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阵很快就要启动了,你当心点。”顾何路在一旁提醒满身怨气的幽冥。
“我知道。”
法阵启动之前,他自然会用法术阻挡,避免传送被打断。
幽冥布满血丝的莲花瞳看着夜鸦说:“今天不会是结尾,我迟早会回来的。”
夜鸦没有回答,也不屑于回答。
紧接着,幽冥又看向望说:“还有你,老子一定会宰了你,迟早。”
“见证之人”的威名,他幽冥今天算是见识到了。两句话的事,挑起来的矛盾就险些要了他这位特级御器师的命。
“这小人可就冤枉了,真是不讲道理啊……”
望的声音委屈巴巴的,但面具下的嘴角却是流露着掩不住的笑意。
仅剩的几十秒钟,双方皆是死一般的缄默。唯有铺天盖地的黑雾,化为黑色的屏障护在幽冥众人和传送法阵前。
“开什么玩笑啊?你们凭什么跑?”
一直缄默如死尸般的血麟,此刻却是突然发出声来。残破的身躯逐渐被鲜血修复,血麟的身躯逐渐从地上爬起。
但这修复而来的身躯,却是一副瘦弱的孩童一般的模样。“血麟”瘦骨嶙峋,上身赤裸,抱着一把血色的长戈。
“言夏那个废物,怎么能放你们跑呢?污血满身的罪孽……”血麟单手拉着长戈,法力在身旁汇聚着。
“就当以死来偿!”
血麟狂吼着,长戈毫无章法的猛的挥舞出去。当兵戈撞在黑色屏障之上,剧烈的震荡依旧席卷整个战场。这种状态下的血麟,仍不失特级的威势。
但黑色的屏障,却是纹丝不动。
自始至终,幽冥都没有过度警惕,因为血麟此时散发出的力量。与最初状态的他,相差不大,并不足以破开幽冥的防御。
前后表现判若两人,想来是这位远古的传奇,也有什么不为人知秘密。
面前此刻的血麟,不像那位冷静而又疯狂的行刑官,只像一个愤怒的孩童。
一体两魂吗?
不过这些,都与幽冥无关就是了。
最后的十几秒内,血麟的长戈依旧在黑色的屏障之上狂舞着。丝丝裂纹显现,却又瞬间被黑雾填补。血麟的莲花瞳,燃着无尽的怒火,手中的长戈不知疲倦了挥舞着。
血麟当然该愤怒,夜鸦也相当愤怒。【人民】意志投向这里一刻,便目睹了这世上最卑劣的罪行。
明明该死的人就在眼前,明明罪恶就在眼前,他们的武器,却让敌人逃窜。
令公义,难以伸张。
正义很多时候是会迟到的,缺席,也不在少数。
就像当初穷尽一切的自己,却还要等,等那火凤燃尽殷都,才能报自己的血仇。
战场寂静着,没有一人回应血麟的愤怒。
瘦骨嶙峋的少年,愤怒的神情透过漆黑的屏障,映照在幽冥的脸上。
这偶然的插曲,却令幽冥浑身颤抖。不是恐惧,不是嗤笑。只是令幽冥觉得,毛骨悚然的不适感。
最后几秒,幽冥开口了:“愤怒该是埋在心底里的,作为前进的坚实动力。不要太多的表露在脸上,更不要影响自己的行动。”
“刚才的你才有资格和我交手,现在,别丢人现眼。”
幽冥语毕,身形消失。庞大的传送法阵终于启动,仅一瞬之间,幽冥等人便消失不见。
高大的黑色屏障瞬间消失,血色的长戈从少年手里滑落,沉重的落在地上。
血麟瘦小的身体呆呆的矗立在原地,脑袋无力的耷拉着。
沉寂了片刻之后,鲜血笼罩血麟的身躯,原本温和青年的模样重新恢复,行刑官的制服重新披在了血麟的身上。
血麟缓缓走到夜鸦身旁,开口说道:“善后工作就我来处理吧,现在你该走了。”
语气之平淡,似乎方才什么都未发生。
“嗯,我知道,那就此别过吧。”夜鸦亦是什么都没提及。话说完,他的身形便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夜鸦名义上是罪犯,法律上也是。执刑人不管他的肆意妄为,只是因为管不了。
况且管了,也没什么意义,反而不如将精力集中在顾何路幽冥这种人身上。
夜鸦和执刑人可以合作,甚至有着对彼此绝对的信任。
但就是这样,他们依旧得在一定程度上对立,哪怕二者的立场相同。
有时世界就是如此的不讲道理,就像今日他们面对敌人的逃窜,不得不妥协,不得不利用【追凶】来束缚敌人一样。
但经久的岁月已经抹去血麟的感知,时间余毒亦是侵蚀着他的神经。
血麟没有什么太多的感情变化,只是一声轻微的叹息。随后他挤出一抹微笑,僵硬,但还算温暖。
望的身影,不知从何时起便消失。陈右侠搀扶起早就疲惫不堪的仇骁,秦天羽轻轻的背起了昏迷的阳逸安,好让阳春雪和橘子得以休息片刻。
墨虎则一人独自站在一旁,和众人隔了一点距离。他的神情低迷,不知道当今的政府会怎么处理自己。
更令墨虎迷茫的,是今后的路要如何去走。结果今天,自己依旧是被摆弄的棋子。
一事无成,谁都救不了,什么都办不到。
陈右侠见状说:“不用这副样子,我们清楚你与此事无关。”
墨虎闻言,微微一愣,只是带着一副略显感激的神情点了点头。
血麟走到一旁观战许久的众人面前,微笑着说:“非常抱歉,事情闹到这种地步,不过接下来没事了。”
血麟的目光,亦是分明望着阳春雪。
“你好。”阳春雪神情复杂的说道。阳春雪的左手拽着橘子,挡在她的身前。
没事,是不可能的。阳逸安力战濒死,自己丢了一只右手。甚至如果事态发展严重,橘子也难逃一劫。
拿他们当诱饵,是执刑人和夜鸦的共同筹谋。这一点,执刑人没有丝毫隐瞒,事情来龙去脉已经透过【人民】告知阳逸安和阳逸安,不过倒是没有告知橘子。
面前这个男人,倒没有参与计划的制订。但他依旧是行刑官,同样也是救了自己一回的人。
如此复杂的情况,已经让阳春雪的大脑疲累到不知道如何面对。
“我是现任行刑官首席言夏。我不会讲什么让你们放下,不要怨恨我们之类的。”言夏说。
“只是现在,可以由我带你们去休息片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