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河望向的远方,一片黑压压的乌云自地平线上踏来。
那黑云每一步往前迈进,大地都为之震颤几分,楚天河的呼吸也变的更加急促。
秦军的主力!
楚天河瞬间便知道了赵戍的底气何在,他确实绝对败不了,自己也觉得逃不了。
楚天河很强,几乎与天师平分秋色的实力。在面对小规模战役,面对一小股的军事力量他也绝对可以所向披靡。
但大军不行,一个国家大量军事力量的集结之下,任何天师都是纸老虎。
楚天河很明白这一点,但他不明白的是,为什么秦军主力在这里,自己却“不记得”。
他知道自己的【幻梦】造物,但正因如此,楚天河才意外。
这件事,自己居然不知道。
为什么?
因为【幻梦】?
我应该记得的事,被【幻梦】消除去了?
霎时,一段断片的记忆充斥在着楚天河的脑海里。他分明记得,当初的事情不是这般走向。
对啊!我怎么会是主动与赵戍交战的?
是赵戍首先率领先头部队掐断了我的退路,秦军围攻了这座城池。将要破城之际,我才……我才被逼突围……
这么简单的事,楚天河居然完全没有印象!
【幻梦】预定的轨迹在真正的【破天】到来时便已经偏移,可最后的结果,却仍是诡异的迈向了那结局。
“楚昕……楚昕还在城里。阳逸安能带她走吗?不,不对,攻城没有开始,【幻梦】的约束不会减弱,他们走不了!”
楚天河疯了似的喃喃自语,神情惶恐无比。他忽然间才察觉,自己想要让阳逸安带楚天河走的想法,是多么的幼稚可笑。
他不想再见到了,那最后的结局,再也不想见到。
得走!
楚天河心里立刻有了决断,他不能再在这里停留。之前留下,是为了演绎梦境中的最后一幕,为楚昕创造“生机”。
可是自己的决断错了!意志也被【幻梦】影响了!
本想让【幻梦】偏离原有轨迹,结果自己反倒被愚弄了。
梦的最后一幕确实是自己的死,但是是带着楚昕突破围城之后的死!
“事已至此,你若还不降,我就只有用别的办法了。”赵戍平静的说话时,受创的肉体更在法术的作用下不断恢复着,不一会儿便变的完好如初。
楚天河咬的牙关打颤,猩红的目光死死地盯着赵戍。
他找不到破局的办法,赵戍的伤势已经恢复,秦军即将攻城。
而自己呢?
内脏依旧在隐隐作痛,法力几乎耗尽……
“该死的……”
楚天河看向远处的城墙,心里万分焦急。
赵戍横转长枪,依旧没打算让身旁的士兵们插手。他的实力很强,治疗法术不算高明,但也恢复了七七八八。
整体来讲,赵戍因为肉体强悍,反倒没有减弱多少战力。这种情况下,他依旧有把握生擒楚天河。
让军阵那单纯的破坏性攻击插手,反而容易出意外。
见楚天河依旧没有投降的打算,赵戍便也不再多言,挥舞着长枪飞速袭来。眨眼之间,赵戍的身影便闪到了楚天河的面前。
楚天河一咬牙,嘴角溢出一抹鲜血。随即踏空剑一闪而过,他的身影便出现在了远处的城墙脚下。
“跑?你能跑到什么时候?”
赵戍停下脚步,遥望着远处的楚天河。
楚天河本来就该出现在城中,城墙上的楚军自然不会拦他。赵戍虽然不知道,但可不会认为楚军也会放他过去。
“得赶快去找她……”
楚天河回望了一眼后方,身影再度一闪,顷刻出现在了城中。留下后方的赵戍与他的先锋军,与城墙上的楚军对峙。
赵戍看着楚天河遁逃的身影,一挥手下令,身侧的军队便策马绕开城池,直去断开后路。
“你跑不了的……”
赵戍喃喃着,手中的长枪金色的光芒变的愈发明显。他是秦军的天师,在城外交战楚天河纯属意外。
主力部队已经到达,赵戍需要打响攻城战的第一枪。
很快,一圈又一圈的金光便覆盖在赵戍的长枪之上。只见他抬起手,往后退出的右腿震的大地龟裂。
随即赵戍一枪朝着城门爆射而出,泛着金色光芒的长枪瞬间在空中幻化出一道近百米的巨槊虚影,猛然轰击在了城门上。
轰隆!
纯粹的法力轰击之下,护城的法阵顷刻崩碎,城门处几十名楚军士卒瞬间爆成了一团血雾。
无数的石块从城墙上伴着血浆坠落,还有无数的骨肉残渣。
楚天河方才落脚,便听到了背后这一声巨响。他回望过去,一截城墙依旧轰然倒塌,耳畔皆是守军的哀嚎嘶鸣之声。
仅仅看了一眼,楚天河便凌空跃起,朝着远处奔去。他顾不得这些了,哪怕这座城池的士卒和百姓算是自己的同胞,楚天河也顾不得了。
他现在只想,赶紧逃,带着楚昕快点逃。
不知不觉间,似乎命运又朝着既定的轨迹运行了。当初是如此,“梦中”,依旧是如此。
楚天河咬着牙,一路的狂奔终于感受到了她熟悉的气息。
目光望去,楚天河便看见阳逸安带着楚昕在城墙跟驻足。
阳逸安按照约定,确实是一意识到不对便带着楚昕离开了。
可当他打算出城时,不仅那些宛如人机的守军会阻拦,他们二人还受到了无形的阻力。就像阳逸安当初在村落打算离开时,一模一样的阻力。
楚天河也不太意外,就连自己这个掌握了一定【幻梦】权柄的意志都被愚弄至此。阳逸安想要突破它的限制,就更是不可能了。
“天河!你去哪儿了?身上怎么那么多伤?”
楚昕见到楚天河的身影落在了自己身旁,立即情绪激动的冲了上去。
她看着楚天河身上的伤口,小心翼翼的擦拭着他身上未干的血迹,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楚天河心顿时心碎了一半,他艰难开口道:“昕儿乖,先不要担心这个,我们得先走……”
“我不知道什么情况,出不去。”
阳逸安皱着眉头,用传音讲述着现状。阳逸安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那种阻力,不过他隐约觉得楚天河应该知道。
果不其然,楚天河点点头道:“我知道,这不怪你,跟我走吧,这可能也是你唯一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