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简朴的房间内,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正在案上忙碌。
那案上,除了各种蕴含法力的结晶,便是各类魔兽的残肢断臂。
法力,本质是种资源。而法师和妖族,本质上也只是自然界法力偶然的产物。
人类自古以来,便想了各种办法来利用法力这种资源,而不是一直靠天吃饭。
法器、法阵等,便是由此而来。有些比较疯的,会想要走人体改造这条路来。 所谓的炼丹之法,便是其中之一。
虽然现代人体改造这条路基本已经成熟,基本没有风险的同时,强大的国家甚至可以人造特级。
但古代,可没这个条件。但总有些比较疯的人,没路却要硬闯。
而这老人,就是比较疯的那一类。他有个外号,金乌。
忙碌了一会过后,金乌忽然抬起头来,放下手中的东西回到了客厅。
来到客厅的桌前,壶里的水恰巧烧开,金乌便简单的沏了一壶茶。
金乌倒了两杯茶,并将其中一个推到自己空无一人的面前。
“稀客啊,堂堂的行刑官首席,居然会来看我这么个老实本分的老头儿。”
金乌话语落下,夜鸦的身形便忽然出现在了他面前的座位。
“现在也罢首席,不是我。”夜鸦淡淡的道,但并未打算饮茶。
夜鸦是器灵,这副外貌只是法力的表现,不是实体。
金乌叹口气说:“我还以为,现在这世道,你可以安分下来。可没成想,你却又造了回反。”
“不一样,这回不是造反。”夜鸦摇摇头。
“可你还是犯了法,做了逃犯,不过政府好像不太想管你。”金乌放下了茶杯,看向夜鸦。
二人相识,虽算不上熟,大脑多少了解对方一些事。毕竟活了这么些岁数,不可能不结识些人物。
“法?再好的法,也要人来执行。中间差了哪怕一环,就会全烂了。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法只能是工具,是人民的工具。除了人民,没什么东西有资格神圣化。除了人民,其他的我都不认。”夜鸦语出惊人,但语气却很平淡。
“侠以武犯禁呐……”金乌感叹道。
“那也是因为儒以文乱法在前。”夜鸦立马回道。
金乌摇摇头笑着说:“呵呵,我不是和你争这个。”
沉默良久,金乌叹了口气说:“我只是觉得,争了那么几百年,事儿,还是没个尽头啊……”
“我不在乎。”夜鸦语气平静,目如止水。
又是沉默片刻,金乌抬起头接着问:“所以,你应该不是来和我叙旧的吧?毕竟你我可算不上熟。”
“你收了封请柬。”夜鸦直接开门见山的说。
“一个小时前收的,我可没答应他们啊。而且,监视个老人家可不是什么好事啊。”金乌虽是这么说,但语气中却无丝毫的怒意。
“我要用。”夜鸦接着说。
“有案子?”
“是。”
“我这个老人家,就想研究点东西,治好我这身毛病过的舒坦点。要不是有这么个盼头,老头子我早就一头撞死了。”金乌突然讲着一个无关的事。
“可你还是活的好好的。”夜鸦也丝毫不在意。
“被人顺路搭救捡回来的烂命,谈不上有多想活,只是不想死而已。”金乌仰着头,似在回想着什么事。
“所以,我这么帮你,到时候人家不会找到我头上来吧?”
“他们不敢,更不能。”夜鸦语气依旧平静,说着一件无关痛痒的事。
金乌听罢,将桌上的请柬交给了夜鸦,并将特定的解码方式一一告知。
计划的起因由此而来,是偶然的机会,也是多年的积累。
夜鸦的存在特殊,他不守法,但行刑官们也不怎么管他。归根到底,只是因为这位前首席,没危害,还抓不到。
准特级的空间法术,给了夜鸦极强的保命能力。可以这么说,只要夜鸦不想死,没人能杀的了他,也没人能抓的了他。
所以多年来,夜鸦一直和执刑人有联系,彼此共享情报,相互协作。夜鸦除了名义上是逃犯外,实际上和在任的行刑官没什么差别。
乐园的存在执刑人早已知晓,甚至有机会安排人进入其中。但能进去,并不代表就能抄顾何路的家。
战力不够,没有定位手段,一切都是白搭。
夜鸦能混进去吗?
很遗憾,并不能。
乐园的手段完全可以确认赴宴者的身份,夜鸦的伪装,还不足以骗过这么一个庞大的洞天检测。
他不行,但天道可以。准确来讲,夜鸦偶然得来的【追凶】的残片,可以。甚至,可以准确定位乐园的位置。
本来,完全可以由夜鸦独自进入。仅他一人,便足以扫荡乐园。
但意外发生了,那个一直躲着的幽冥,突然不老实了许多。
加之执刑人查到了点东西,有关幽冥那块魂玉的线索。而且更加确信了,幽冥就是为了【构筑】而异动的猜想。
情况比较复杂,但最终执刑人的秋月得出的结论是:这块【追凶】的碎片,要用来设计杀死幽冥,而且必须尽快执行。
于是执刑人便以配合当地行刑官查案为名,向友司的守夜人借了两个人:阳逸安和阳春雪。
两个老实本分的小市民,恰巧认识一个民间的老人,恰巧受人之托来赴宴。
也没什么官方背景,至少这时,顾何路查不到。
完美的诱饵。
整个计划由此而来,比较缺德,所以秋月蒙了何文。
何文很愤怒,相当的愤怒。
“姓秋的!你敢拿我的兵,给你的计划当诱饵!”直到行动开始,何文才知道自己的人被坑了。
“这一环相当必要,没有【构筑】,他不会来。削弱后的【构筑】,也不行。”秋月面色不改,语气平淡。
而且陈右侠不能用,他是资深守夜人,身份瞒不住。要是陈右侠去,傻子都能看出是圈套。疑点越多,幽冥现身的可能越低。
“你给我搞清楚!你我是军人,那两个是孩子。你是把军人的责任,无故压在孩子的头上!”何文愤怒的吼道。
计划的安排已经完成,二人此时已经没必要指挥了,何文有充足的时间发泄自己的愤怒。
“说的对,但不这么干,解决不了问题。今天你对得起那两个孩子,可等幽冥造成更大的伤亡后,你要怎么面对那些死难者?”
执刑人不是慷他人之慨,秋月也不是。他们疯,但道德绝不卑劣。
这种极端作为的根源,只是因为执刑人平等的看待每一个人的生命,平等的想要拯救每一个生命。
在执刑人眼里的电车难题,遵守所谓的道德而放弃行动。本质上,跟直接杀死其他更多的人没什么差别。
甚至他们会觉得,更大的伤亡造成,就是自己的责任。
就像十几分前,死在阳逸安等人面前的那个孩子。在【人民】的视野投向这个阴暗的角落前,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更没有挽回悲剧的手段。
很多时候,执刑人的狂妄,只是无奈而已。
“歪理!杀幽冥我们以后有的是机会,非急这一回干什么?”何文骂道。
在何方眼里情况却不同,因为幽冥已经消停不少了,他们明明有机会在不卷入平民的前提下行动。
牺牲,在何文眼里完全没有必要。
“没机会。”秋月直接反驳说。
“那块魂玉,来历我查到了。”
“所以呢?”
“它有器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