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雪!”
他……他在叫我……
意识在逐渐恢复,最后见到的景象正在复苏。
“跑!快!”
跑什么?
阳春雪眨眨眼,眼前的景象化为赤红的火焰,如一条赤龙般吞噬了自己的身体。
“啊!!!”
阳春雪顿时惊叫起来,从床上猛的坐了起来。冷汗几乎浸透了衣服,意识也在逐渐复苏。
发生了什么?
对,对,铸剑人!
不对,那里觉得不是真实的,中国什么地方会有那种村落。
阳逸安呢?他怎么了?我们又跟橘子分开了多久?那么长的时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阳春雪本能的望向四周,瞬间便看见了三个身影。
何文正坐在床榻旁,缓缓抬起了看向手表的目光。
“望说她会醒的时间,都分毫不差……”
陈右侠站在他的身侧,脸色相当凝重,沉默着一言未发。
橘子则立刻来到了阳春雪的身旁,伸出双手握住了阳春雪焦躁不安的手。
“春雪,橘子在。”
阳春雪愣了愣神,伸手也摸了摸她的脑袋。
“你没事就好。”
意识沉沦太久,当记忆瞬间恢复时,她也本能的开始担心二人的安危。与橘子分开十几日的时间,当意识恢复时也是相当惊恐。
但好在,现在有了个好消息。
“冒昧的问一下,身体没有大碍吧?你还记得多少事?”
何文等待阳春雪冷静片刻后,开口发问。
阳春雪扭过头,见到守夜人的二位心中不免生出了一丝安全感。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们会解决问题的……
一直都是这样,这次也会有惊无险的。
一定会……
“我没有问题,也几乎记得所有事。有什么问题我可以慢慢答,阳逸安他现在在哪里?”
阳春雪说完又不安的看了看四周,单人房,没见到阳逸安的身影。
这不对。
“情况相当复杂……”
何文慢慢开口,陈右侠在一旁也咬着下唇。
“阳逸安在哪里?”
不安之下,阳春雪第一次没礼貌的打断了别人的话。
何文的脸色微变,语气变的更加舒缓。
“问题很复杂,哪怕了解阳逸安的状态,你也慢慢听,明白吗?”
他的姿态放的很低,一句话就堵死了阳春雪接着追问的心。
他出事了,但要知道怎么了,还得慢慢听……
心底很不安,却又无可奈何,自己很弱。守夜人是处理这类事件最优秀的力量,相信他们就好……
会没事的。
“好……”
阳春雪咬着牙,竭力的平复着心情。
陈右侠站在一旁,再笨拙的他也知道何文是想尽可能的消解阳春雪的情绪,面色也不禁逐渐阴沉。
“距离你们出事已经过了二十一天……”
于是何文尽可能的讲述着发生的一切,甚至在竭力的拉长着叙事的时间。
挂在墙上的时钟在嘀嗒作响,时间一点一滴的在流逝。房间内的氛围相当阴沉,一向活泼开朗橘子只是一直抓着阳春雪不放,生怕再丢掉什么东西似的。
房间内沉寂的氛围已经让阳春雪感觉到了不安,但自己对情况的无知也不得不迫使她耐心听那冗长的话语。
话语一点点讲述,事情的脉络也逐渐清晰。当故事到了结尾,何文的语气也变的沉重。
于是他最后开口道:
“事后望找到了司马昔,告诉了她在梦境中的见闻。阳逸安摧毁了【幻梦】的容器,自身也牺牲……”
“他撒谎。”
阳春雪忽然开口,打断了何文的话。她的小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可担心却已经开始发烫混乱。
何文顿了顿,接着耐心的回答说:“但他提供的消息一切都很准确,也符合我们对现状的判断。”
“你觉得这可能吗?”
阳春雪的脸上忽然浮现起来扭曲的笑容,病态而混乱的眼神不安的扫视着四周。
“这世上没人比我更了解他,他解决了一场天灾?你觉着这可能吗?”
她又望向何文,期待从那里获得些许肯定。
“春雪……”
橘子拉了拉她的手臂,发现那只手正死死地拽着床单,纹丝未动。
何文和陈右侠都没有说话,阳春雪的吼声却忽然打破碎的寂静。
“这根本就不可能!是那个混账东西在撒谎!”
阳春雪对望没有丝毫的好感,她还记得。是他招来了姬殇,也是他招来了幽冥。是那个混蛋害的自己心爱的人几次身负重伤,数次濒死。
现在,要我相信他的那些屁话?
何文的脸上依旧未动,他也从不盲信任何人。但这次,他相信。哪怕这个结果不如人意,也只能接受。现在,他作为守夜人的最高总指挥,也必须劝说自己的队员接受。
“【幻梦】的天灾已经平定二十一天,而最后一个从梦境中脱离的人,是出现在第十五天……”
何文接着说,受害人有权知道。
“至今为止,已经有六天没有任何人从梦境中出来。虽然难以接受,但我的判断就是,阳逸安确实已经牺牲。”
阳春雪可爱的小脸开始变的扭曲,她挣扎着试图从床上爬起来,却被橘子的手死死地拉住。
“那就再找!他会出来的,一定会!”
何文深吸一口气,缓缓道:“灾后重建会持续至少数月,期间部队不会放弃寻找。阳春雪同志,你现在的需要的是好好休息。”
“休息?”
阳春雪一愣,泪水瞬间挤满了眼眶。
又是这样,又是自己什么忙都帮不上。甚至到最后,连寻找他的下落自己都无法去……
阳春雪其实是知道,大军驻扎,守夜人精锐齐出,是用不到自己这个弱者帮忙的。
可……
我就只能这么等着吗?
“不行,不行……”
阳春雪忽然从床上翻下来,挣开了橘子的手。她赤着脚向门外去,口中喃喃自语。
“我得去找他,一定得去……”
“春雪得好好休息!”
橘子立刻在后面拦腰抱住了阳春雪,她已经无法接受再失去这唯一的一位亲人了。
见状,何文侧目给陈右侠使了个眼神,后者心领神会的点点头。
“不该是这样的……”
阳春雪的泪水始终没有落下,她在思考,在挣扎。
不能哭,不准哭。
一直是他在为自己挡住危险,可现在是他陷入了危险,自己该怎么办?
得想办法,得去想办法,尽一切可能的救回他。不能等着,不能等着,得行动。
“橘子,你放开……”
阳春雪挣扎着,忽然声音变的低落,进而身体立刻昏睡了过去。
“春雪……”
橘子立刻抱住了她,抬头便看见了陈右侠抬起的右手正缠绕着法力。
“她得先睡会了,有任何情况随时和我联络。小姑娘,只要有需要,我随叫随到。”
陈右眼扶手,将阳春雪重新放回病床上。
“谢谢……”
橘子擦了擦眼泪。
陈右侠心底也很不是滋味,同为【构筑】造物,二人算是他少有的“朋友”了。可一别许久,再遇却已然物是人非。
何文站了起来,深吸一口气说:“等确认她的情况确实无碍后,我就安排你们回住处。陈右侠会时刻在你们附近,橘子,有任何生活上或者其他困难就联络他,这些天就麻烦你照顾阳春雪了。”
“好的……”
橘子点点头,只感觉身子很沉,很重。
片刻之后,何文和陈右侠从病房中走出。房间内又归于一片寂静,只剩下橘子和阳春雪二人。
她抓着阳春雪的手,将脑袋埋在床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