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享的意识让她看到了部分奥丁之影的过往,自然也就明白在他那个平行世界世界的自己,甚至连夜刀神天香这个名字都不曾有人知晓,唯一流传的也只有“反转十香”这一名讳。
那个平行世界里,自己留给他的印象只有不可理喻地对士道出手,狂妄自大放过敌人却又对自己人重拳出击,空有力量结果决战时刻一点忙都没帮上。
现在看来,还真是……恶劣呢。她都想揪着那个世界的自己,质问到底在干些什么不知所谓的事。
彩虹桥的另一头,形似传送门的通道已然打开。没猜错的话,另一头连接的是十香她经常去的空中舰。天香也不迟疑,踩着彩虹桥走向通道入口。
身上是连她自己也没完全弄懂的灵装,脚下是全力输出连群星也能粉碎的彩虹,背后不远处是神秘之极的奥丁的影子。也许还有太多未曾言喻之事,但一切如梦似幻的微妙体验都在解决战神刑天后戛然而止。
换句话说,如果必须是以十香受到危险为代价、出现这样的敌人后才能有这些体验,她宁可没有这些力量,也要自己妹妹能平安度过每一天。
她曾经谋求崇宫澪的灵结晶的力量,也不过是为了让十香晚一点消散,尽可能多活下去。如果变得像那个平行世界的自己一样,只追求力量,那就本末倒置了。
通道近在咫尺。天香将身上的灵装重新变回了出门所穿的衣服,她思索着要告诉意识苏醒后的十香的措辞。
“不用想了。”奥丁之影十分突然的开口让她脚步一顿,“等一切都尘埃落定,你们不会记得有关的任何事。回去后让她好好睡一觉。”
“……”
于是天香头也不回地踏入其中。
◇
四月八日,上午十点三十二分。
空间震警报后二分四十秒,位于五河家住宅附近。
轰——
第一枚小型导弹砸穿屋檐,引发的爆炸将墙体炸开一个大洞,露出二楼士道卧室内的一隅。靠向围墙一侧的玻璃震碎,残渣如雨点般溅射而出,落在围墙内花坛中。
紧接着是第二枚,第三枚。
犹如宣泄暴力般,绵密如网的微型导弹尽数命中士道居住的两层房屋。而后,魔力的光炮也加入其中,连同五家住宅附近铺设过的地面炸得老远。冲天的火光裹着黑压压的烟尘,震耳欲聋的大爆炸让地面震颤不已。
实施这次攻击的元凶,那些背负推进器,手持小型导弹仓的魔术师们,正将一发不下数百万的弹头犹如雨水毫不吝惜地落下。
他们有的身披陆上自卫队AST的标准接线服,臃肿的装备也完全影响不到他们散播压倒性的破坏;而另一些魔术师则是一身漆黑,披挂在外的装甲银光闪烁,遮掩面部的骷髅面具也无法盖去他们眼底的杀意,猩红的魔力光束一击就引发将小型导弹的爆炸声掩盖过去的恐怖破坏力。
一场杂乱无章的混战,是他们这次行动最好的写照。
不过,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自从去年三月的行动开始,名为沃登『Woden』的精灵就黏上了他们。沃登α专门盯着组织内的情报人员下手,犹如威慑般用着古老的处刑手段,逐一将他们残忍杀死;沃登β更是重量级中的重量级,一己之力几乎拔除DEM在全球范围的产业和势力,造成的损失和人员伤亡更是远超意料。
这是复仇猎手们不愿看到的。
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们硬着头皮,在相当一部分数量的同伴随战神刑天莫名消失、无法得到DEM更多支持的情况下选择突袭这地方,战术换家。希望能捡到几个漏网之鱼,也就是弄死几个变回人类的原精灵少女——或者说瞎猫撞上死耗子。
所以直到五河家的住宅彻底夷为平地,自诩复仇猎手的魔术师们才暂时停火,重新装填弹药。他们很快又将目标选在了离五河家住宅仅隔一间房的高层公寓楼。
“全体都有!朝着精灵公寓开火!”
