿哈哈，不好意思姬阁下。小人给您准备了一个惊喜，久违的旧友重逢感觉如何？”望笑着，仔细观察着姬殇的反应。
姬殇看着赵绯蝶，愣了愣神。
“啊嘞，您不会是把她忘了吧？这位是赵绯蝶，有点印象了吗？”望在一旁提醒道。
绯蝶？姓赵？原来如此，那个骗子姓赵啊……到现在我才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