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你的措辞，你这个懦夫还没资格对我们指手画脚。”赵绯蝶平静的脸庞却流露着难以掩盖的厌恶。
姬殇回过神来，神情归于平静。他看了一眼望，便开口说道：“你应当不是来同我讲这些废话的吧？有事便讲。”
他过去与赵绯蝶关系并不算好，也只是因为某个古代聚在一起过。
在二人分道扬镳时，赵绯蝶也只是涉世未深的小孩。加之现在的立场，二者是绝对意义上的死敌。
望将她带到这里，什么理由姑且不论。但姬殇同赵绯蝶，虽然认识，但绝无共同语言，更遑论什么老友叙旧之类的了。
赵绯蝶也不废话，直接问道：“中央特科有一人……”
“是我杀的。”姬殇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赵绯蝶闻言，轻笑着说：“呵呵呵，好啊。我还以为你算有些自知之明，现在看来，你是真敢找死啊。”
气氛骤然降到了冰点。虽然二人并未凝聚法力，但众人皆能察觉到陌生少女身上的杀意。
望的面具上依旧浮现着笑意，墨虎的神情已经紧张到了极点。
但姬殇闻言，身子只是微微一颤。
“找死？我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姬殇狂笑起来，仿佛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
往日平静的气质全数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戏谑狂笑。
片刻之后，笑声停止。姬殇反问道：“你说我找死？可谁能杀我呢？
你们是要派是血麟那个癫子，还是诸葛玉龙那个小辈？
是那个小道，还是那个胆小如鼠的凤凰？就算你们有能力杀我，又能如何？
你们，敢吗？”
姬殇语毕，没有愤怒，更没有凝聚法力。他没打算动手，他也知道赵绯蝶也没打算动手。她背后的人，也从未打算动手。
姬殇很清楚。
赵绯蝶没有继续说话，对于姬殇的行为，一时的愤怒让她有些失态了。
她冷静下来，反问道：“你是觉得凭你，一但动起手来你能活吗？”
“当然不能，也不用。因为从一开始，你们就不敢对我下手。哪怕我杀过你们的人，哪怕我从未悔改，你们依旧不敢。”
姬殇很清楚今日面对的政权是何种模样，也知道如何应对。
表面上来看，他是必须消灭的潜在的危险分子。可实际上，姬殇这七十年来，违法之事他干的屈指可数。
这与【构筑】有关，更与他几乎无欲无求的性格有关。
这一点，过去与他有过往来的人都很清楚。赵绯蝶很清楚，司马昔也知道，张济世那个小道士也很明白。
因此，守夜人和行刑官不对姬殇下手，他便不会搞事。
可一旦下手，拥有【转生】的姬殇不但无法轻易绞杀。若是其疯狂起来，顷刻间便会造成数以万计的死亡。
政权的暴力机构，是为了统治阶级利益最大化而行动的。
有血仇又如何？他们会为了这份仇恨，置他们的人民于危险的境地吗？
不会，这是客观历史环境的约束，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他们只可能妥协，也只能妥协。
赵绯蝶沉默不语，姬殇则接着问：“让我猜猜，你的那位上级给你下了什么指示。
我想，应该是：试图他的具体意图，如果他没打算危害人民，那便不对他下手。我说的对吗？”
赵绯蝶依旧沉默，她默认了。事实，也确实如此。
姬殇见此，冷笑一声说：“那就好了，本座不会作乱，你可以回去复命了。现在看来，我方才讲的话，丝毫不差。
你也好，你们的党也好，也不过是历史的奴隶。哪怕面临我这个小卒，也只能妥协。
就像你们四十多年前，同最痛恨的私有制妥协一样。结果历史铁律，还是没变。
等等百年，千年之后，一切终将尘归尘，土归土。而我，将会与世长存。”
姬殇话说完，赵绯蝶原本愤怒的情绪归于平静。她没和姬殇讲过多的废话，同他讲，也毫无意义。
接受望的邀请，来到此处的目的已经达成。赵绯蝶起身，没打算同姬殇探讨什么，他也不配。
临末，赵绯蝶问了一句：“最后一个问题，你知道余天痕那个小灰毛在哪吗？”
姬殇思索片刻，说：“不知道，但，明末的时候，我找到过他一次。
至于他现在在哪，愿不愿意呆在这个时间点，我就不知道了。”
“是吗……”
姬殇：“问这个有什么意义吗？一位御器大宗师改变不了什么，哪怕加上一条天道也是如此。”
赵绯蝶顿了顿，沉默一会后讲了句答非所问的话：“你们两个都同样的悲观，但你知道你同余天痕的差别在哪里吗？”
姬殇沉默，等着赵绯蝶接着说下去。
“他不会因为悲观和无力而放弃，更不会为了自己而践踏他人。”赵绯蝶回过头来，平静的看着姬殇。
“我没有兴趣纠正你什么，但你给我记住了，但凡你胆敢挡路，我们必要你死无全尸。”
对于此等威胁，姬殇则完全不以为意。
望见状笑笑，起身走到赵绯蝶身旁。【见证】的天道一发力，赵绯蝶便消失在了三人眼前。
墨虎看了看姬殇，沉默不语。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刚从沉默中醒来的他有些不知所措。
这些历经过漫长岁月之人们，他们经历过的故事厚重，远不是他所能想象的。
“啊呀，真是可惜。仅仅讲了这么点话便离开了，真是枉费小人一番好意。”望笑着，用一副惋惜的语气说道。
姬殇看向望，冷声说道：“本座还没找你算账，此次为什么要把守夜人的人带来？”
望微笑着解释说：“姬殇阁下，您第一回收碎片的举动，可早就引起警觉了哦。
这次与守夜人达成协议，至少可以确保安宁不是吗？反正您又不是什么会随意作恶的恶徒不是吗？”
姬殇冷呵一声，对于望的这个解释，他不甚满意，但也没有过于愤怒。
但就结果来看，同守夜人接触，确实没有给他带来什么危险。现有的状况，也确实没什么改变。
望这也算是在灵魂血誓上擦了个边儿。
望最后脱帽致意，说：“那么，小人能为您做的事便告一段落了。姬殇阁下，日后我们必将再次相会。但此时，我们便暂且在此分别吧。”
姬殇闻言，没有回话，一瞬间便将望丢出了自己的洞天。
望站在黄昏之下的街上，用略带委屈的声音喃喃道：“真是冷淡啊……”
“不过没事的，这世间如此之大，总会有有趣的故事与人的。这次的收获可真是令人意外啊，牵扯进了意想不到的人呢。”
望摘下面具，微笑着。一瞬间，他的身形便迅速闪现，来到一栋建筑物的楼顶。
他目光远眺，望向阳逸安所处的病房，口中喃喃道：“千年前的御器大宗师，您是如何同那位战场上的炎星之魔联系在一起的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