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艹你妈的!快啊!”
眼见铸剑人一步步逼近阳春雪,阳逸安心里便更是焦急万分。
勉强恢复状态的左臂,正一拳拳的砸向惊蛰。每一次敲击,右臂的肌肉都传来剧烈的撕裂之痛。
可钉死自己的惊蛰,却依旧纹丝不动。
瞬移后的阳春雪,距离依旧没有拉开。铸剑人的速度太快了,力量太强,阳春雪是绝对撑不下去的。
在【构筑】的力量下,身体的体力又恢复的半分,阳逸安便不再有任何犹豫。
他抬起左臂,一把抓上惊蛰的剑柄,试图将其拔出来。
“啊啊啊!!!”
阳逸安咬的嘴角溢血,右臂无尽的疼痛传来,却依旧难以将惊蛰拔出。
“碍事的东西!给我滚啊!”
阳逸安怒吼一声,左手扭转惊蛰猛的下劈。
一剑斩落,鲜血淋漓。
阳逸安将自己的右臂,一剑斩落。顿时扯下一团血肉残丝,刺骨的疼痛传上脑海。
但阳逸安没有时间犹豫,他慌忙的起身,一把握住了惊蛰奔向阳春雪那里。
当阳逸安抬起头,再度看向那里时,心却提到了嗓子眼。
铸剑人的身影,已经距阳春雪仅有不到十米。而自己的距离,还离那里有着起码百米。
处于险境中的阳春雪,因为铸剑人夸张的速度,似乎还没意识到敌人已到了眼前。
于是阳逸安一边跑着,一边扯开嗓子大喊着:“阳春雪!跑!快!”
阳春雪方才回过神来,雷电在她的手中汇聚,随后立刻被赤龙斩断。铸剑人的剑舞,将阳春雪抬起施法的手宛如切豆腐般斩去。
越是鲜血淋漓,阳逸安的眼里布满的血丝便越是可怖。
呼吸几乎停止了,身体却依旧在本能般的冲向前方。
拜托拜托,快一点……再快一点!
可世事总难如意。
此刻,时间仿佛放缓了数倍。阳春雪甚至还未来得及感知右手的刺痛。
铸剑人的剑锋,便一剑,刺入了她的胸膛。
剑刃拔出,溅起一片血红。阳春雪脆弱的身体,便轻轻的,轻轻的往下落去。
“阳春雪!”
阳逸安的双目布满了血丝,身体上枯干的暗红裂纹瞬间再度燃烧。
他在强行使用第二次炎星爆日。
复活法术最低的使用条件,是肉体素质起码要有三级,还无法保证成功。
但阳逸安依旧觉得,万一呢?
万一只是自己看错了,万一那一剑并没有刺入心脏呢?
那伤势自己就还可以恢复……
那就还有机会……
也只能有机会!
霎时,烈焰笼罩阳逸安的全身。左臂不受控的黑色法力,正以相当恐怖的速度爬上阳逸安的全身,乌黑的火焰顷刻便在他的左半身燃烧。
铸剑人遥遥望去,只看到一个冒着冲天火光、浑身血肉模糊,且断了一只右臂的身影冲了过来。
那狰狞的目光,半身被黑色法力污染的身影,甚至令铸剑人怀疑,那到底是不是魔兽。
“没了的东西就是没了……把自己搞成这样……又有什么用呢?”
铸剑人毫无惧意,微微摇了摇头,赤龙的烈焰喷涌而出。
可那火焰,却径直向下,没有去阻拦阳逸安。
阳春雪弥留的意识,只来得及遥遥看向阳逸安一眼。恐怖的的火焰,便瞬间吞噬了如柳絮般飘落的身体。
身体依旧在本能的冲锋,可阳逸安的精神却呆住了,时间在他的眼里仿佛放缓了无数倍。
烈焰焚后,余留的希望就此消失。那火焰燃烧后,除了缓缓坠落的一枚戒指,什么,都没有剩下。
阳逸安瞪大了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那空荡荡的空中,想要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但,依旧是空无一物?
她死了?
阳春雪死了?
……
内心良久的沉寂下,阳逸安忽然觉得自己丧失了思考能力,贫瘠的心里,忽然失掉了一切。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阳逸安接受现实后,发出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吼声。烈焰依旧在血管燃烧,愤怒之下,他感觉左臂中有什么东西被忽然冲碎。
于是无数的黑色纹路瞬间布满了阳逸安的血管,不断爬向他的身体。直到将左眼染的漆黑,半身布满恐怖的漆黑纹路,才堪堪停下。
“铸剑人!”
