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没错……那接下来应该就能看见送簪子的场景了?”
按照常理来讲,落魄许久的金乌总算吃上了皇粮。到了京城后,大概也能有个不错的生活环境。
这个时候,自家小娇妻想着给丈夫置换点小物件,也是很合理的。
不过与阳逸安想的不同的是,此时的金乌还不是京爷。他此时也只是为皇帝办点儿事,算是半个打杂的。
所以金乌他们的家,在北京城外的郊区。虽说是郊区,但毗邻京城,地段也不算差。
于是阳逸安看着丹房里那群胡诌八扯的道士们,心想大概剧情一时半会儿应该没法推进到那一段了。
不过谨慎起见,阳逸安还是仔细盯着金乌头顶的香叶冠,仔细的记下了簪子的样式。
随后,阳逸安的心念再度一动,试图将时间再往后推一推。
不求太远,大概到那个什么庚戌之变之前就好。地点嘛,在金乌家里,翻箱倒柜的找一找应该是能找的到的。
【构筑】再度发力,场景再次变幻。原本恢宏的宫殿瞬间消散不见,一座小院顷刻矗立。
“那么接下来,应该就能找……那么破?”
就在阳逸安想着接下来如何行动时,却发觉面前这间小院竟是如此破败。院门被火烧的焦黑破败,像是被洗劫一空一般。
“搞错了?天道也能搞错?”
阳逸安立刻就猜出来缘由,自己快进拖快了。
于是阳逸安再度微操,试图将时间往回拉一点。但过了许久,幻象的改变,却不如之前干脆。
幻象改变了,但是残缺不全,一片又一片。
滴答滴答的声音响起,刺鼻的铁锈味直冲阳逸安的脑门。破碎的画面显现,只见殷红的血滴,一滴又一滴的滴在地面。
“贼寇在城外洗劫我大明子民,为什么陛下还不出兵?”
声音近乎嘶吼一般突然传来,像一头发怒的野兽。流着血的尸骸,燃着火的废墟,无数支离破碎的画面一闪而过。
“王师不出,总兵不战,就连兵部尚书也要按兵不动!争权夺利到如此地步,你们到底把城外百姓当成了什么东西?”
意气风发的金乌,已变的两鬓斑白。他的头发披散着,佝偻着的背,带着一堆沾满血污的尸块在小院里进进出出。
阳逸安皱着眉,沉默了一阵。过去的东西,已发生的事物自己已经没法改变。现在自己能做的,也只是为老人拾起废墟里的残余的温情。
他现在疑惑的是:为什么梦境不受掌控了?不仅是不受掌控,复现的场景也是支离破碎。
如果是【构筑】的力量不够了,应该被弹出去才对啊?
“静竹被掳走了……要什么才够让陛下发兵?我能做什么?”
“对了,对了,长生。这个份量,一定够……”
“你要长生,好啊……我给你,别人不敢试的,我来。拿命试……”
只言片语又忽然响起,残缺的梦境终于是有了个完整的画面。
“这是……”
阳逸安面色难堪,被眼前的场景吓的不轻。
无数的残肢断臂,各样滚烫的内脏放在破烂的小屋内。
魔兽的断肢与内脏。
满身血污的金乌坐在其中,披散着头发粘在了地上。赤裸着的上身,如同蜘蛛网般密密麻麻的布满了紫色纹路。
惨白的肌肤下,如同蚯蚓般蠕动的黑色血管,缠满了金乌的全身。
人类,成为天师可以长生。而妖族,则是天生的长生之躯。
成为天师是长生不老的一条路,但成为妖,是另一条路。
魔兽的本质,就是内部法力驳杂,法力循环畸形的妖。实质上,它们也无寿命界限。
一位妖族的形成,可能需要几十乃至上百年。改造人躯成为妖族甚至比人造天师更难。
那成为魔兽呢?
只要有办法保持理智,大脑不受侵染,就有可能……
金乌疯狂的想法,同时传到了阳逸安的脑海里。
但阳逸安没来得及惊讶,因为他发现,自己在梦境里的身体,居然逐渐有了痛感。
“这是什么情况?”
仅仅数秒之内,阳逸安就感觉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仿若有针刺般蠕动刺痛。就连血管内,都好像有蠕虫在撕咬自己。
【构筑】创造的梦境,在此刻居然不受阳逸安的掌控了。
阳逸安的灵体虚影,挣扎着倒在了地上。
“不带这样的吧……”
不仅比焚命带来的痛苦更甚,还有种身体支离破碎的恶心感。
但这份痛苦的主人,金乌却坐在原地,面无表情的拿起一把尖刀。他又伸出另一只手,一把拿起一只魔兽的断爪。
尖刀缓缓抬起,阳逸安的瞳孔瞬间猛缩。他的神念迅速一动,【构筑】复现的幻象以最快的速度消散。
“卧槽!”
阳逸安惊呼一声,猛的从床上惊醒。
残余的痛感仍令阳逸安的肌肉颤动,额头上百年冷汗更是滴到了床上。
“您醒了?”
金乌就坐在床边,耐心的等待着阳逸安,但阳逸安看金乌的样子就像看到鬼一样。
金乌对自己真是狠啊……
对自己动刀子不说,这种生化危机级别的改造真亏他能对自己下的去手。现在居然能保持着人形,也是真不容易……
“有什么情况吗?”
金乌饱经沧桑的苍老面容却是很平静,耐心的问着阳逸安情况。
阳逸安也稍微收拾了一下情绪,【构筑】立刻打造出方才记下的簪子的样式。
“出了点情况,至于簪子,您看是这个吗?”
金乌接过一看,摇了摇头:“不是这个。不过看您刚才状态不太对,是出了的什么情况吗?”
金乌没有懊恼失败,反而询问起来阳逸安的状况。
于是阳逸安微微思索片刻,把刚才的具体状况告知给了金乌。
“这样啊……”
“抱歉,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阳逸安有些不好意思,说。
“不不不,这不是您的问题。当初我进行改造时,导致有一定程度的堕魔,脑子出了点问题。那时的记忆我也记不太清了,估计是因为这个原因。”
“那,这咋办?”
阳逸安一时有些犯了难,如果金乌中间记忆的缺失导致【构筑】无法复现,那金乌想要的发簪,应该是没办法变回来的。
因为金乌的妻子是因为战争遭难,发簪应该也在那时损毁才对。
金乌皱眉思考了一下,随后说:“有一个时间点,您应该是能明确看到那个发簪的。”
阳逸安有些意外,不过还是仔细听金乌说。
“清兵入关时,我随一族南逃,发妻所赠之物便在那时毁坏。还望阁下,能再试一试。”
金乌言辞恳切,目光里尽是恳求之色。
“这没什么,能试我当然试。”阳逸安连忙摆手,满口答应下来。
“不过有具体点的信息吗?我怕又搞错了。”
“这个,倒有一点。”金乌点点头。
“那是我唯一一次遇见特级的魔兽,也是那次,恰巧遇见的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