为首发话的是一名长发飘飘的女性,约莫二十六七岁的年纪。如果士道在的话,一定会惊讶这家伙就是在他视野中扭曲身形模糊了嗓音的神秘人A。她穿着AST的标准套装,率先扣动手中镭射炮的扳机。
以她的开火为指令信号,霎时间炮弹飞舞,魔力光闪耀,井然有序的街道逐渐变成残砖碎瓦的堆砌。要不了多久,这栋由拉塔托斯克修建、为精灵们提供住所的邪恶之地就会分崩离析。
如果能让其中尚未外出的精灵身亡就更好了,为首之人这么想道。
她从没将这些失去灵结晶之人当做人类。哪怕仰仗黑客偷到了拉塔托斯克的机密文件,知道了每一个变成精灵前的少女的经历和遭遇,她也从未有任何改观。反倒让她更加坚定不移使用灵结晶之人都是邪恶至极,只有像她这样后天改造、使用魔力的魔术师才是人类的未来。
没接受灵结晶时的悲惨遭遇?那是你们活该。沾了灵结晶?那你们更该死。哪怕是找上维斯考特一派的残部以及自称穿越者的另一伙人合作,知道了他们的疯狂,她也以“一切都都是为了人类!”的借口视若无睹。
毕竟她真正的想法,不惜大动干戈妄图重新挑起战争的源头,也就是最深层的核心——无法接受主线完结后精灵过的好好的。
没错,她同样是一个穿越者,或者说得到了部分穿越者记忆而“觉醒”的异类。
看清了“剧情”的走向,厌恨之余决心向“主角团”复仇。利用身份优势,大费周章地编造履历,创建虚假记忆稳固身份,打点关系拉拢人心,窃取装备成立武装组织,抹除每一个不小心撞见真相的人。每一步的计谋,都只为了今天。
但是,看上去今天注定不会一帆风顺。
没别的原因,就只是这栋精灵公寓的耐造程度远不是隔壁五河家住宅能比拟。比刚才更盛的火力,覆盖式打击后竟然还能在残缺中坚挺不倒。
“全体都有!停火!”
神秘人A脸色凝重地大喊道,周围的魔术师得到命令后也只能将手指从扳机和发射按钮上移开。
“接下来由【Atlas】作为主力,爆破精灵公寓;全体都有,协助【Atlas】!”
命令一出,魔术师们立即在空中分散开阵型。神秘人A轻呼了一口气,看向下方街道上逐步接近废墟的男子。
只见他摇头晃脑,迈着风骚的步伐,不慌不忙地将一个莲花造型的装置贴于腹前,随即双手各拿出两把钥匙插入装置。
“雷霆雅塔莱斯,你将代表世间的正义力量,合体!”
他一边说着,一边推开装置。金色莲花瞬间变为展开后的六翼,金色的闪电游走全身凝实为银与金构筑的铠甲,火风水土四元素具现出纹章装点于他的胸前和肢体。
金光销声匿迹,唤名雷霆雅塔莱斯的铠甲勇士屹立于废墟前。
“拜托你了。”
悬停于天空的神秘人A向他喊道,而雅塔莱斯也仅以不屑一顾的冷哼做出回应。他用双手在身前画出弧形的轨迹,嘴里振振有词。
“天地雷霆剑!”
一把金光璀璨的长剑型武器沿着轨迹自虚空中浮现。他右手持剑,触碰胸甲上的熔焰元素纹章,燃烧的火焰将剑身点亮,那些能量交织缠绕上剑刃。
“猛焰斩!”
雅塔莱斯双手紧握剑柄,以一击袈裟斩挥动天地雷霆剑。
顷刻间,汇聚的熔焰元素将空间渲染成一片橘红,火焰的斩击顺着攻击的延长线将堆砌瓦砾的街道熔融焚尽,夹杂着金色的电弧将精灵公寓粉碎爆破。这栋苦苦支撑的建筑,终于在更强大的外力因素下轰然倒塌。
“好强……”
这是在场魔术师们见识完这一幕后的共识。他们不敢相信世上竟然还有这种力量,只在心里默默祈祷还好他站在复仇猎手这边。
“怎么,把我喊来就只是对着人去楼空的窝点浪费时间?”