如同魔兽般的嘶吼传来,阳逸安身上红色的火焰顿时变的漆黑。他像一头发狂的野兽,咆哮着冲向铸剑人。
“愤怒和眼泪是没有用的,世界不认这种东西……”铸剑人喃喃着,左手握在了一直别在腰间的那把剑的剑柄之上。
“只有力量才能挽回悲剧……只有最锋利的剑……才有用……”
“你给我去死!”
阳逸安咆哮着,第二次炎星爆日汇聚在了惊蛰的剑锋之上,一剑劈向了铸剑人的面门。
面对几乎贴在自己脸上的剑刃,铸剑人只是微微抬起左手,将腰间的那把剑拉出剑鞘。
【破天】,出鞘。
一时间,阳逸安便感觉铸剑人的速度快了将近百倍。明明马上就要砍中了,他却能如此之快,悄然拔出利剑,云淡风轻的向自己的左半边走去。
紧接着,阳逸安又觉得,炎星爆日似乎在剑刃上溃散了,自己的身体开始变的绵软无力。
这是为什么?
就连思考速度,都被放缓了。
啊……
原来,是我的力量,被削弱了……
铸剑人缓缓的走到了阳逸安的左侧,破天触碰了他的左胸,一剑轻轻划过。
随即,阳逸安的心脏被一剑两断。咆哮着的狂兽,失去了生息,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巨大断面的伤口落出那颗被斩断的心脏,沾染上了地上的污泥。可怖的伤口,却没有在燃尽的血管里流出半滴鲜血。
阳逸安双目无神,生息顿时消散。
他死了。
铸剑人俯下身来,看了一眼阳逸安无神的瞳孔,便拿走了他手中的惊蛰起身离去。
【破天】重新归鞘,惊蛰和赤龙重新回到铁匣子当中。铁匣子悄然合上,铸剑人沉默着将它又背回自己的背上。
他一步接着一步走着,经过阳逸安的尸体稍微看了一眼。
铸剑人其实不想杀他的,也不想杀任何人。
他一切的夙愿,从来只有一个:锻造利剑,平定战祸。
就连因其而生的【破天】,也是只能压制灾厄。方才若不是阳逸安身上的化魔之法,【破天】根本无法起用。
可铸剑人的灵魂破损了,意志模糊了。于是他变的越来越疯狂,为了铸剑,他可以去毫无顾忌的杀死任何人。
灵魂记忆已经彻底消失,肉体的余念却仍吊着这具死尸。往昔的景象消失不见,自己孩子的面容已经彻底遗忘。
他唯一记得的,只有这副遗念。
唯一剩下的,只有腰间这件遗产。
铸剑人只记得要铸剑,要不计代价的铸剑。
可却忘了,铸剑是为了什么。
都不记得了,都不记得了……
我只有这个了……
我已经铸成最锋利的剑了,我已经培养出最强大的剑士了。
剑还在,剑士却跑了?
没关系的,我会寻他回来的……
铸剑人走着走着,走了许久,终于进入了村落。
此时的他,杀了三人,却面无表情。经历大战,却毫发无伤。就连身上的衣物,都毫无破损。
一进入村落,铸剑人便看见只有几个孩子在路旁嬉闹。两个男孩,一个女孩,看起来甚至都不满八岁。
“我会寻他回来的……哪怕……哪怕……”铸剑人喃喃自语。
几个孩子看到铸剑人,以为又来了客人,纷纷迎了上来。
“您也是楚天河兄长的朋友吗?”
铸剑人听到这句话,忽然低下了头,看着几个孩子的神情略有些挣扎。
“我是来寻他回去的……哪怕……哪怕……”
几个孩子眨眨眼,觉得面前的老人说话总有些奇怪。
铸剑人忽然伸出手,摸着一个孩子的脑袋。
“她说了,他是为了这里留下……他还不愿意再出去了……”
“没关系的……他会愿意出去的……他只可能出去的……”
孩童愣了愣,终于觉得面前的老人状态有些奇怪。
“那个……老人家?您还好吧?”
关心的话语落下,铸剑人挣扎的神色忽然流出两行泪来。
他的脸上写满了两种情绪的挣扎,他想对这个孩子笑,却发现根本办不到。
自己,没有资格笑。
“孩子……对不起……我……”
铸剑人站起了身,背后的铁匣子砸在了地上,又悄然的打开了。
他接着喃喃自语。
“我要寻……”
“寻我的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