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充斥着沉重感,像一块巨石一样难以挪动。可偏偏,那冰凉的潭水感受的却那么清晰。
我这是……
阳逸安竭力的想要调动沉沦的大脑,却只有一阵嘶吼着在脑海里萦绕,像是怪物,又像是自己。
眼前碧波荡漾的潭水,在阳逸安的眼里却只是一片模糊。
他想爬上去身体却不听使唤,模糊的视野前,只能见到日光一点点的离去。
但忽然,一个白色的影子落入水中,飞速的向着自己这边游来。
那是什么?白色的……
阳逸安竭力的感知着,却还是一无所获。但那股法力,却有种温暖而熟悉的感觉。
是她吗?是她吗?
他的心神荡漾着,但很快便又昏睡过去。最后的感觉,是一双温润的手,拉着自己向上游去。
……
“你判断错了,他还有救。不过我的【构筑】不够用,还得靠你。”
“真是一点不客气啊,且不论本座凭什么帮他。你又有什么理由救他?”
“那也没有理由不救,不是吗?况且你也应该发现了,他也有【构筑】。”
“……”
迷迷糊糊之中,阳逸安隐约的听见二人的话语,但沉沦的意识却难以理解这些话语的意义。
不过很快身体的沉重感开始消失,失去控制的躯体重新有了感觉,血液里流淌的污秽被迅速清除,意识也终于开始恢复。
“就这样吧,再多我也没办法了……”
“这样就够了,暂时没危险就行……”
随着最后一句话语的落下,阳逸安朦胧的眼睛便缓慢的睁开。
朦胧之中,他忽然发觉那股熟悉的法力波动就在眼前。那个白色的身影正坐在自己身旁,那如雪丝般的长发近在咫尺。
是她!
这是阳逸安一瞬间的想法。
阳逸安忽然从地上爬了起来,一把抱住了那个侧身坐着的身影,泪水瞬间夺眶而出。
“春雪……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无能。要是我再……我再强一点……”
他的声音哽咽,泪水打湿了眼前的白袍,遮盖了本就模糊的视野。
场面一度一寂,只有阳逸安用那沙哑难听的声音在抽泣着。
忽然一只手搭在了阳逸安的肩膀上,还有一副柔和的嗓音劝解着:
“虽然我能大概理解你经历了很多……但你这会儿,恐怕认错人了。”
阳逸安瞬间一愣,泪水瞬间止住了。他松开手,擦擦眼泪望向面前的这个男人,才意识到了自己认错人了。
那人的样貌也十分清秀,一头长发黑白相间,极其奇特。
“那个……抱歉。”
阳逸安的嗓音依旧沙哑,但却好了许多。
“呵呵,没事没事。你好好看看自己的身体状态,虽然暂时没有什么大碍,但也算不上好。”
白袍青年微笑着。
“啊……好……”
阳逸安一时有些愣住了,闻言便呆呆地看着自己的身体。
左臂布满了污黑的纹路,但却能够完全掌握。左眼虽然还是看不见,但脸上的黑色纹路也已经消失。
被这么一提醒,阳逸安才忽然反应过来自己之前的状态。
浑身布满了鳞片,左半身彻底化为了魔兽的状态,作为人的意识也险些丧失。
为什么?自己不是应该出去了吗?那个虚假的世界崩塌了啊!
阳逸安摇摇脑袋,整理着混乱的思绪。事情发展的太快了,他需要一点时间整理。
“怎么了?意识还有受到影响吗?”
那白袍的男人见到阳逸安这样,神态略有些担心。
“不是这个,就是我脑子有点乱。话说,是你救了我吗?该怎么称呼?”
阳逸安整理着思绪,猜测是面前的这人救了自己。
“没事就好,我名苏尘。”
温暖和煦的笑容映衬在他的脸上,这个名字和这副奇特的模样也唤起了阳逸安深埋着的记忆。
苏尘……是他!
阳逸安想起来了,当初陈右侠带自己接手的,就是苏尘的【构筑】。
苏尘同样是姬殇【构筑】赝品演化而来的妖族,而自己则是苏尘的【构筑】演化而生。
若论点抽象的关系,这人算是阳逸安的亲爹。
想到这里,阳逸安瞬间便对苏尘有了一种油然而生的亲切感。但瞬间,他也反应过来了。
苏尘已经死了,据陈右侠所说,似乎是被姬殇逼死的。那么自己现在所在的地方,绝对不是真实的世界。
自己从一个虚假的地方,到了另一个虚假的世界。
苏尘却是一脸微笑,扭头看向了一旁。
“不过救你的可不是我,是他。”
阳逸安抬起头,看向了苏尘目光的尽头。当看到那身红袍黑发时,顿时瞳孔一震,立即站了起来。浑身的法力运转着,直接被吓出了战斗状态。
姬殇!怎么是他?
虽然很不喜欢,但不得不承认,这人算是自己亲爷爷,字面意思那种。
姬殇坐在桌前,余光扫视了一眼满是敌意的阳逸安后,又落在了桌前的棋盘上。
“你好像很怕我啊?没有印记的碎片,倒还是挺少见的。”
苏尘在一旁拍了拍阳逸安的肩膀,微笑着开解说:“放心放心,我第一次见他也吓了一跳。不过他真不算什么恶徒,不必那么警惕,你的身体还是他治好的呢。”
苏尘本能的以为,阳逸安作为【构筑】力量的碎片,是在害怕姬殇杀了他恢复力量。
阳逸安被这么一提醒,也很快放松了下来。他被姬殇险些害死一次,自然有些应激。
不过这人也救过阳春雪,何文当初给了姬殇的大批资料给阳逸安。
所以阳逸安也很快反应过来,这人虽然不算好人,但估计也不是什么杀人如麻的疯子。
至少没有利害冲突的当下,确实不必警惕姬殇。更别说,就算是警惕了也打不过。
于是阳逸安便收起了警惕之心,心里满怀好奇的走上了前。
“我不太理解,为什么你会救我?”
阳逸安没说的是,为什么苏尘会和姬殇关系有些亲近。
是当初陈右侠的情报有误,还是另有隐情?
姬殇没有看阳逸安一眼,他一摆手,桌前的棋盘便消失不见,一张石桌和三张椅子瞬间出现。
“先坐吧,我也有件事不太理解。”
阳逸安皱皱眉,暂时没敢坐下。
“先坐先坐,有事慢慢聊。”
不过苏尘便笑着轻按着他的肩膀,扶着阳逸安落座,自己也找个位置坐下了。
姬殇也终于抬起头,目光紧盯着阳逸安的脸庞,缓缓开口:
“我也很想知道,为什么你的构造和我们都不太一样?”
阳逸安一愣,不知道他在讲什么,是说自己左手的事吗?
姬殇见状歪着头,一双丹凤眼微微眯着,盯的阳逸安有些心里发毛。
“听不懂,那我换个说法。为什么我们的身体都有种虚假感,而你则没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