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这个世界上的灾厄真的从不单行?当一份灾厄降临时,往往预兆着另一份灾厄的到来。
灾难也许真的会缠绕在一个人身上,重复着,试图将一个人的一切毁掉。
那是第二日的雨夜,飞机于空中的坠落,死亡的讯息传到了我的耳边。
这一次,我谁都无法怨恨,灾厄是罪魁祸首吗?它不是,天灾吗?这亦不是,我该去怨恨什么?
这一次,我谁都可以怨恨,那认为灾厄是天罚的人类群体是罪魁祸首,可是我又如何去怨恨一群死尸。他们被当做了舆论的武器,作为一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手里博弈的武器。
而本应赔偿的保险公司却以人祸与灾厄为理由对此拒绝负责——同样地,也是因为我打不起官司。我所剩的资产已然不足,因为我要缴纳繁多的税务。
如果仅是如此,或许我还能一个人努力生存。但我的父母所背负的债务却足够将我压塌——不过这也是我应得的。
但是,在那悲伤之后却有一种异样的解脱感,我不再需要被束缚的解脱——牵着我的手的人离我远去,让我遵循这个国家的法律的人已经逝去。
我一直以来都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那一次我竟然罕见地落下了泪水。
但悲伤就像一滴清水融入了恶意的海洋,它掀不起风浪。我一直以来内心承载着的恶意失去了枷锁,它亲吻了我的额头,它试图将我拖入恶意的深渊,但我拒绝了它的邀请——我依然在恶意的边缘摇摆不定。
“也许你需要一点小小的帮助。”
说出这句话的人并不是慈善家。
只要看那个男人的双眼就可以知道这一件事——我没有拒绝的权力。
那个时候的我安静地倚靠在咖啡厅,被一些人围着,我甚至以为这些人的目的是讨债。都做好了被送去医院卖掉器官这样坏的打算。
但结果并不是我想的那样——对那时的我来说,遇到的是一个更糟糕的结果。或者说,我的恶意得以挥斥正是因为这个男人的出现,他是这个国家阴暗面的一员,甚至可以称得上是魁首的存在。
如果将这个国家阴暗面比作蛛网,那么这片蛛网就是男人的国土,他盘踞在蛛网之上。那时的我却从未踏足阴暗一面的世界,对于这个男人的身份一无所知。但我可以看出他的危险。
“我可以帮助你摆脱那些债务。”
那个带着金边眼镜的中年男人就那样低头看着坐在咖啡厅里的我,他那半眯起的眼神让我感到不适——那个时候的我仍然处于半身不遂的状态,恐惧让我的脸上露出笑容。
尽管左腿有一些打颤,但是这只是让我脸上的笑容愈发明显,肌肉的振动带来疼痛,我的大脑变得愈发清醒。
“代价呢?”
“你可以拒绝的。”
那个男人在那个时候究竟在开什么玩笑。
在那样的环境下我真的有拒绝的权力和机会吗?债务绝非我可以还清的,我有其他的选择吗?
“即使你拒绝了,我也会帮你偿清那些债务。”
那个男人说的话可能连他自己都不信吧,我并不是否认他的能力,只是我并不认为这样的人会这么好心。
“我没有不报他人恩情的习惯。你想要我去做什么?”
虽然不觉着自己能够做什么,但是既然到了这种境地,不去答应这个男人,恐怕自己要遭遇的事情会很糟糕。
衡量利弊,那时的我没有选择。
毕竟,灾厄缠身的我早已把自己的一切押上赌桌,尽管它已破裂,但我的赌注也只有这些了。
或许我天生就是一个恶人的命运吧?以至于我会被另一个恶人看上,走上这条充斥着恶意的路途。
对方需要我做的只是一个无聊的角色扮演游戏,奖品则是金钱和一份小小的恩惠——来自这个国家黑帮教父的恩惠。
我被当做了一个注定牺牲的弃子,但对方也给予了我足够的待遇。
替这个男人的女儿抵挡那些风险,我被他当做了为自己继承人成长起来之前用于挡风的挡箭牌。
“这就是你需要做的事情了,你愿意吗?”
那时的我又何尝有选择的权利。除了接受他的要求,我绝无选择。
“当然。”
我用自己所剩的一只一尘不染的酒红色眸子望向了那个黑发的男人——那是一个古老的黑手党家族的继承者,那是一个对自己的女儿抱有愧疚的父亲。
在那之后,因为我的身份足够清白,他对外宣称我为他的养子,也将是他的继承人——尽管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一个挡风牌,但却正好遮掩了他真正的继承人。
这也是后来那不尽风波涌起的前奏,但是我并不后悔自己的选择,毕竟也是我的天使投资人——呵呵,仔细想想,那时的我也有想过杀死那个男人和他的女儿,篡夺他们的一切。但是我拒绝了那份恶意——没有必要,姑且他们也给予了我足够的待遇。
“我要有尊严地活着。”
这一点那时的我或许并没有做到,我沦为了棋子,沦为了寄人篱下的可怜虫。
“即使是忍气吞声地活着也好,只要活着就好。”
这一点那时的我好像也没有做到,我处于风浪之中,或许哪一天就会死在哪一颗不长眼的子弹之下。
父亲的教诲,母亲的教导没有让我走上他们希望的道路。
但,我依然希望他们真的前往一片乐土,我并不相信天堂的存在,但我愿意相信有一片乐土能够容纳自己那对父母——他们从未行过恶行,或许真的有前往乐土的机会吧。
我今天又收到了一份邀请函——和当初那场战争的邀请函如出一辙,又是那个诡异的来客,她将信封放在了我的办公桌上就离开了——这代表着危险。可是那场战争本身就是危险的代名词。
真是,我不可能放着这一切不处理——姑且不谈那种战争背后的人和危险,它已经到了能够威胁我的国家的地步——尽管这个国家并不值得我多么在意,但也算是我的所有物吧。
那个写信人总是恰到好处地捕获我们的需求,背后的人给出了我不能拒绝的价码,但对方究竟打算做什么?或许我又要为一个可能赢不了的战争做准备,这么一想真是让人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