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教室格外寂静。
寂静的简直令人觉得可怕。
如果要说大家因什么而恐惧。
那大概只可能是“那些家伙们”了吧。
……
“睡不着么？”
石斛歪过头，看向躺在自己身边的欧阳玲。
“也不算是，只是有点小失眠而已。”
石斛看欧阳玲坐在地上好像在思考着什么，于是继续问道：
“在想什么？”
“在想以后该怎么办。我们不能一直这样在这儿待着，那些家伙们也会思考，今天的这幅局面就是我们太轻敌的结果。”
“这样啊，不过……”石斛环顾四周，没有看到白昕的踪影，“你们让白昕去守门？真的没问题么。”
“她就在门口，守大门已经没有意义了。你还困么？不困的话我们出去聊吧，别吵醒她们。”
“嗯。”
石斛点了点头，跟着欧阳玲走出了教室。
“你们两个睡醒了？现在离早上还有一段时间呢。”
白昕在门口依旧摆弄着她的电子设备，没有抬头看向刚从门口走出来的二人。
“你有在好好看着周围嘛……”
欧阳玲拍了拍白昕的肩膀问道。
“晚上这么安静，有声音肯定能听到的啊。”
白昕没有抬头看她，只是随便地敷衍了一句。
石斛见状，赶紧拉着欧阳玲往隔壁教室走。白昕和欧阳玲这俩人只要一见面就会开始吵，石斛可不想再继续看着她们在那里吵来吵去，那场面简直就跟同居后的小情侣似的。
“走吧，我们去隔壁教室。”
欧阳玲没回话，但也听话地跟着石斛走了过去。
来到隔壁空教室，两个人分别找了一把椅子坐在了窗前。看着地平线那边逐渐开始有些微微亮起，石斛率先开口说道：“你刚刚去旧校舍了吧？”
“对，小橘跑到了那里。我把她带回来了。”
“小橘？”
“啊，啊，说的是橘樱。”
“橘樱嘛，她现在怎么样？”
“骨折了，不过问题不算大，应该只是简单的骨裂，几周就好了。”
“这样么。她到那干什么去了？”
石斛看向欧阳玲，不解地问道。
“用煤气罐放煤气，测试那些家伙们对煤气的反应。”
“还真是橘樱的作风。”
“是吧，不过也有发现。”
“什么？”
石斛皱起了眉，像是在催促欧阳玲继续说下去。
“那些家伙们闻到煤气会开始自相残杀，嗯……准确来说应该是只有一只会开始啃咬其它同类。”
“这不是好事么？”
“听我说完，那个家伙啃完其它同类后，会强化，具体原理我也不是很清楚，总之那一只会变得很厉害。听橘樱说，它们的移动速度和攻击力都会增强。”
“说起来”石斛突然想起之前欧阳玲突然跑出去那件事，于是问道，“你刚刚跑到外面干什么去了？不只是去找橘樱吧？”
“哦，对。我刚刚和她们解释的时候你在睡觉。我先去了一趟一楼，然后去了一趟四楼，发现那些家伙们不是从一楼正门进来的，而是搭人梯……呃，总之就是一个摞着一个，搭成了梯子从窗户爬进来的。”
“这……真的嘛。”
“千真万确。事后我让晓灵和白昕她俩把这几层的窗子都封住了，所以现在应该没什么问题。哦，对了，那些家伙们甚至还把一楼用桌子堵住了，看样子是想将我们困在教学楼里。”
“可以问点儿别的问题么？”
石斛侧过身子，看向了窗外。此时的天空已经蒙蒙亮起，屋外的丧尸们依旧在操场上游荡，这场面她们不知道已经看到了多少次，但每次都会觉得不可思议，仿佛前一秒还是那个正常的世界。
“什么别的问题？”
“你喜欢橘樱？”
“啊？这算什么问题。我也喜欢你吧，大家我都喜欢，谈不上讨厌。”
“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意思。”
“不，我就只是觉得她这个人挺有意思而已。就跟我家里养的那只橘猫一样，那只橘猫叫小橘，所以有时候会把橘樱当成那只猫。果然对她有点过于宠溺了？”
“你这么紧张干嘛？”
“我哪里有紧张了，吴晓灵那才是真的喜欢橘樱吧？”
“但好像橘樱不是很在乎？”
“害羞了而已，刚刚在后校舍橘樱还问我吴晓灵的情况来着。没问你的情况哦。”
石斛耸了耸肩，没有理会欧阳玲这番嘲弄。
“让你带的东西给我带了么？”
“‘石斛姐姐’的请求肯定得办到欸，你说是吧？”欧阳玲从口袋中拿出一个小盒子，扔给欧阳玲，然后继续说道，“你少抽些烟吧，现在这种情况，我倒是不会说对身体不好这种话，但如果等这周围的烟都被你抽光了之后再戒烟，可有你好受的哦。”
“能活到那个时候么？”
石斛从口袋摸出打火机，点燃一根香烟，淡蓝色的烟雾随即飘出。
“别那么悲观。最近我在思考我们是不是得着手去找别的避难所，这附近都被我们探索完了吧，太远的地方我们又不能徒步过去。”
