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阳逸安扶着下巴,对面前的场景有些难以置信。
只见楚天河一挥手,法力便将大量的林木斩断。无用的枯枝被切下,落在一旁作为生火的材料。几百根粗壮的原木,被垒在一旁,准备作为建筑的材料。
阳逸安的意识虽然模糊,但他还是明确的记得,压根没见过这种场面。
接近天师的强横实力,放眼全国屈指可数的顶级强者……
竟然在当土木老哥?
虽然也不是不行,毕竟法师的法力可不仅仅是杀人的兵器,也是改造自然的利器。
只不过这种用法,阳逸安倒是闻所未闻,一时显得有些惊讶。
做完这一切后的楚天河,缓缓来到阳逸安的身旁。
“然后就把剩下的灌木树枝烧掉,草木灰翻进土里就好了。”
“好,我知道了。”
阳逸安点点头,一抬手便是一团火焰在山间燃烧。周围的地方,皆是被楚天河的法力隔断,不用担心放火烧山。
待到几分钟后,不久前还是一片树林的广阔地带,便已是光秃秃的一片。
楚天河一抬手,大地随之震颤,枯枝灌木燃烧殆尽后的草木灰便被翻进了地里,顺带还犁了一遍地。
楚天河所做的隐居,可不比后世的文人学士,带着家仆回到家族的田间庄园享乐喝酒。
他是真的隐居,带着愿意跟着自己来的亲族朋友,来到一个荒山野岭的地带开垦荒地。
这很难,他们要密林中开出一片足够将近千人生存的土地,要付出许多辛劳。
要先将数百棵巨木伐倒,在只有灌木的土地耕种,还要引来远处的河湖引田灌溉。
没有遮风挡雨的房屋,还得重新开始搭建小屋。没有盐,还需想尽办法炼出井盐,或与外界贸易。
族人需要衣物,亦然需要重新在这片密林里重新搭建起一套手工业体系。
在最初开始,因战争丢掉家族赖以生存的土地后,楚天河是没有财力筹备这一切的。
因为数百人的生存,需要足够的存粮来等待第一轮播种的收获,需要起码度过开垦前期的物资。
可他不想再在外界看着战火绵延,威胁自己仅有的生活。
直到庆幸的是,楚天河够强,强大到甚至足够和天师过两招的地步。
这种实力,无论到了哪里都是被列国君主奉为座上宾的存在。所以楚天河自父母死后,一直在楚国的军中战斗。
而楚天河因为身份特殊,属于游侠(街溜子),没有收到太大信任,也没有太多约束。
偶尔,他也会随九州盟的游侠们一起行侠仗义。或是缉拿犯罪恶首,或是清剿魔兽盗匪。
七八年的战斗,大大小小上百场的战役,多少也给楚天河带来了点儿财富与人脉,甚至还有爵位。
但这些东西,楚天河看都没看一眼。待到收拾完毕之后,他便携着族人,辞去军职跑路了。
战争一眼望不去头,楚国的未来也是渺茫。楚天河可以断言,如果再有大战,恐怕自己仅有的这点儿在乎的人也保不住了。
楚天河想了很多,但还是休息间隙坐在了方才伐下的原木上,看着阳逸安和阳春雪来来往往。
有些九州盟的朋友曾经对楚天河关照有加,他自然也会以礼相待。有着同样境遇和想法的人,他也愿意接收。
当然,得干活,不然这么个穷地方可养不起。
而楚天河没给阳逸安和阳春雪安排去种田,而是留在自己身边。二人实力很强,种地不行,重活可是一把好手。
几百根粗壮的原木,二人来来回回,单凭法力托举就可轻松搬回村里。
这些木材,日后也可用作房屋或者家具。
楚天河坐在木头上,一时也有些想起了九州盟朋友们。
任何时代都有大量的民间组织,九州盟就是一群来自列国的游侠。平日打抱不平,以天下为己任的一群人。
当然,组织较大,自然是鱼龙混杂,上下限相当之大。
有的纯粹就是地痞流氓,仗势欺人之事做的不要太多。
不过楚天河也见过那些真正有理想抱负的人,比如铸剑人,比如司马昔和她的父亲。还有一位天师,立志一统天下,去侍奉了秦君。
不过世道还是太乱了,那两位誓要为天下寻出一条路的史官死了。死的微不足道,就连楚天河也没有惊讶。
因为战乱频繁,死人本就是稀松平常之事。而新生的妖族极易附身于死尸,化为复生之人。
司马昔是,铸剑人也是。
楚天河一跑,最放不下的就是铸剑人。因为最困苦的时候,恰恰是铸剑人在护着他,让楚天河有能力忽悠他的族众。
而那位老人,那位灵魂已经破碎不堪,却依旧执着于“铸剑平天下”的老人,也让楚天河觉得很不是滋味。
当然,这并不妨碍楚天河跑路。而铸剑人的破天,楚天河也给他留着了,没有带走。
说起那把名为破天的剑,似乎是天道的容器。其威能为,压制“灾厄”,一切灾厄。
它可使为祸的魔兽和恶徒实力大减,也可使天道的力量削弱。更可以使疾病得以遏制,就连铸剑人灵魂的破损进度,都为之放缓。
甚至,【破天】还可以使交战的军队心生不忍,偃旗息鼓。
不过这当然也有限制,其一便是必须为“灾厄”。这点比较迷,楚天河用了多年也不知道界限在哪里。
其二,就更迷了,【破天】还挑使用者。目前为止,楚天河没能见到第二个可以发挥破天剑天道威能的人。
能用那把剑的,目前只有楚天河一人。所以楚天河才觉得,自己突然跑了,很对不起铸剑人。
那位老者经历过什么,恐怕连他自己也不记得了。但稍微想想,楚天河还是能猜出来一点的。
同样是身在乱世的苦命人,又有谁不希望天下太平呢?
可楚天河办不到,自己再强也强不过天师。况且就算是天师,也敌不过绵延的军阵。
战争或许有一天会结束,但楚天河丝毫不觉得,以自己的力量能做到什么。
毫无志向,暮气沉沉,就是他楚天河的本相。
天下之事,与我无关,便是他的想法。
“木头都快搬完了,等会儿还有什么要做的吗?”
阳逸安来到了回忆许久的楚天河面前,开口问道。
他的身旁,还正跟着阳春雪和楚昕。阳逸安二人力量超凡,干活很快。楚昕则不一样,她压根不需要怎么干活。
人都是有私心的,作为村子存在的基石,楚天河还是给了楚昕一点偷懒的“特权”。
楚天河见状,坐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让开了位置,让阳逸安去搬最后一点儿木头。
“嗯嗯,正好农闲。天河兄长,要不我们去抓鱼吧?”楚昕见到活干完后,立马兴冲冲的说道。
“这还没入冬呢?算哪门子的农闲?”楚天河气笑了,一下便敲在了楚昕的脑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