雅塔莱斯的语气带着轻蔑。即使有元素构成的以太头盔遮掩面部,他的不满也早已溢于言表。
“非常抱歉,我们并未联系到刑天铠甲,他在上午出任务后就失踪了。我们怀疑和拉塔托斯克有关。”
神秘人A赔笑似的道歉,毕竟她可不会挑这时候去触霉头。稍微有点眼力也该看明白这家伙拥有的力量远非魔术师能比拟。
“用不着你们找,他会回来的。连修罗铠甲都不能胜过拥有战神烈火剑的战神刑天,让他对付一只精灵简直大材小用。”
雅塔莱斯视线扫过周围。彻底铲平、只剩下熔焰残留的火海,再看不出这里曾是供精灵居住的公寓。
只是,这次行动别说精灵了,连帮她们的那个人类都没逮到。再加上一早就出门伏击精灵、至今未归的刑天铠甲,危险的征兆犹如附骨之蛆爬上他的身躯。
就算是众元素组成的雷霆雅塔莱斯铠甲,也驱散不了那没来由的恶寒。
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转身抬头看向魔术师们的领头人,背后多出一对雷霆之翼。
“我去击落他们的空中舰,你们赶紧跟上。”
不等复仇猎手们有何反应,雅塔莱斯立即启动加速系统振翅高飞,一骑绝尘的速度将他们甩在身后。
“……”
神秘人A的脸色不太好看,算起来是又一次被这些拥有力量的家伙踩在头上。
其中一方,自称铠甲勇士,性格高傲逢人就说“老子天下无敌”。
而另一方,被铠甲勇士唤名为“假面骑士”的那几个,则完全是相反的情况——低调,隐秘,除了明确有加入的意向以及要了一份从拉塔托斯克偷来的地质信息后,再看不见人影。不是偶尔有回复信息外都快忘记还有他们。
看在有共同的目标上,神秘人A告诫自己这都还能忍,还能忍。
她沉吟片刻,然后对队员下达指示。
“全体都有!按原计划进攻佛拉克西纳斯!不用担心,【Atlas】在为我们开路!我……这次我们一定要重创拉塔托斯克!!为了我们失去的一切!!!”
“是!”
复仇猎手的魔术师们一呼百应,遵从神秘人A的指示在空中散开。出动命令下达后,代表着百来人的魔力光点在蔚蓝的天空闪烁,犹如指路的明星。
这是他们头一次,正面与拉塔托斯克的势力交锋。
再不是黑客的网路攻击,再不是盯着对方名下文职人员绑架杀害,有了这些外来者的助力,直面他们的空中舰佛拉克西纳斯并将其击破。
心潮澎湃,热血沸腾,眼中燃起熊熊烈火,高涨的情绪让神秘人A决定为这场久违的狂欢落下盛大的帷幕。
【汝命休矣。】
一道清冷的女声毫无征兆地在她脑海中炸开,犹如一盆冷水落将狂热的火焰浇灭。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惧感如同冰冷的触手,爬上每一寸肌肤,连带着她的身体也开始不由自主地战栗,推进器控制的平衡被打破而踉跄。
“?!”
神秘人A的心脏如同在喉咙口狂跳,一股强烈的恐惧感涌上。她的双手冰冷,浑身颤抖着,她感到自己的身体无法动弹,仿佛被恐惧的铁链紧紧束缚。
原始的恐惧,死亡的直观感受,本能在强烈诉说着,作为凡人与神明的压倒性的位阶差距。求生的念头一度占据主导地位。
逃!现在必须赶紧逃!
直觉告诉她,有什么可怕的【存在】笼罩了这片天空。
于是下一秒,宛若回应着她的感受,恐惧的本源现身了。
彩虹,比阳光更加绚烂夺目的彩虹般的光之湍流从天而降。那规模远不是沃登『Woden』所能比拟——甚至可以说沃登的彩虹只能算作眼前这一条的支流。
它出现的太过突然,以至于刚才还雄心壮志的“复仇猎手”魔术师们纷纷消失于彩虹的光芒。投映在视网膜上的数据中,代表KIA的红色标记点瞬间铺满视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