“别的地方也一样吧？食物会过期，药也会过期，我们早晚都会撑不下去的。”
“晓灵她们不是在楼顶种菜了嘛，总会有办法的。这么悲观可不像你啊，你也看到了，这里能保护她们安全的也就你和我而已。”
欧阳玲本来还想把橘樱算上去，但考虑到橘樱应该不想让大家知道她的另一面，所以就她只说了她们两个。
“也是，办法总会有的吧。”
“对，办法总会有的。但找新避难所的事情还是稍微留意一下吧，明天……或者后天我们出去看看。”
“嗯。”
石斛点了点头，将抽剩下的烟头丢在地上踩灭。
“说起来，你之前是学生么？”
石斛突如其来的疑问，让欧阳玲愣了一下，但随即她就回答道：
“不是，我……在制药厂工作。”
“欸？”
“你应该和橘樱是一所学校毕业的吧？”
欧阳玲反客为主地问道。
“是这样，听橘樱说她之前在心理研究所上学，但我在社会研究所，虽然我们是同一所学校，但并不在一个校区。那两个研究所相距好几十公里呢。”
“这样欸，”欧阳玲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怪不得她叫你学姐，我还以为你俩认识呢。”
“怎么了，吃醋了？”
石斛不怀好意地笑了笑。
“有什么好吃醋的，就是有点感叹，橘樱这家伙原来也认识这么多人。”欧阳玲叹了口气，接着说道，“你不是文科生么，怎么这么能打？”
“文科生也得保持武力哦，毕竟不是所有事都是动动嘴就能解决的。”石斛举起双拳，对着空气打了几拳，“嘛，其实是被一位人挺好的学姐拉着去散打部的啦，一开始还不是很情愿，但没想到我对这些还挺感兴趣的，有些意外呢。”
“和你的形象很不符哦。”
“你不也是么，胸这么大没想到是个女武神。”
“女武神的胸都很大吧，为了吸引男性玩家？”
“怎么扯到这种地方了欸……”
“明明是你先说的女武神。”
二人相视对方，不约而同地笑出了声。这笑声让灰白色的气氛稍稍有了些缓和的趋势。
但不一会儿，欧阳玲就面露严肃表情，这转变简直比翻书还快。
“找据点的事情是认真的，我们真得找找新地方了，说不定还能找到新的幸存者。”
“我倒是不希望找到新的幸存者欸。”
“为什么？”
“这种环境下，很难互相信任的吧？我们能聚到一起也是因为吴晓灵她相信我们每一个人。如果现在纳入新人，就算吴晓灵信任他，那几个人可能也不会接纳他哦。”
石斛仰起头，像是在思考什么似的。
“还记得我刚来的时候么，你们也不是很欢迎我。同样，我也对你们有所顾忌。但你也知道，我们都是聪明人，也是善良的人，我能看出来吴晓灵不是坏人。但如果我们找到另外一个团体，那些人可不一定是聪明人，说不定还会因为物资而打起来呢。”
“你说的也有道理欸。”
欧阳玲点了点头，但还是若有所思的看向了窗外。
我算善良的人么？欧阳玲心想。
但很快，她就抛弃了这种无聊的想法，转而投入目前最为紧迫的问题。
“那我们就以搜寻物资和寻找新的据点而准备吧。先不和吴晓灵她们说，我猜她们应该想一直待在这里，所以大概率是不会同意的。”
“嗯，明天我去附近找找还有没有能开的汽车吧。徒步探索就没意义了。”
“你打算开多远？”
“开到下一个区域吧，也就二十分钟路程？”
“嗯。明天我陪你一起去。先睡觉吧，现在睡觉明天下午应该能醒。”
欧阳玲站起身，走到石斛面前。
“你干嘛？”
没等石斛反应过来，欧阳玲就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放倒在了地上。
“困了想睡觉呗，现在回去的话会吵到她们。”
“这跟你现在做的事情毫无关系吧？我可不想再和你打一架哦。”
欧阳玲拍了拍衣服，像是在做睡前准备一样，将扎住她灰色秀发的蝴蝶结发饰取下。
“这样就有关系了。”
欧阳玲看向躺在地上还没明白现在发生了什么的石斛，微笑着说道：“果然大啊。橘樱之前和我说你的比我的大，所以我帮你缩小一点。”
“啊？什么啊，你要干嘛？”
欧阳玲没理会石斛的疑问，坐到了地上，然后向后放平整个身子，直到她的头躺在了石斛的胸上。
“这样，有枕头就是好啊。睡吧，晚安咯，那个怎么说来着，哦呀斯密？”
“你真的是……啊，你给我下来哦。”
“啊？我只有头在你的身上吧？下来是什么意思？”
“你还想？啊？”
天逐渐亮起，屋外响起了小鸟的叫声。
那是希望的声音么？
听见鸟叫真的会给人希望么？
昨天她们所经历的那些，今天会突然遗忘么？
如果会的话，对于她们来说，这一定是件十分幸福的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