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雄在简陋的屋内洗完澡后，换上张明华为他准备好的单衣。
老人确实很好客，安排的也很周到。剩余的巡查任务，等到明天上午才能完成，换洗的衣物也正好能干。
如果不是老人贴心，周雄倒打算臭个两天。反正法力可以隔绝气味，闻不到就是没臭。
周雄擦完头发后，放下毛巾开始观察着的房屋。很旧，黄泥的土房，但很整洁，整体上也不小。
两间小卧房，一个摆着破旧电视的客厅。出来客厅就是一个小院，走个两步就可以出门，或者左拐进入厨房。
客厅里除了领导人的画像，就只有两个放着各类简单药品的大柜子。
张明华给他安排的卧房看起来也很久没人住了，但依旧收拾的整洁。
出于礼貌，周雄并没有去老人的房间去偷看。
一点时间，他几乎把老人的过往脑补了个遍。张明华是下乡的知青，这点周雄知道，村里人提过一点。
但他依旧好奇，好奇老人为啥非得住在这儿不肯走了，好奇那个奖章的由来。
简单的一点细节，就引起了周雄的无限遐想。这种相对平凡故事，在他看来要比任何波澜壮阔的传奇史诗要有趣的多。
周雄收拾完，张明华便准备好了饭菜叫他准备吃晚饭。
“我这儿没啥好东西，委屈你了。”
周雄胡子拉碴的脸挤出一副小学生般的笑脸说道：“您那么辛苦招待我，这我要嫌弃那就太不要脸了。”
“那就行。”老人也没在意周雄的贫嘴，捧着饭碗坐到了桌前。
继阳逸安他们之后两天，周雄成了这里的第二批客人。
不过那时候阳逸安几个可挤不进一间房，所以还是照常回到洞天居住。当然，不是所有人都有这种“特权”的。
一大一老两个男人坐在桌前闷声吃饭，都没怎么说话。
但周雄还是率先打开话匣子问道：“听村里边儿人说过，您老是下乡的知青？”
“是，18岁那年来的。”老人点点头，看起来没有太大的反应。
周雄暗自点头，心里好奇之心却加重了几分。张明华的学识一定不简单，至少在那个年代不简单。
姓赵的那货，还专门把自己被责问的过程讲出来了。一环套一环，条理清晰，事实明确，直接问的他那个局长都哑口无言。
更重要的是，张明华显然对医学以外的，包括镇魔局与魔兽的各类知识都十分了解。
这就不是普通的学生了，他要是当年回原本的城镇，一定有不小的作为。
“那您在这儿待了有几十年了，没想过回去？”周雄又问道。
问的同时，他也想了老人可能讲的许多答案。
可能是久居生情，可能是心系乡亲，也可能是为了理想信念服务人民。
又或者，可能牵扯到那个奖章的由来。
可张明华只是顿了顿，讲了句周雄意料之外的话：“没敢回去。”
“没敢？跟家里人闹矛盾了？”
周雄没太理解这句话的意思。现在这个年代，哪怕是他下乡后八年随时都可以走的。
为什么会说没敢？
“跟我一道来的，本来还有个我的同学，叫姜烨，是个法师。那时候，周边几个村都归他巡。后来他牺牲了，我就留下了。没敢回去。”
张明华说的很简洁，面色也没太大的变化。将近五十年前的事，大部分的感情，也不至于失控了。
“那个，抱歉。”周雄挠挠头，表示歉意。他确实想过较坏的可能，也没打算追问。
没成想，张明华自己便脱口而出了。
但好在，老人的神情除了微微低沉外，没有太大的动摇。
“都过去的事儿了，怪也是怪我，怪不到你头上。”老人淡定的摇摇头，接着吃饭。
周雄想了想，岔开话题说道：“赵坚那家伙被您骂了一顿算是悔过了，局内调整和整顿都在进行，保证不会出现上次的情况了。”
周雄也知道，老人实际很在乎这件事。报件喜讯，多少撇开点注意力。
“好，有劳了。”张明华点点头，显得毫不意外。
“之前那些任务偷懒犯错误的情况，我代他们给您赔个不是了。”
本来打算刚见面说的话，反而因为自己的好奇留到了现在，搞的周雄都有些不好意思。
“犯错误啊……”
张明华仰着头，像在想着什么。
周雄顿感不妙，觉得自家人这些行为可能又要被批一顿。
“很正常的，当年我刚来，也是哭爹喊娘的要回去。”老人干笑了两下，显得并不在意。
“这……这样啊。”周雄心里松了一口气。
接着，老人低着眉喃喃自语着：“人都会犯错误的，再正常不过了，改就好了。只是有些错，要是酿成了祸，就再难弥补了……”
气氛沉默了一阵后，张明华又招呼着周雄吃饭：“算了，不聊这个，先吃饭吧。”
“啊，好，不多聊了，打扰了。”
二人简单交流后，也选择各自进入了梦乡。毕竟到了明早，萍水相逢的故事结束，各自也有各自的生活。
太阳彻底遁入黑暗后，月亮也慢慢爬了上来，散发着皎洁的月光。
村落旁，山间的树林里依旧有着各种昆虫在活动着。
银白色的月光之下，山间的绿荫之下，凭空出现一道不规则的裂纹。
裂纹之下，一个小洞咔嚓一下显现，一双猩红的眼睛扫视片刻后，又缩了回去。
随后，半拉屁股和后腿挤了出来。如果那身体没那么多红色与黑色的裂纹，以及锐利的发寒的爪子的话，这倒像一只小狗。
裂纹逐渐变大了几分，露着半拉屁股的狗子拼命的想往回钻，却被一条腿一脚踹了出来。
长着獠牙的狗子刚想冲回去，破碎的空间裂纹便瞬间恢复如初，只留它呆愣在原地，与山间的昆虫为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