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鬼死了。
琳雅娜血红色的眸子慢慢恢复了清明,重新变回了翠绿色。
好不容易劫后余生,并除掉了令整个苏府都动荡不安的罪魁祸首,然而琳雅娜不仅没有感到活下来的喜悦和庆幸,反而心情更加沉重了。
她的眼中交织着无数种复杂的情绪,既有后悔,也有痛苦,然而更多的还是憎恨和自责。
她恨杀死了大小姐的镜鬼,也恨苏府,更恨那位将大小姐带回家就不管不顾的老人。
既然明知道苏府有危险又为何选择将大小姐带回家?虽然跟在苏长恒那个禽兽身边也不是什么好事,但至少暂时还没有生命危险。
既然是所谓的人类最强魔导师,又为什么会连自己唯一的孙女都保护不住?
或许他会回答:小家为公所舍,大家为私所安。
但她不理解,更不会去理解,去认同。
她不是圣人,对她而言,大小姐就是她的一切,胜过整个世界的安危。
她抱起怀中身体已经有些冰冷的银发萝莉,秋水般的美眸中满是温柔,她轻轻为银发萝莉整理好刘海,采缓缓的抱着她站起身子。
鲜血哗啦啦的滴落在地面上,犹如绽放着一朵凄美而绝世的花瓣。
也就是在此刻,琳雅娜才注意到,不知何时,她的左腿竟已被镜片切割得血肉模糊,看起来分外瘆人。
“要是大小姐看到了,肯定又会被吓到的吧。”琳雅娜自言自语着,似乎是在自嘲,又似乎是在感叹着什么。
腿上传来的剧烈疼痛让琳雅娜有些寸步难行,但她还是坚持着抱着大小姐,扶墙的走到了门边。
原本干净整洁的卧室,经过激烈的战斗过后,近乎快变成一间废墟。
在坑坑洼洼的木门之上,插着一块似乎被鲜血浸染过的血红色玻璃碎片。
琳雅娜也顾不上玻璃划破手掌的疼痛,一咬牙就将它从门上扣了下来。
“咔嚓。”
玻璃碎片一下子碎成了两半,一半卡在木头里,而另一半则被琳雅娜攥在手中。
虽然清楚她此刻的行为与懦夫无异,但琳雅娜已经别无他选。
报仇?呵呵......
圣阶强者,一人便可为一国之法,举手投足间便令天地崩毁,山河寂灭,甚至比起传说中的神灵也不逞多让。
面对那样的存在,琳雅娜不觉得自己有任何胜算。仅仅是一只高危的诡异,就已经逼迫得她燃烧精血,断送潜力,强行催动一丝血脉力量才侥幸取胜。
而即便是完全催动,绽放九尾,她也不觉得自己会是圣阶的对手。
所以,自杀并不丢人。
至少这样,她就可以永远陪着大小姐了。
握着这曾经杀害大小姐的“凶器”,琳雅娜将它轻轻抵在了自己的脖颈处......
……
但伴随着一阵天旋地转,死亡似乎并没有如约而至。
她只感觉自己脱离了那个冰冷的地面,躺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
“喂,我说你们黎明的牧师能不能行啊?都这么久了,她怎么还没醒?”一个熟悉的男声在琳雅娜身旁响起。
是那个妖族管家。
虽然他们并没有过多的交集,甚至今天还是第一次见面。
但那个管家妖族的身份再加上独特的声线,还是给琳雅娜留下了较为深刻的印象。
不过,她为什么没死?明明已经割断了自己的颈动脉,就算妖族生命力强盛,也不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啊?
不仅脖颈上没有痛苦的感觉,就连左腿上的伤似乎也好了。
还有,她怎么在这里?
琳雅娜想要睁开眼睛问个究竟,但眼皮就像灌了铅一眼沉重,怎么也睁不开,甚至连手脚都动弹不得。
与此同时,有一个清冷好听的女声缓缓开口:“她被诡异的侵蚀非常严重,已经陷入镜中鬼制造的幻境之中,能不能醒过来,还得看她自己的造化了,我们的牧师已经尽力了。”
“不是吧,我还以为你们黎明社有多厉害呢,没想到连个缪级诡异的侵蚀都解决不了,还让我们苏家为你们打前阵。要是她出事了,我可没法子跟大小姐交代,到时老爷怪罪下来,我可担不起这个责任。”苏长歌吐槽道。
面对苏长歌的调侃,那个清冷的声音却依然表现得很平静,淡淡开口道:“那个镜中鬼并没有普通的缪级那么简单,它身后至少还有一名毁灭级别的幻境型诡异或是精神系高阶魔导师在暗中帮助。”
听到她的话,苏长歌有些不以为然:“小丫头,你该真不会以为毁灭级是大白菜吧?你们整个黎明社自己都揪不出来十个毁灭级,又怎么可能会有幻境型的毁灭级贸然对我们苏府动手?”
“嗯...或许,是针对魔导师大人的?”被苏长歌这么一说,那个清冷女子的语气中也似乎有些不那么自信了。
“针对老爷?谁不知道老爷是圣阶魔导师,让一个小小的毁灭级来不是送死吗?”
清冷女子沉默了,她也知道苏长歌说的话不无道理,毁灭级虽强,但在圣阶魔导师面前显然还不够看,而幕后黑手又怎么可能在明知对方有不可敌战力的情况下派一个毁灭级前来送死呢?
但黎明社检测的仪器就是这么显示的,见到苏长歌不信,清冷女子也没有争辩,而是认真的开口道:
“苏先生您尽管放心,不管什么情况,我们黎明社都会尽力解决的。还有这位小姐的情况也是,我们不会让您难做的。”
“罢了罢了,我去看看大小姐的情况,这边就交给你们了。”苏长歌挥了挥手,有些无奈的开口说道。
倒不是他不信黎明社,只是有毁灭级存在针对苏府,实在显得有些难以置信,既有些掉价,又有些不自量力了,他真不觉得有人会这么蠢。